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这天,江臣特意请了一天假。
江卓夫妇本来都没将这次见面太放心上,毕竟燕市第三医院他们之前也去过了,看的还是有点名气的脊柱外科主任医师,他也是说江卓的腿没希望的医生之一,而且论实力,燕三其实在这方面不算特别排的上号。
会再去看一次,是在得知江臣每周末上午出门都是去找打听那个医生的消息后,江卓夫妇不忍心让他失望难过,才答应下来的。
只是,看到江臣如此郑重其事地请假,看到他自家里出事之后难得的笑容满面,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嘴角的小梨窝,江卓和杨思也忍不住期待起来,期待那个医生真的医术极好,期待今天不会让江臣忙活这么久之后又一次失望。
江臣与江卓夫妻到燕市第三医院时,门诊咨询台的恰好有两个三天前的护士值班。
她们见到江臣来了,身边还跟着一对陌生夫妇,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一个圆脸护士笑道:“时医生今天坐诊,我就想到你会来,他还没有预约门诊,所以早上都是排队看诊的患者,你现在去前面挂个号,应该很快轮到你。”
江臣笑着点点头,江卓夫妇则有些惊讶。
江卓知道江臣每周都来燕三医院之后,自然是感动的,可现在见就连咨询台的护士都认识他,见到他对排队挂号如此熟稔之后,心底感动之下更有些复杂。
他不能给孩子优越的生活条件,出事之后让孩子担心受怕,让他和无法再像之前一样简单开心已经觉得很愧疚了,这时见江臣为了他的腿忙前忙后,想到江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做了不知多少事情,付出了多少努力,复杂只余又生出一股强烈的**——他必须好起来。
就算腿已经无法真正站起来了,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也要让这个家立起来,不能走路又怎样,他可以努力去找到不需要走路就能做到事情,只有他彻底从这件事里面走出来,孩子和妻子才能放下担忧,过正常的日子。
江卓抬头看着已经褪去青涩,快速成长起来的儿子,心下骄傲又自责,但对上他含笑的眼,脸上便也忍不住浮起欣慰地笑意。
孩子都如此努力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今天这一次,不论结果如何,都当做他们一家的重新开始吧!
江臣见到江卓的笑,眼里笑意更深,他拿着挂号单道:“爸妈,我们排在六号,前面只有两人,脊柱外科在二楼,我们上去等吧。”
杨思点点头,推着江卓走进电梯,看到江臣与江卓脸上俱是笑意,她心下的阴翳也散了许多,自从江卓出事之后,每一次来医院她都心惊胆战,次数一多都有了阴影,一踏进医院大门就胸口发闷心悸。
二楼很快到了,一家三口出了电梯,顺着指路牌找到了脊柱外科门诊部,停在一张小门外,门旁贴着一张蓝色牌子,上面写着:脊柱外科,时风钺。
江臣将挂号单递给门外的护士,护士看了眼,道:“你们前一位患者刚刚进去,应该马上就到你们了,在这里等一会就行,如果渴了那边有饮水机。”
“谢谢。”
江卓和杨思都有些紧张,自然没心情喝水,江臣倒是有些渴了,在那边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又给父母倒了一杯,拿在手里免得他们等会口渴。
进去的患者没多久就出来了,他也有家属陪着,皱着眉正在和推他的家属说话:“这时医生竟然说我的腿治疗太简单,要我去找其他医生,他不接,有病吧?”
准备进去的江卓一家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江卓和杨思对视一眼,还来不及想些什么,江臣已经替他们打开了门,只能进去。
然而轮椅推到一半,江臣却不动了。
江臣一手抓着门把一手端着水杯,立在门打开的缝隙处,转着笔的男人懒洋洋地抬头,四目相撞,一个微微睁大了眼,一个挑起了眉。
“是你?”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一人语调惊讶,一人则是兴味。
再次重生以来,江臣第一次露出如此外露的惊讶神色:“你就是时风钺?”
时风钺双腿交叠,眼尾带笑,支着下巴懒散道:“你不是认识我?”
江臣眉梢一动,他这话确实没错,说是认识也能算,毕竟在此之前他已经与他见过两次,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时风钺话里有话。
果然,时风钺歪着头,笑声洋洋洒洒,透着风流狭促:“原来盛世美颜在你心里存在感这么低啊。”
江臣:……
难道他那时候就在后面听他和护士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