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承庆殿乱做一团,上上下下都在为小公主捏一口气。
太医跪了一地,相里华也在一旁坐着,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医。
众人不敢说话,一时间承庆殿里死寂一片。
小公主的风寒之症在今晨忽然转急,天蒙蒙亮时,咳个不停,甚至还带着血丝。
容妃连忙派人去请太医,同时去两仪殿请陛下来。
此刻的太医跪着,皆因不敢胡乱开方子开药。
容妃苍白的脸色更显疲态,是比怀着长安时更为辛劳,心力交瘁而成的面色。
她低声对一旁的相里华说,“陛下,长安还是个才过百天的孩子,太医们也是害怕她受不住药性。”
“连着治了几天了也不见好,朕要他们还有何用?”
容妃默了一会儿,“总会有办法的,且容他们想想。”
相里华没说话,只是朝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郑平躬身走进来,凑近相里华身边低声说了什么话。
“容妃,你在这看着,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等会儿再来看长安。”相里华由郑平扶着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恭送陛下。”一行人异口同声地跪拜行礼。
容妃扶着真儿的手,然后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无力感如同巨浪一样朝她扑来,她也无力反抗。
长安又开始咳了,容妃又匆忙站起来朝长安而去。
忽然小女儿如同小绵羊一样尖细的哭声传到她耳中,如同一根长刺扎进她的心里,一下一下的钝痛让她更加清醒。
乳母惊慌无措地伸着手,手心里是一片红色。
容隐觉得自己的眼被这红色刺痛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长安身边,然后抬手伸手把长安抱起来,悠悠晃晃地安慰着小女儿。
“长安不哭,不哭,阿娘在这儿。”容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被恐惧笼罩着,生怕老天一个不留神就把她的女儿夺走了。
长安的哭声渐渐弱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她,她忍泪朝女儿笑着。
一步一步朝那群跪着的太医走去,她忍住自己的懦弱,正着嗓子说,“各位太医,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住公主的咳血之症?只要能保住她的命,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保住她的命’,容妃的眼泪如珠子一样掉下来,可是话语间仍是心定的语气,太医们只是低头跪着,也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我……求求你们了……”容妃忍不住哭腔,最后也只是颤着嗓子说出来这句话。
似是卑微到极致之时对生命的渴望,她是对女儿生命的渴望。
人群里一个老太医缓缓抬头,然后说,“娘娘,或许让公主把血咳出来是个好事。”
容妃朝说话的人看过去,眉眼凄苦地问,“是好事?”
“老臣觉得,公主的病或许是在肺上,多日不好也是因为肺上残余未清,如今咳出来了,这病根慢慢地就出来了。”
另一个太医看向他低声说,“不要胡说,说多是错,到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容妃听见后抱着长安朝那个老太医走去,四下的太医都自觉地让出来一条路。
“您是太医院的老人儿了吧。”
“是,老臣自明帝时就留侍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