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怎么会妄想,都不觉得自己会对她心头小鹿乱撞——现在心头倒是在别的意义上小鹿乱撞。
;;;;此时,一辆汽车驶了过来。
;;;;汽车停在我和繁子同学旁边,一名中年女驾驶下了车。
;;;;中年女驾驶戴著眼镜,给人有点神经质的印象,穿著方便行动的休闲套装。汽车后座摆了几个受儿童欢迎的卡通玩偶,可能是名主妇。她的双手戴著长至手肘的橡胶手套。
;;;;主妇见到繁子同学手上的猫尸,惊呼一声:「哎呀。」
;;;;繁子同学默默凝视主妇。我不知道她有何用意,但她驼著背,抬眼看著对方,像是在对主妇施压。
;;;;主妇似乎有相同感受,顿时尴尬了起来。繁子同学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要求主妇解释,对方却语中带刺地说「怎样啦。」并且辩解道:「也没办法呀。直接用手碰尸体,万一得了怪病怎么办?我还有小孩要养啊。」
;;;;看来就是这名主妇开车辗死了猫。
;;;;但她看来是不想直接碰猫尸,不知是回家还是去附近的超市,先拿了橡胶手套后才回到这里。
;;;;大多数人或许会责怪这名主妇,说她不该怕弄脏手,辗到动物的当下就该下车,直接把猫尸移到路旁。主妇那副厚脸皮的态度更是令人生气。
;;;;但我的想法不太一样。
;;;;我虽然也有冲动想指责主妇,但多少也想赞美她。她其实可以直接离开现场,却还是回来善后。我总是纠结这种无聊事。
;;;;——我不擅长憎恨他人。
;;;;我的目光回到繁子同学身上。
;;;;她或许是我命中注定的对象,我想知道她面对这种场面,会怎么做?是生气、教训对方,还是毫不在乎?
;;;;繁子同学不知何时摆出奇妙的姿势。
;;;;她的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我以为繁子同学想教训对方老天有眼,结果她说出口的话,我听都没听过。
;;;;「ㄊㄨㄣㄈㄚˇㄋㄧㄠˇㄇㄛˊㄓㄡˋ。」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繁子同学的声音。那嗓音彷佛从自己体内低喃出声,难以捉摸彼此的距离,十分诡异。她的语气没有抑扬顿挫,彷佛念咒一般说出莫名其妙的词语,我不禁怕得僵住身体。最后两个字应该是「魔咒」吧,只听得懂这两个字更让人胆战心惊。
;;;;主妇可能也感觉到了,没来由的惊愕和恐惧使她双眼微微瞪大。
;;;;「这是源自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诅咒。给乌鸦吃下仇人的指甲和头发,对方就会被乌鸦咬死、吞吃入腹。」
;;;;她到底在说什么?主妇跟我一样露出疑惑的表情。紧接著,我在无意识间迅速把刚才的话语转换成文字。繁子同学刚才说的词该不会是——
;;;;——『吞发鸟魔咒』。
;;;;随著大脑重组文字,更凸显这句话的可怕。我这才惊觉,繁子同学手指的并不是天空。
;;;;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电线杆的顶端停著一只乌鸦。乌鸦的鸟喙染得鲜红,一上一下地咬著什么东西。
;;;;「有一种方法能强化诅咒。那就是让乌鸦吃自己的肠子。让乌鸦吃下塞满对对方的怨恨的肠子之后,这个诅咒必定会成真。」
;;;;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乌鸦在咬什么。在繁子同学到场之前,乌鸦正在吃的是——死猫的肠子。
;;;;满怀猫儿怨恨的肠子。
;;;;「哈,你在胡说什么?不要说这种话,想吓死人啊。」
;;;;主妇语气颤抖,双眼紧盯著乌鸦。
;;;;繁子同学将高举的手指,迅速指向主妇。指头上的猫血顺势喷向主妇的脸颊。
;;;;「要诅咒的话,就诅咒你自己吧。」
;;;;嘎嘎——!乌鸦彷佛配合这句话的时机,大眼发亮,张大鸟嘴使劲鸣叫。
;;;;「不、不要啊——!!」
;;;;主妇拚命压抑的恐惧一口气炸开,有如水坝溃堤似地宣泄出来。
;;;;她吓得直不起腰,浑身发抖,发出不成声的悲鸣,连滚带爬回到车上,猛催油门加速驶离现场,头也不回。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繁子同学则对我低喃道:「我骗她的。」
;;;;「方才的话只有一半是事实。后半段让乌鸦吃自己肠子的部分,是我虚构的。」
;;;;繁子同学说完,冲著我邪邪一笑。
;;;;那表情与其说是笑容,比较像是在扭曲嘴唇。我不太懂她是想安抚我,还是让我更害怕。
;;;;我找不到能回应那张笑容的表情,只是脸颊抽搐、沉默不语。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以为她是为死去的猫儿生气,但她搞不好只是想捉弄那名主妇。
;;;;「那个、猫……」
;;;;「喔。」繁子同学这才垂眼看向猫,似乎早就忘记自己拎著猫尸。
;;;;猫被她捏著脖子,垂下肩膀,低头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