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疑惑:“你怎么好像懂得很多?”
“这些又不是什么军事情报,多看报纸就能知道了。好了,你该去睡觉了。”她挥挥手,打发走哥哥。
临走前,阿瑟笑嘻嘻的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低声说:“我的好妹妹。”
唉,总之就是中二少年的自大,一定要去他的圣地朝拜一下。上次他去巴黎可是一下火车就被关进监狱了-->>
,等于没去过巴黎,所以,总要去一趟才肯甘心的。
他这时候应该还没有给保罗·魏尔伦写信,但已经表达过对魏尔伦的欣赏了。他有一些年长的朋友,有的是他的老师,他们都很喜爱这个聪明又漂亮的男孩。维塔丽说不好这些年轻男人对阿瑟有什么影响,阿瑟的成长环境缺乏年长男性的指引,他没有父亲,两个舅舅又都不靠谱,所以理论上他应该很容易被意志坚强的年长男性所影响。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
哥哥的未来其实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操心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家里的人,包括母亲都不能左右他,更别提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逍遥快活的父亲了——想到父亲,她还是很不忿:凭什么这个男人可以一分钱抚养费都不给啊?
她知道兰波上尉已经从部队退役了,退役应该会有一笔退役奖金;军官参加战斗,还会有战争奖金,兰波上尉参加过很多战役,说起来该有不少奖金积蓄,足够支持他在第戎过上还不错的退休生活。
她考虑是不是要向母亲建议去找父亲索要抚养费。
第二天早上,维塔丽送菲利克斯舅舅出门。
她悄悄的问舅舅,“兰波上尉这些年给了妈妈我们的生活费吗?”
菲利克斯想了好一会儿,摇头,“没听你妈妈提过。怎么忽然想到他了?”
“就是——”她老成的叹了一口气,“阿瑟这段时间很不听话,妈妈很生气,但妈妈又舍不得揍他。我想,要是父亲在家的话,也许他不会像现在这样。”
菲利克斯撇嘴,“当初她结婚,我不在家,不然我准不同意。你外祖父太着急想要把她嫁出去,担心她嫁不出去,在家里待成老处女。”
“舅舅!”其实舅舅也说的没错,兰波太太结婚的时候都27岁了,这在法国偏远地区的农村来说,是绝对大龄未婚女青年,肯定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居夫家的女儿成了老处女,没人要。
“哎呀!别告诉你妈妈。”菲利克斯抱歉的一笑,“舅舅两天没喝酒了,脑子不太清楚。”
酒鬼才会说这种话。维塔丽不搭理他这一套,“等过1个月,天气暖和一些了,城里安稳一点,你过来接我,我想去罗什村住几天。”
“行,到时候你给我写信,我赶马车过来接你。”菲利克斯满口答应。他有一辆两匹马拉的轻便马车,可不是农村里常见的那种没有顶棚、用来拉货的马车,而是正经能坐人的马车,平时进城里就赶这辆马车来,农村人么,也用不着车夫,自己当车夫就行了。
兰波太太舍不得买马车,马车很贵,在这个时代是家里的大件,奢侈品。要是出远门,一般都是坐公共马车,近一点的靠腿走。
送走了舅舅,维塔丽赶紧去厨房,妈妈要教她干活了。
家务活永无止境,每天都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做。厨房里的事情,从清洗厨具到擦地板,从怎么挑选蔬菜、肉食到做菜,样样都要学。伊莎贝尔还没到11岁,也已经开始学做家务了。维塔丽把清洗厨具的事情交给妹妹做,晚上吃过晚饭,姐妹俩还要擦厨房地板,客厅地板则是一周擦两次。
擦地板的意思是,跪在地板上,用湿抹布擦。
夏天还好,冬天擦地板可真是冷啊!
现在的房屋都还是木制的,地板也就都是木板,没有什么地板蜡,全靠手擦地板保持清洁。按说客厅地板也该每天擦,但水太冷了,就是用温水,不等擦完一半客厅,水桶里的水也就冷了。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内衬加棉的橡胶手套,维塔丽的小手冻得发红,还生了冻疮,只能哭着对妈妈说,能不能少擦几次,平时用拖把擦地就好了。
拖把已经有了,就是木杆加上一些碎布,好用是好用,但兰波太太觉得拖把擦地擦的不干净,不喜欢用。
兰波太太看着两个女儿冻得红肿的小手,到底是不忍心,于是减少了擦地板的次数。
男孩子基本不用做家务,顶多就是保持自己房间的清洁,不需要洗衣服,也不需要擦地板。这真是不公平!
兰波太太的理念就是,男人是不需要做家务的,做家务只是女人的事情,她要教育好两个女儿,让她们成为能干的主妇,将来的贤妻良母。
维塔丽试探着提过一次,将来想去巴黎上大学,反而被母亲问,上大学有什么用吗?你还不是要结婚生孩子?是个女人都会生孩子,不需要读大学也会。至于结婚,当然也是女人的必须,女人的命运。
维塔丽没敢顶嘴,说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