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金宝自认自己才高八斗,只可惜出身不太好,运气更不太好。他经常想着如果自己能有一个有权有势或至少有钱的爸或妈,现在他肯定混得比谁都好,那谁谁和谁谁谁都得靠边站。
当年他因为贩卖人口、组织卖淫和贩毒等罪名被判入狱二十五年,刚入狱时他很害怕,怕被欺负,就可劲地吹牛,吹自己有什么什么关系,背后有谁谁谁,想要吓住犯人,让他们不敢招惹自己。
时间长了,他发现这点竟然有点效果,就越发爱吹牛,而且越吹越像真的。而吹牛的重点有二,第一吹得你自己都会相信,第二就是胆子大不能怂。
谭金宝在监狱里没有学会怎么好好做人,就学着怎么吹牛演戏,同时还和不少“大人物”搭上了关系。
因为他努力表现,加上年纪大了,二十五年刑期被缩短为二十年,出狱后他没有营生,就给以前坐牢认识的大哥看麻将馆。
而这个大哥也是因为贩毒进了监狱,出来后也没改变营生,不久就和毒贩搭上线,继续开始贩毒生涯,不过这位大哥学聪明了,不再明目张胆地贩毒,而是改为走暗线。
何谓暗线?
就是在麻将馆、洗头房、酒吧、迪厅等地方安插人手,不是确定的熟客绝不会贩卖对方一丁点毒品。而且这位大哥自己不出现,只利用现在到处都有的寄存柜寄存毒品,然后让下线把钱直接转账,再把寄存柜密码发给下线。让警方想要顺着下面的线往上找都不容易找。
谭金宝曾经也是灯红酒绿、坐拥美人过的人物,只是看麻将馆的那一点小钱,怎么够他平时挥霍?自然而然,几乎没怎么需要那位大哥动员,他就主动成为了贩毒下线中的一员。
但随着科技发展,警方的探查能力也在加强,尤其随着街道上到处都是的摄像头,想做点坏事顾忌重重。还有客人们也都越学越精明,竟然会在网上找更便宜更好的货源。
谭金宝的那位大哥不敢把生意做大,怕被警方察觉。作为下线的谭金宝也只能勉强糊口。一年年过去,谭金宝发现他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到今年他都六十七了,存款还不到十万块,其中还有大半都是要上交的货款。
不是说贩毒不赚钱,否则也没那么多人挺而冒险,只是他手脚太大,有多少花多少,他自己也吸毒,而且人在麻将馆,经常客人三缺一他就去凑一把,这一来二去,他一天不摸麻将就难受,时间长了,染上赌瘾也很正常。
之前他还欠了不少钱,值得庆幸的是,他老子娘在五年前先后死了,留下一栋老房子,正好逢拆迁,他回家跟嫁出去的妹妹撕逼,他妹给父母养老送终,自然不肯把房子分给他,他就死命闹,又是找律师打官司、又是骚扰妹妹全家。
对于妹妹妹夫一家那种正经人来说,他们不怕打官司,但他们怕被无尽骚扰,最后没办法,被他闹得只能把两套拆迁安置房分了他一套。
谭金宝拿到房子就卖了,钱拿到手就去吃喝嫖赌,不到两个月就花了个尽光。
毒瘾加赌瘾,谭金宝逐渐就抱着能活一天就活一天的想法,只晚上睡觉的时候和吸毒吸嗨了的时候,做梦自己成为钱多到花不尽的大人物。
这样的谭金宝,在两个月前,突然被人找上门,说他有一个亲生儿子,而这个亲生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华夏国宝、世界著名药剂师舒展舒教授。
谭金宝当时懵逼了一会儿,就哈哈大笑,嘲笑来人说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虽然他确实有个儿子很厉害——他又开始习惯性吹牛。谭金宝在麻将馆和附近邻居中给自己编造了一对做秘密任务后牺牲的高官父母,一个在沙漠里做秘密研究的科学家妻子,以及一个了不起很神秘的儿子。
因为附近的人都不了解他的底细,看他有时候穷,有时候手上又很有两个钱,竟真的有人相信他编造的谎言。
但谭金宝再怎么吹牛,也从没想过把一个有名有姓还是那么有名的舒大国宝编造成自己的儿子,这真的是他做梦都不敢肖想的关系。
可现在这些人说什么?竟然说他是舒大国宝的亲生父亲?!
