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毫不掩饰的愤怒神色,滑瓢侧过头,垂着眼睑,嘴角倒是勾起笑意。
嘛,还算有点血性。
“哟西,你逃吧。”滑瓢忽然逼近,放大数倍的瞳孔微微眯起,见陆生还愣着不动,叹了口气,用烟杆敲着他的脑袋。
“快逃啊,你这个小家伙。”
笑容满面的样子完全无法和他身上显露的妖气相联系,那是令人心颤的危险气息。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陆生一脸茫然:“逃?”
阴测测的笑容挂在嘴角,巨大的红色酒盏出现在滑瓢手中,他的身后似有千万樱花飘零,洋洋洒洒落入水中,荡起一池涟漪。
不,不好!
奴良陆生立刻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灼热的热浪从身后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他身侧的树,被火焰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勉强稳住身形,来不及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窜进树林。
“真是没办法啊,如果只是一味逃跑可是会被我的百鬼吃掉。”
鬼魅的声音伴随着如影随形的妖气,陆生躲在身后,注视着空气中溢出的妖力好随时躲开。
冷静,冷静――
只要看清妖力的轨迹就能躲开。
平光镜早就不知道掉落到哪里,陆生闭上眼,靠在树枝上放轻呼吸。
他猛地睁开眼。
看到了!
黑色的带着磅礴妖力的畏如同丝带一般飘在半空中,妖力最为浓郁的地方就是滑瓢所在。
那么只要远离妖气中心就可以了吧。
奴良陆生稚嫩的脸颊露出坚定,棕色的丝发划过树叶,压低身影在低矮灌木中快速穿行。
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静的滑瓢放下嘴中的烟杆,见陆生终于有动作才慢悠悠抬起头:“还不错嘛。”
已经可以看到妖气了吗?
那么如果没有……
正在逃跑的陆生猛地停下脚步,弥漫在树林里的黑色妖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这就没有办法了吗?”邪魅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出,伴随着蝉鸣和风声,让人辨不清方向。
陆生咬紧唇瓣,目光越发冷静。
巨大的火光向他袭来,陆生猛地往侧面翻滚,堪堪躲过,还未来得及松气,夹杂着樱花的冷冽的剑气扑面而来。
轻而易举的被击倒,身体腾空而起,又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
滑瓢的身影缓缓显出,咬着烟杆,收剑归鞘,凉凉的点评了一句:“太弱了。”
不远处,立足于悬崖之上的鲤伴和璎姬把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璎姬面露担忧,修长的指尖支着下颚:“妖怪大人下手太重了吧,也不知道小陆生能不能撑下来。”
比起充满母性情怀的璎姬,鲤伴则是一脸懒散,甚至无聊到打了个哈切,看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璎姬好笑的敲了敲他的脑袋。
“璇姬不在也要打起精神啊。”
“那我去巡视江户街道。”鲤伴从善如流,起身准备走人。
“不行!”璎姬扯过自家儿子的衣角,气鼓鼓的抬头,果然孩子大了越发不听话。
害怕自己的力气弄伤璎姬,鲤伴立刻听话的蹲下身,继续维持着那副有气无力表情,看着底下单方面蹂.躏。
“要是陆生有危险你要赶快去救他。”
“……老爹有分寸的。”最起码老爹没有直接把陆生扔到红街已经是很有分寸了。
各种官员流连的红街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贪生怕死的人类会带着无数阴阳师或者符咒,那才是妖怪们真正该畏惧的地方。
所以年幼被滑瓢扔到红街自生自灭的鲤伴对此才怨气十足。
“啊!小陆生――”
璎姬惊呼,指尖跩紧鲤伴的衣袖,担忧的看向被踹飞的陆生。
在半空中艰难控制住自己下坠的身子,以不太优美的姿势滚落,好在滑瓢没下狠手,他也只是腹部被踹的有些痛。
“镜中花,水中月。陆生的路还很长啊。”鲤伴低吟。
再看到陆生明白自己没办法逃脱,快速向滑瓢飞驰,手握成拳向他袭去。
滑瓢端着巨大的红色酒盏,眼底流露出蔑视,以陆生现在的身手完全碰不到他的衣角。
太弱了!
鲤伴暗自摇头,这个小家伙太鲁莽了。
以直线飞奔的陆生猛地偏移路线,跳到树枝间,握着树上纵横交错的藤条,几个瞬身消失于树林中。
等待陆生向他出拳的滑瓢愣了下,缓缓笑开,利用他的轻视逃走了?
嘛……还算是有些智慧。
“但仅仅是逃跑,是没用有的。”
“逃跑是没用的!”
鲤伴与滑瓢异口同声。
陆生逃窜在树枝间,即使完全感觉不到滑瓢的气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来了!”
他双臂交叉格挡住滑瓢的攻击,被迫停在树枝上,手臂被震的发麻,棕色的眸子里毫无畏惧,反倒是带上了一丝兴奋。
“白日的你虽然是人类”滑瓢放弃用刀剑,鬼魅的身影虚虚实实,声音也越发飘渺:“但是体内的妖力没有消失。”
“去试着调动它!”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直被迫处于防御状态的陆生猛地被击倒,再一次被打飞。
妖力……?
没有消失?
陆生跪在地上,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没等他想明白,滑瓢的攻击接踵而来。
飞快起身继续逃窜,速度很快了,滑瓢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山崖,仿佛是金色的彩带,猫抓老鼠的“游戏”一直持续到半晚。
伤痕累累的陆生快速穿梭在树枝间,速度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滑瓢再次把他击倒后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还是没学会控制妖力,但好歹会不自觉的作用了,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