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升这个时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根本不管地上的雨水跟血水。完全没有那种电视上放的那种打完仗还精神抖擞的接受欢呼的样子。他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塞外的夜风轻轻吹过,遍体生寒。他是在后怕,今天晚上实在是太险了,从开始的骑兵冲破大车阵开始,自己的手足无措、队形的散乱、这一件件的事情都明确的告诉他,他并不是那种传说中的将帅之才,他只是有着一点朝前意识的俗人而已。不过还好,自己赌赢了,以后整个大唐军届都要高看他一眼,反正整个火器营都是他的铁杆追随者了。那个什么高审行现在已经成了大家的仇人,要不是他把马带走,这一仗怎么会打的这么艰苦。
这个时候,尉迟宝林兴冲冲的走到了李东升的身边,脸色带着喜色:“将军,这一次我们发了,逮了条大鱼。”
高昌国王鞠文泰躺在寝宫的软塌之上,额头上盖着一条洁白的汗巾,气若游丝,不时的抽动一下。高昌世子跪在床边,神色焦急的看着为自己父亲诊脉的医官。那医官战战兢兢的在鞠文泰手腕上搭三根手指,过了一会,摇摇头没有说话。
床上的鞠文泰用力睁开眼睛,看到医官那摇头的动作,心中一阵悲凉。自己被突厥人蛊惑,竟然去进攻了伊吾,现在惹恼了大唐,突厥人虽然还承若帮自己守城,但是谁知道真的假的?现在唐军已经兵临城下,城中那些劝自己脱离大唐跟突厥交好的文臣武将们人影都不见了,整个高昌国,居然连个可以信任的官员都找不到!
心里这么想着,鞠文泰愈发觉得愧疚,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本来还是不信任,但是看到他能陪着自己的情分上,只能把王位传给他了。正想着说话,只见皇宫外面一片嘈杂声,有人大喊道:“唐军开始攻城了!”
鞠文泰猛地一楞,接着大叫一声:“唐军远道而来竟然不休息就直接攻城,我给高昌带来大祸,恨啊!”然后他的身子在软塌上猛地一抖,嘴角留出了血来,脸色青紫,双眼翻白,已经没了气息。旁边的医官大吃一惊,赶紧上前试了下鼻息,惊慌失措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世子说道:“大王……殡天了!”
进攻高昌城头的人是高审行,他是侯君集命令的先锋,一人三马带着火器营跟五千兵到达高昌城下,面对高大坚固的高昌城,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松州城头比这个小不了多少,但是火器营也就出动了一千人,一个时辰不到就攻了下来,现在自己也有一千,还有五千精锐,这个高昌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跟着他一起的一千兵丁都是他这段时间精心挑选出来的效忠之人,在他看来只有投靠自己的才可以带着他立功,只要自己带队攻下了高昌城,那这份功劳就把自己的这个火器营代主事的名头去掉,成为高家这一代的第一人。
所以他们到了高昌城下,都没有休息直接用攻城梯在城头上搭上,然后一千火器营士兵就咬着火把往城头上爬。高昌城城头上的突厥兵跟高昌国的兵都看傻了,这个是什么操作?要进攻这样的一座雄城,最少也要几万人先包围一起来,然后用阴谋阳谋试探个几次再来围三放一的方案进攻,像这些唐军这么几千人就往城头上进攻的还真没有见过。不过疑惑是疑惑,但是该有的操作什么也不能少,什么叉开攻城的梯子,什么石头往下丢,还有金汁、滚油都往下浇。
高审行身先士卒,也在攻城梯上,还在大声的鼓舞:“弟兄们,我们马上就要等上城头了,现在大家可以点火把手榴弹点着了往上扔,这些蛮荒的家伙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一炸就崩溃了,到时候攻入高昌的首功就是我们火器营的,大家封官荫子就在今天。”
火器营的士兵们大声欢呼,他们有些都是参加过松州之战的,知道自己武器的犀利。这个时候只要把手榴弹点着丢上去那就是大功告成。他们嘴上咬着火把,伸手到腰带上把手榴弹掏出来准备点着的时候,全部懵了圈,突然刮起的大风把火把全给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