谭金宝一开始是真的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直到那些人拿出证据,说舒展的生母就是万水仙,万水仙亲口承认了这点。那些人又告诉谭金宝,万水仙当年遗弃舒展的经过。
谭金宝一听到万水仙的名字,心脏就狂跳起来。因为他还记得他所有碰过的女人中,只有万水仙说怀了他的孩子,还来监狱中找过他要抚养费,但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不管他当时说了什么吧,舒展是他亲生儿子这点已经十有**,剩下的就是经过亲子鉴定来确认关系。
不用那些人提醒他,他这种成天到晚做美梦,恨不得和国家元首攀上关系的人,对亲缘关系的赡养义务等等可比那些人还要清楚。
谭金宝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后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欣喜若狂!
等送走那些人,他疯了一样在狭小肮脏的租屋里大喊大叫。他甚至因为按捺不住这份激动,还冲到了麻将馆,逢人就说“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哈哈哈!你们绝对想不到!”
谭金宝本来想立刻去找舒展,但那些人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由专业律师组成的帮扶小组。
对方非常亲切地告诉他,他们是隶属于世界一家专门为寻亲而主办的基金会的下属组织,而他们这个组织不止是为了寻亲,还会帮助寻亲者尽量利益最大化。
对方的律师例举证据,说谭金宝就这么找上门的话,按照他的情况,就算能拿到赡养费,费用也不会太高,顶天了一个月两三千,顶多再给他租间房子。但如果他们帮忙,谭金宝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谭金宝利益蒙心,对方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反正对他来说,这个什么狗屁组织让他做的事对他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行动期间的所有花费,这个组织都愿意承担。
不过谭金宝还是有点小精明,他想见到舒展后先探探舒展的口风,看对方愿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生父,如果对方愿意承认,还给他住别墅、给巨额零花钱,让他以后的老来生活再无担忧,他也可以把那个组织反卖给舒展。
但如果舒展对他不好不孝,那就不要怪他不把他当儿子看了。
随着一次次找不到人,谭金宝的耐心越来越少,他打算着今天再见不到人,他就按照那个组织吩咐的进行第三步。
但也许是老天也不想他晚景凄凉,今天他终于听到了好消息,舒展有时间了,能见他了。
谭金宝在看起来很普通很整洁的会客室里坐了大约十分钟,舒展推门进来了。
“展展,我是爸爸呀!”谭金宝一看到舒展就激动地站起来,眼圈都红了。
舒展:“……”
大黑:“汪!好恶心!”
小塔也忍不住说:“比万水仙的脸皮厚了不知多少倍。”
刀客他们听到谭金宝对舒展的称呼,也都脸皮抽了抽。
“谭先生是吗,坐。”舒展颜色不动,伸了伸手,自己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刀客等保镖自然分散到会客室四周。
“介绍一下,这是陈冕,本研究中心的安保队长。这位是本研究中心的特聘律师,张律师。”舒展介绍道。
陈冕和张律师一起对谭金宝友好地笑笑。
谭金宝也赶紧点头,但过一会儿他就皱起眉头道:“展展,爸爸好久没有见到你,我们能私下聊聊吗?”
“请叫我舒展,你这样称呼我,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已经四十,不是四岁。”舒展面无表情地说道。
谭金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他还是改口道:“好吧,舒大教授,你身份不一样,看不上我这个亲生父亲也很正常,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吧?”
“可以。”舒展示意。
陈冕和张律师理解地先一步离开这间会客室去了隔壁。
谭金宝看向刀客几个,感觉到了威胁,又道:“还有他们……”
“他们是国家为我配备的保全人员,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他们不会离开我身边一步。”舒展打断道。
谭金宝心中羡慕不已,更是想要成为舒展的既定父亲。国宝的父亲啊,想想看,那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如果舒展再把他研究出的那些药剂分一些给他让他代理,以后那些富豪政要包括国外元首贵族等等,不都得求着他?
谭金宝越想越飘,脸上的笑肌止不住地往两边拉。
“你要跟我单独谈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我时间不多,给你只有十分钟。”舒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特意定时后放到茶几上。
“哟!真是大人物,见你亲老子,竟然也只能抽出十分钟。”谭金宝不满,他原本想好好跟舒展说话,好好跟他拉拉父子情,但现在他想法变了,就如舒展所说,他已经四十岁,家大业大,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经济上都不再是需要父亲的年龄。他再跟舒展谈亲情,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直接把所有条件列出来,当买卖谈。
“我找你谈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想和你公开进行亲子鉴定,这样对你对我都好。第二件事,如果你真是我亲生儿子,那么让你赡养我这个六十七岁的老父亲不算过分吧?”谭金宝道。
舒展看了谭金宝一会儿。
谭金宝莫名打了个冷颤,随后就感到浑身发软。他竟然觉得这个儿子看人的眼神有点可怕?
舒展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自然而然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威慑,还是无意识的状态下。
“你确定?”舒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