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说完又停顿一瞬, 转头看向江臣,目光带了些探究。
“你的系统到底是智能化已经到达了可以自己做决策的程度, 还是你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战策?”
话尾还没完全落地, 一头雾水的红蓝两队推门而入,他们都是在这个看似条件艰苦,实则集中了国家最高科技水平的训练场地秘密训练的士兵, 能够被挑选来到这里,实力自然非凡。
从入伍到现在,他们还从来没有赢得/输得这么莫名其妙又一头雾水过。
“报告!”蓝队队长与红队队长同时站定,整齐划一的敬礼,“演习结束, 蓝队/红队全员归队!”
“辛苦了,稍息。”
动作变为跨立, 两位队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 红队的队长迫不及问出了从演戏开始就困扰他至此时的疑问:“指挥部怎么指令前后矛盾,先让我们埋伏,后来又一个接一个派出侦察兵,结果不但没有确定敌人方位, 反而被敌人的狙击手一个个歼灭,在这样的情况下, 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出侦查指令, 我很怀疑这一次指挥部严重失职!”
这么灰头灰脑的输了一场,日后一段训练都难以在蓝队面前抬起头了,红队队长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脾气火爆的让更不愿意吃个哑巴亏,语气里的职责和不满劈头盖脸砸向指挥部,如果不是顾忌领导和领导人都在这里,估计会指着指挥部的人鼻子大骂。
指挥部的人也冤枉得很,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发出这样的指令,可是这个哑巴亏他们也不得不吃。为了应付未来可能发生的高科技战役,这支隐蔽的外军模拟部队从建立队伍开始,用的指挥部和小队配合作战的方式,双方结合在一起才是一支真正的队伍。
指挥部的人并不固定,特级部队的战士们除了作战之外,战略部署和军事头脑缺一不可,所以每一次联系指挥部都会轮换士兵,而为了最默契的配合作战,在演习场和训练时,完全服从指挥部命令成为了他们受训第一天就谨记于心并刻入骨髓的第一条。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而对于外军模拟部队的士兵来说,这一条的基础上还加上了服从指挥部的命令。
不论如何,红队确实是收到了指挥部的命令,在系统被切断甚至被对手下达虚假指令时,他们无力反击,就是他们的失职。
原来,江臣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利用战术来打仗,他一个搞系统研发的,就算真的在军队待过几年,也不可能真的成为战术部署专家,不然当时他就不待在研究所而是去军队了。
他最初对长江下达的指令就是利用电子战和网络战。
长江等红队发布完前几条正确指令之后,就切断了对方的电台通信,让他们指挥失灵,然后却伪装成一切正常的模样,红队指挥依旧在发布指令,然而他的所有指令都会被长江半路拦截,然后输送假的指令给红队。
红队按照假指令行动,一个个跑到了蓝队狙击范围送死,红队的指挥部通过大屏幕看到后又惊又怒,再次下达指令,那边却依旧不按照指令行事,这下子再怎么也反应过来是有人捣鬼了。
可是就算知道是江臣在捣鬼,可现在演习还在继续,他们也只能焦急等待,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是,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红队队员一个个送死之后,就连联通指挥部网络的装甲车也自动打开了大门,让蓝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大获全胜。
一个年轻气盛的指挥官压不下心里的火气,压低声音道:“卑鄙。”
江臣听到,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士兵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孔,微微一愣,倒是没觉得抱歉,只是他一个活了三辈子,还有长江在手的“老人”,和眼前这些最大也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士兵们比试,真有一种欺负小孩的心虚感。
他眨了下眼,想说些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军官锐利的视线却已经扫了过去,直视刚刚说话的士兵,道:“你觉得你输了就是对方卑鄙?”
士兵没想到团长会直接发问,可也挺直了腰板,站起身梗着脖子道:“他切断我们的系统,假传命令,这不是卑鄙是什么?”
军官冷哼一声:“你去到战场上,问问我们军工研究部的人,新型的隐形飞机是不是卑鄙,研究所费尽心血研发的核武器卑鄙不卑鄙,作为一个兵,竟然连接受演习失败,接受新研发的武器都不能做到,你还当什么兵?”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还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小兵涨红的脸一点点变白,放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脸上羞耻与难堪交替,缓缓低下了头。
江臣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吧,他们想要把长江切断敌方通讯的手段理解为武器,也不能说完安全错误。
“还有你们!”江臣不说话,军官的教导却没有结束,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士兵,严肃且威严:“我们的国家每天都在发展,科技和武器日新月异,这为的是什么?是保护祖国安宁,也是让你们在战斗中有更多保障!”
“战场上所有细节都会成为决定成败的直接因素,过去是一颗子弹一把刀,现在是敌我的军事实力差距,这些差距靠什么拉开距离,靠得是科技和武器!试问,如果有一天,刚刚指挥蓝队的系统出现在战场上,我们可以不用损失一兵一卒就击退敌人,就能保卫我们的边界和我们的盟友,你们难道会觉得卑鄙吗?”
被军官视线扫到的大多数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只为这仿佛戏耍般戏剧化结束的演习而恼怒,却没有想过,这场戏剧化的演习若是放在国际战争之间,会是多么强大的秘密武器。
如果他们拥有了今天演习的系统,日后只要敌方使用与电脑系统相连接的武器,他们就能够反向操控,而大多与电脑系统连接的武器都是各国最强大的秘密武器。
脑海里浮现敌国在发射激光炮时,忽然发现无法激活炮台,急的团团转的场面,光是这样想一想,就让他们热血沸腾,看向江臣——身边那台电脑的目光炙热灼人。
江臣感受到士兵们“热情”的视线,不但没有不适,心底反而浮起些许怀念,在星际时代时,每当有新型的武器或者机甲出现,战士们也是如此狂热兴奋。
果然,不论时代怎样变化,有些热忱都不会改变。
“江——”军官面向江臣,想到他没有职位,称呼改为了较为尊重的两个字:“先生。”
江臣倒是习惯这样的称呼,一时也不觉得哪里不对,从善如流道:“请说。”
“我们移步会议室交谈,怎么样?”军官显然不太习惯这么说话,但是面对眼前清隽的少年,他那些直来直去的粗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时间拿出了供奉在家老爷子才会有的语气。
江臣听到他这语气,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有想不出来哪里奇怪,只能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会议室里,除了从演戏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出声的老人家和项老之外,还有两位陌生的老人和两位戴着肩章的中年人,看起来都有些年龄了,哪怕是和江臣并肩走进去的军官,站在这些人里面也妥妥是小辈,更何况江臣。
军官看清在座的人,瞳仁一缩,洪亮地叫了声报告。
江臣目光礼貌地扫过不认识却明显来头很大的几位,微微颔首之后,与认识的两位打了招呼:“邹爷爷,项爷爷。”
听到江臣的称呼,在座有人神色微讶,转头看向最上首的老人家。
老人家像是没有察觉其他人的视线,微笑着对江臣点点头,语气和蔼:“快来坐吧,我们准备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