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败局,却正是人间三月光景。
王帐西迁了数十里,整个西戎的军队都士气低沉,沉闷着辜负了迟来的春风。
王帐里,邸恒坐在案前看一些往年的战事案牍,忽然听见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王上”。
他回了回神,把自己从六年前的战场上拉出来,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沉声道,“进来。”
赫木塔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行礼后才道,“回王上,我军已连败三月了,照这样的态势下去,等不到夏天我们就要彻底败北了。”
“又是那群人推着你让你来说的吧。”邸恒微仰身躺在身后的椅子上,微笑着抬眼看向眼前脸色不定的赫木塔,语气轻松道。
赫木塔微微皱了皱眉道,“是。”
“此役尚未结束,他们就已经有了败心,如何还能打胜仗?赫木塔,回去告诉他们,这时候胜负还尚未成定局,早早的就在心里念着自己败了,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邸恒站起身子,仔细瞧了瞧眼前挂着的好些东西,目光定在一只香囊上,而后又缓缓转开,看向赫木塔沉声道。
赫木塔得了消息,心里又释然了一些,才放心出去了。
见他出去了,邸恒这才又缓缓转回刚才的地方,抬手摸了摸那只香囊,嘴角勾起一抹笑。
指尖微凉,入手细腻的锦缎触感,上头绣着的精巧的一朵云安花,静静地开在素静的锦缎上。
仿若是有清风吹过。
……
肃千秋才刚擦了两遍桌子,仔细擦拭掉滴落的汤汁。
江恪匆忙端出来一大碗冒着热气的汤,然后噔一下放在桌子上,又洒出来些许。
“江恪!”肃千秋看着桌子上又洒的汤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拍了桌子。
一旁又进了厨房忙着做饭的江恪匆匆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面色有些尴尬道,“呃……千秋姐,麻烦你了……”
“你小子端汤的时候就不能注意一点啊!”肃千秋撑着腰朝江恪那边走去。
江恪又在盛汤。
肃千秋接过新盛好的一碗,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桌子边挪过去。
碗边越发烫手,她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正好端到桌子旁边的时候,手被烫得有点疼,等她忍不住的时候就直接撂了碗,也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些汤汁。
肃千秋先是摸了摸耳朵,而后转头看向江恪,江恪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咧开嘴笑了笑。
她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乖乖地拿起抹布又开始擦桌子。
“真是不端不知道,你也是很耐烫。”肃千秋擦了桌子以后,微微抬眼看向又端了一碗过来的江恪,微笑着说。
“一般一般,咱俩也算彼此彼此了。”江恪说话间又转头看了厨房一眼,“姐,还有一个菜,我把它盛出来就算是好了。”
“行。”肃千秋看向一旁躺着假寐的花狸猫,嘴角含笑走过去摸了摸鱼渊的头。
鱼渊懒懒地睁开眼,然后伸个懒腰站起来,缓缓走到饭桌旁,又抬眼看向她,一双褐棕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
肃千秋明白了鱼渊的意思,鱼渊想吃。
于是她趁江恪不注意,提起筷子给鱼渊夹了一块。
鱼渊心满意足地蹲在椅子上吃了起来,还不忘舔舔自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