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应召入宫,她没有带刀,若是现在手里能有一把刀,她定要划一划相里贡的脖子才能泄愤。
墙外悠悠传来人声,脚步声,似是谁的仪仗路过。
“娘娘,各府的拜帖都已送完了,配着些礼,各府的夫人也都许了家中的小娘子来赴宴,奴婢已经确定好了名册。”
“好,此次为太子选妃,万万不能大意,陛下也很重视,交给我办此事,我不能辜负了。”
“是。”
“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是容妃的表侄女的?”
“有,是容妃娘娘舅公家的小娘子。”
人声越来越近,肃千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素手抓紧了相里贡的衣襟,能看见雪白的手背上微显的青筋。
相里贡看着她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可爱,笑意更甚。
后来也不知外头又说了些什么,肃千秋听着人声渐渐远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抓着相里贡衣襟的手也放得松了些,可是她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此刻有些像是……被抓奸的……
她抬眼去看相里贡,他仍是那样笑着,他的笑一般都是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可是现下他漆黑的眸里也带着笑,甚至带着些戏谑。
肃千秋推开他,走到一旁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茶有些凉,正好压压心火。
“恭喜殿下,要娶亲成家了。”肃千秋说完,玉杯被轻轻放在桌面上,回头朝他粲然一笑,明媚得很。
相里贡伸手理了理被她抓皱了的前襟,面露嫌色,“这衣襟皱得不成样子,你得赔我衣服。”
“啧,我就抓了一下,何况你堂堂太子殿下,还愁什么衣服,用得着我来赔?等殿下娶了新妇,哪怕是让太子妃给你做,你也是穿不完的。”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相里贡拍了拍衣襟,走到她身边,俯首低声说,“等我娶了新妇,定要同她好好商量此事。”
肃千秋抬眼看他,正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温婉地笑了笑,“那我先在此恭贺殿下的好事了。”
“我大婚,定邀你喝酒,你可一定要来,千万别遁逃了,千秋。”他刻意咬重了后两个字,故意逗她。
肃千秋明白他的意图,又温柔地笑了笑,“我肯定会来的,殿下不必担心我遁逃,我遁逃做什么?殿下的婚事不仅关乎殿下,还关乎整个天下呢,太子殿下你,可是国本!”
“很好。”相里贡点了点头,缓缓站直了身子,下颌微抬,她坐着看他,竟看到些清冷的意味出来。
肃千秋收了目光,伸手把玩玉杯,嘴角带着笑,不是由心而生的那种笑,而是她特有的,一种看起来很无畏,无牵无挂,豁然的笑。
相里贡知道,那是她用来伪装的一种笑容,她最擅长把自己伪装起来了。
看似百毒不侵,实则已经千疮百孔,就算承受了再多的伤痛,她也不会说出来,而是在脸上挂上这样的一种笑容,假装自己很高兴,很无所谓,很敞亮。
想到这,相里贡低笑两声,温柔地看向她,无可奈何地笑着叹了叹气。
而肃千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把玩着玉杯,叮叮当当,眼神里也是一派淡然。
桐娘扒着墙,偷偷看两眼,皱皱鼻子咯咯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