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画,人影依稀。
陈遇等在外头,抬手敲了敲墙,无聊到坐在门槛上数砖块。
肃千秋又扯着他的衣襟蹦了一下,结果还是够不到,她索性放弃了。
“你想怎样想就怎样想好了,反正我不是这意思。”她翘着腿,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他。
相里贡放下手,把指尖捏着的纸片放到了桌子上,而后微转身说,“陈遇还在外头等着我,天色不早了,记得早些休息。”
“知道了。”肃千秋慵懒地抬手把玩自己的头发,指尖缠绕着几缕青丝缓缓滑落,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十里寒夜,万里天明。
待霞光铺满天际,绿树已成荫,春风携着凉意阵阵而来。
练武场上已是口号震天,风尘昂扬。
肃千秋闲着无事,实在无聊,这才走出镇子往外看看风景,依旧是江恪陪着她。
边云此地地势略险,西北有山,其余三个方向都是些平缓一些的小山丘。
微微发青的地上有一条细绢似的小溪在草原上绵延,河边沿岸有许多小羊羔在喝水吃草。
“江恪,”肃千秋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然后看向江恪问,“还未问及你生辰。”
江恪原本脸上的笑僵了僵,然后才说,“我的生辰啊,我的生辰是在四月初二。”
“四月初二,那约莫还有一个月吧。”肃千秋掰着指头算了算,“到时候送你个礼物。”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放羊的牧童,好像仍是昨天那一个。
于是她勒了缰绳,马儿停步,肃千秋翻身下马,拍了拍衣襟上的浮尘,笑着朝牧童走过去。
江恪见状也跟了上去,牵着两匹马缓缓朝那边走过去。
“小孩,你每日都在此放羊吗?”肃千秋弯腰撑膝问小男孩。
小男孩也不怯弱,朝她咧嘴笑了笑道,“是啊,每日都要在这儿放羊,是我阿爹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赫任。”小男孩拿着细鞭的手晃了晃,一群羊顿时不敢再往远处去了。
“赫任,我叫千秋。”肃千秋抬手拍了拍他瘦削的肩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什么千秋?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人叫这个名字。”赫任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羊群,而后又看向她,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都是好奇。
肃千秋想了想,然后说,“千秋,意为寿数永,岁月长,是说时间很久的意思。”
江恪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也松了手任两匹马随意行走吃草饮水,然后自己随意盘腿坐在了地上,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听他们讲话。
“时间很久?我阿爹说养羊羔要很久,我都放了一年了,日日来放,可他们就像是长不大似的。”赫任瞧着身后的羊羔,而后又看向肃千秋。
“没有啊,我觉得你的羊羔们都长的很好,又肥又壮,毛色光润,将来又能生很多好崽子,然后你们家就能养成这片草原上最大的羊群了。”
肃千秋学江恪的样子坐下,微微仰头看着赫任。
“可是……不会有这么一天的。”赫任也坐下来,微微仰头看着肃千秋说,而后说话时他的头渐渐垂下去,像是一只丢了粮食的小松鼠那样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