张一帆想起卷宗中提到的这庙宇废弃的原因是三年前一伙贼人抢掠寺庙,将这庙中僧人屠戮一空,临了将此付之一炬,只剩这正殿稍完好。从此此地妖邪作祟,命案频发,死者尸身完好,精气无存,由此治安司断定多半是梦魇类鬼怪作祟。
按照封不平所说这梦魇类鬼怪无形无质,作怪全凭梦中手段,真身必有凭依。但见这庙内空空荡荡,能拆能用的早已被左近百姓拆走搬走,莫说特别的物品,连门板和窗楹都被拆走了。难道要掘地三尺吗?
却不知那封不平此时在干什么,按照约定却是应该在他们中招沉睡,鬼气泄露时就该出场开启道法追踪鬼气流动,从而找出真身诛杀此邪的。
然而此等危急时刻,到处鬼气弥漫却不见其人。若是放任下去,自己已然摆脱梦境不知会如何,但两小却是必死无疑。
真是棘手,对这邪异全无了解,一切信息都是听那封不平所说,着实靠不住,仅仅翻看几叠卷宗实在是不顶什么用。大意了,没有闪!
不能坐以待毙,该做些什么。突然看向那咬痕密布的佛像。大约这也算是个物件?
“不管了,先啃了再说。”说着解除了饿殍的具现,回到凭依状态。
还未体会到从饿殍那里反馈而来的极致饥饿,头部就是一阵剧痛,仿佛一根巨大的男人天敌狼牙棒突破脑壳直接砸在脑浆子上。巨大的信息流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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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本是这木三县中一书生,家中穷困,父母早亡,虽不通农事,但家中薄田两亩,赁给同村族叔却也不至于饿死。原本的轨迹不是科举腾达,便是作为一名酸腐老儒在平凡的日子中死去。
但一切的变故都始于一场平常的相遇。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王生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书中的温婉贤淑在她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面容姣好,身姿绰约。不像那王家媳妇身宽体胖、骨节粗大。亦不若那李家女儿皮肤黝黑、粗门粗嗓。一言以蔽之——全村就没有能比的。
只是见她一身罗绮,左右随侍,便知是大家闺秀而非寻常之家。
原本只会是一场止乎于礼的交集。但那王生生得亦是挺拔俊俏,二人正值豆蔻年华,年少懵懂,阶层的鸿沟亦是不能阻隔。
那张家乃是本地有数的士绅之家,自是不能接受明珠蒙尘,嫁给一个乡野穷措大,自是选择了棒打鸳鸯。不料那张家小姐叛逆心起,竟拉着王生私奔。
说到这里本是一个爱情战胜礼教,结局皆大欢喜的励志故事,但却是人心难料。
二人才至府城,还未出省界就将浑身盘缠花了个一干二净。那王生又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能给人写写画画以糊口,日子一下就艰辛难过了。而那张家小姐久处深闺,读了些小说话本儿,满脑子的天真烂漫,私奔之事又哪里是深思熟虑,考虑成熟的决定呢?
久而久之那张家小姐亦是难以忍受那整日的浆洗与缝缝补补的繁劳和粗茶淡饭,开始怀念起众星捧月,衣来伸手的小姐岁月。便萌生了退意。
于是张家小姐假托得知父母因为女儿久寻不得,忧虑成疾,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为人子女不能奉养送终已是大不孝,只求能偷偷地远远看上一眼,略以宽慰心下愧疚。王生自无不可。于是二人回到了木三县,约定了事毕的汇合地点。
哪知王生久等不至,几日后便听到了张府小姐久病初愈,已能人前视人的消息。心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心灰意冷回到村中没多久,却是遭到了张府的打击报复,不仅被夺了田产,还失了功名,整个人也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