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尊城秦家回来,林肇带着秦舒怀和林月去了京城地新宅子。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林肇虽然花了大价钱购置了这个住所,但只是运城林宅的一半。京城除了皇宫,无论是王府还是达官贵人,抑或是平民百姓的住所,都称为“府”,这也是易国颇得人心的治国理念。这林府原是京城尹知哉的一个越州朋友的住所,后来长期在越州经商,久而久之便在那里扎下了根,京城的住所暂交给尹知哉打理,林肇之所以能买到,也多亏了尹知哉的帮助,否则有再多的钱也难以在京城购置这么一所像模像样的宅子。
京城是人员、商贸往来最繁荣的城市,同时卧虎藏龙,达官贵人、皇亲贵胄基本都在这京城内,消息四通八达,即使不出门,也能知晓天下事,林肇也是清楚这一点,才搬来京城,只是,搬来容易,立足可太难了,稍有不慎便会结下仇家,而这仇家可能会有整个易国的牵扯,即使一辈子也解不开这个仇,甚至把性命搭进去。商人还好,谈的就是利益,但是那些官员,利益不摆在桌面上谈,得凭个人的眼力见儿才能瞧出来谁和谁交好,谁和谁不睦,利益越大,隐藏越深,越难知晓。
单单从商人这一块来说,京城有四大家,分别是金、宋、钟、谈,金家是四家中最为强势的,另外三家平时即使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对金家怎么样,当然,宋、钟、谈三家究竟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呈现的那样对金家不满也无多少人知道。除了这些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大户们,京城商人还分三等,第一等商人做的是易国及其周边各国的生意,大多不是京城本地人,在京城也只是为了消息灵通,但富而不露,掌握着全国的经济动态;第二等做的是羽州的生意,基本都是京城的人,并且也是好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还有一个圈子,名为“金圈”,彼此通融交流,互相联姻,以加固利益关系,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彼此之间都不敢怠慢;第三等做的是周边小城的生意,零零碎碎,什么行业的都有,不过都是易国认可的行业,尹知哉就属于这第三等。除了这三等,还有就是林肇这样的小生意人,基本就是没法站稳脚的,走一些人就又来一些人,永远也不会缺人。但是林肇因为有尹知哉的帮助,又比他们高一些,起码已经在京城住下了。
京城的四大家和那三等商人们不是没有来往的,相反,来往还很密切,金家原是读书人家,但是在金家上上代,也就是如今金老爷的祖父,屡考功名不第,便弃笔从商,被老金家赶出,认为不孝顺,后来单枪匹马,做冀州的军粮生意发了家,后又重返京城,购置了如今的金府,第一代金老爷死后第二代金老爷把生意从军粮做到了官粮甚至皇粮,又涉及马匹、船运等,奠定了如今金家的地位,现在是第三代,可能是如今竞争激烈,金老爷一直经营传下来的基业,未踏足别的领域。另外三家都是从第二代金老爷那时候发展起来的,因为起步晚了些,虽占了些人家未涉及的行业的优势,但是终究不是最最赚钱的生意,所以一直难以超越金家。而老金家一直不承认现在金家的地位,其他血脉们人才辈出,文武皆有,依旧是当今朝廷的重用的对象。
金府位于城东。宋府和钟府在城南,那里最是繁华,两家刚刚又结了亲,宋家三小姐许了钟家五公子,两个孩子都是才貌双全,不失为良配。尹知哉的府上也在城南。谈家位于城西,就在林家新宅子不远处,城西比较僻静,多是农户之家,所居的富人也是图个安静。城北则是王府和朝廷官员们所居之地,戒备森严,里面的府院却清新雅致,老金府也在城北。
林府左面是一户农家,右面一家宅子是空的,但是非常大,而且很隐秘,定时会有人打扫,院墙很高,许是防贼吧,门匾上写着吕府。林府面积不大,但却幽致,无左右门,只有大门和大门左右的侧门,还有后院车马进出的后门。前厅居中,左右厢房即为平时生活起居的地方,林肇又重新装饰了一番,开辟了两个院子,舒院和月院,月院留着给林月和其他孩子长大后住,后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还未打理好,林肇打算和秦舒怀商量好再种。
“舒儿,小心脚下。”林肇一行人回府时太阳已经下山,留有些落日余晖。
“月儿已经睡着啦,刚刚在车上还吃玉糕呢!”秦舒怀抱着月儿对林肇小声说道。
“来,舒儿,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院子了,我之前已经让下人打扫好了,我也住了许多日,虽然不及以前大,但也是说不出的温馨和舒服。”林肇一边扶着秦舒怀一边指着院子说道。
“老爷,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不知现在是否要用饭?”林肇把之前府里的佣人留在了运城一批,又带过来一批,尹知哉看到林肇的下人实在是少,便为其寻了三个丫鬟和六个小厮送来,林肇难以推却好友的关照,便留了下来。说话的这个是小莲,也在送来的丫鬟一列。
“夫君,我有些累了,月儿也睡着了,我想早点休息。”秦舒怀看了一眼小莲,相貌算不得出众,只是一双桃花眼生的很是有情,显得整个人顾盼生姿,袅娜非常。不过秦舒怀也没多说什么。
林肇看到秦舒怀如此疲累,便也不吃晚饭了,伸手扶秦舒怀进屋休息。
“夫君,你还是吃一点吧,不要辜负了小莲姑娘的心意。”秦舒怀拂去了林肇的手,让小蓓搀扶着进了屋,小蓓还狠狠地瞪了林肇一眼,林肇更懵了,赶忙跟进屋去。
秦舒怀把林月小心地放在床上,看到林肇走进屋来,并不搭理。
“舒儿,舒儿,是不是我把院子收拾得不好,”林肇感到秦舒怀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为何生气,便继续说道:“我,我把木匠、泥瓦匠、还有花匠明天都找来,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就让他们整成什么样子的,好不好?”林肇一边围着秦舒怀转一边说。
秦舒怀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发笑,自从自己生下林月以来,确实比以前多疑了很多,看着林肇焦急的眼睛,也不忍心和他置气了,“好,明天都找来,我要让他们在这间屋子砌一道墙,永远不和你见面!”说完秦舒怀自己就笑了,自己实在是未曾说过这样吃醋的傻话。
林肇看到秦舒怀笑了,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好在舒儿不生气了,所以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秦舒怀刚刚说话声音大了些,月儿被吵醒了,哇哇地哭起来,林肇和秦舒怀赶忙过去哄孩子。
外面的月亮慢慢地升上了夜空,屋外蝉鸣扰人,屋内孩子哭声和说话声渐渐弱下来,一切又归于寂静。只是,这京城的日子肯定比不得原来的小城舒坦。
第二天一早,林肇就去了城西的布料店看看生意如何。秦舒怀起床后看到昨晚那张让自己失态的脸此刻正笑着给自己端来洗漱用的水。“夫人,您看水温如何?”小莲并不正视秦舒怀,而是低着头有些娇弱地问道。
“啊,”秦舒怀从自己观察的状态中回过神,“水温,还行,让小蓓来做这些吧,你去准备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