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真不等家主和忆端回来?”
肃千秋摇摇头,“不等了,趁着今天放晴,我就走了,再说了,远赴疆场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文姒摇摇头,“少主,你为什么突然想去那个地方?你可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又那样不安生的地界。”
“哪里是安全的?京都安全吗?江陵又安全吗?这天底下还有哪是安全的?”肃千秋取出一件素静的氅衣穿上,素静的银灰色缎料上没有任何纹饰。
王婶走进来,“少主,干粮都给你备好了,包你三个月都饿不着。”
文姒和肃千秋都笑出声来,肃千秋紧了紧衣襟,“谢谢王婶!”
“王婶,你这是要给少主搬个小厨房去吗?带三个月的干粮!”
王婶在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说,“这不是怕少主没干粮,路上吃亏不是?”
肃千秋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俩啊,一个使劲给我装衣服,一个使劲给我带干粮,这吃的穿的都不愁了,我可得深深感谢王婶和文姒。”
王婶走过来些,“少主,你真不等等家主他们回来说一声吗?”
“不是还有你们呢?你们总会说的吧,我想着趁着天气好赶紧行路,省的再出什么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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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
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玉清观外的一片山林里,通体雪白的马儿上坐了一个银灰色的身影,肃千秋的目光落在玉清观高高的飞檐上,久久没有离开。
深秋时刻,漫山的黄叶,枯枝,遥遥看着,还能看见山上一些光秃秃的岩石,砖石路面因连绵的秋雨而湿润,哪怕是在太阳的照射下,仍留存着秋雨的痕迹。
马儿嘶鸣一声,抬了抬前蹄,肃千秋回过神来,握紧了缰绳,“驾!”
别了,阴谲的京都。
别了,难得的安宁。
此去不知归期,只愿能再相见。
阳光穿过交缠的枝叶,洒在石径间,跳跃着向她奔来,扑过了她的面颊,短暂的留存没带来任何温度,这是京都留给她最后的温存了,可是她感受不到,真的感受不到。
一直往西走,踏着大军行进过的路途,往西走,见过高山流水,见过黄沙遍野,见过苍茫大地,见过沙漠里又圆又亮的明月,见过岭西飘洒着的大雪,见过了哥哥口中常提起的巍峨的屏山,也见过川流不息的大河上游的涓涓溪水……
忽然有一日,她在途中听闻太子殿下领的大军于金堂遇埋伏,死伤惨重,太子殿下也下落不明……
肃千秋听到消息的那一天是十月二十二,距离事发当日已经过了两天,而她还身在离金堂城百十里的小镇上。
相里贡?你还活着吗?
她倚着一棵高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树稍作休整,她赶了一天路了,前头就是金堂城,她却生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