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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情诗与松子糖(1 / 2)

维塔丽朝他笑了笑, “我知道。我得走了,我下周末返回鲁昂,会提前给你送信, 告诉你哪一天、几点出发。噢,还有,克罗斯瓦庄园有不少油画, 但有一些有损坏,我想挑一些画作出售, 还要修复其中的一些。古皮尔也接画作修复的业务吗?”那还是前几年庄园被普鲁士军队用作指挥部的时候遭到的破坏,已故的卡罗琳太太觉得看着心烦,就把那些损坏的画作从墙壁上取了下来, 放在一间空房间里收着。这次还是她想要更换室内装潢,管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些物品。

“古皮尔不接画作修复, ”文森特摇头, “但我可以给您介绍很不错的修复画师。”

她点头,“行。到时候看过了再说。”她戴上白缎手套,伸出手, “再见, 梵·高先生, 下次见。”

文森特·梵·高略显笨拙的吻了她的手背。

让·路易·福兰总觉得维塔丽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但要让他说, 到底哪儿不太一样,又不太好说的清楚。

也许是长高了?或是, 长大了?

总之,不再是那个刚从沙勒维尔来的土里土气的“小丫头”。

只是看她一挥手花了几千法郎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知道这女孩真的是有所不同。她身上没有那种穷乡僻壤小城长大的女孩的畏畏缩缩,礼仪方面有所欠缺, 但也就是不像那些名媛淑女受过礼仪教育的恭谨,那种恰到好处的乡野天真,反而为她增添了魅力,她不像那些从小接受礼仪教育的女孩那么呆板,也就更讨人喜欢。

阿瑟不在巴黎,福兰总是自诩为维塔丽的保护人,很是自觉的把自己放在哥哥的地位,哥哥带妹妹买新裙子、漂亮的新款女帽,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维塔丽长得很美丽,很像阿瑟,脸小小的,圆圆的,脸蛋肉嘟嘟的,还是个少女的模样,但已经能看出来,将来一定会成为光彩夺目的大美人;肤色白皙,有一双顾盼生辉的动人的蓝眼睛,实在非常适合成为画家笔下的人物,他光是半身肖像画就给她画了不下20张,加上素描之类就更多了。

他带维塔丽去女帽店买新帽子,得意洋洋又谨慎的为女店员介绍,这是他的妹妹,女店员很殷勤的招待她,为她试了很多今年时新的帽子,最后她挑了三顶帽子,两顶冬天的外出帽子,一顶缎子的室内帽子。女帽要比男帽贵不少,三顶帽子花了80法郎。

福兰付了账,又带她去餐厅吃饭,吃过晚餐,送她回家。

加百列·奥兰的信放在她房间的桌上。算了算,她生病那天给他的信应该刚到伦敦,他还没来得及给她写回信。

用拆信刀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加百列真的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大概还因为阿瑟是诗人的缘故,每次信末都会给她抄一首情诗,莎士比亚、彭斯、华兹华斯、拜伦等等。

“啊,我的爱人像朵红红的玫瑰,

六月里迎风初开,

啊,我的爱人像支甜甜的曲子,

奏得合拍又和谐。”

又或者: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满天;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

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啊,谁不爱听美妙的情话呢?

她心情愉快的开始给他回信。

煤油灯很亮,是没有电灯的时代最好的照明工具,桌上放着两盏煤油灯,照亮了大半间卧室。

写完信,拧灭了煤油灯,上床睡觉。

早上,叫德拉埃上学途中帮她把信寄了。10点多,又收到一封信,来自文森特·梵·高。

她挺奇怪,想着他有什么要跟她说的?明明跟他不熟。他将来——死后——会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画家,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艺术品销售员,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其实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内心甚至毫无波澜,还有点失望:就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嘛。他多大来着?好像没问过他,但他看上去比阿瑟要大几岁的样子,阿瑟现在还是像个16、7岁的少年,脸嫩。

她拆开信。

“日安,兰波小姐:

您上次问的艺术品修复画师的名字是xxxx,住在xx街22号,您可以先去信询问修复的大概价格,他按照修复面积来收费,价格公道,量大从优。

我听福兰先生说您的哥哥兰波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潜力的诗人,但我没法在市面上找到他的作品。我很想能拜读他的作品,您能誊抄一些他的诗歌寄给我吗?希望我的请求不会让您觉得厌烦。

福兰先生还说您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画家,我并没有见过您的画作,我想他可能有点夸张,但我相信他的鉴赏能力。您是在向德加先生学习,是吗?祝您学习进步,早日实现理想。

您忠诚的,文森特·梵·高。”

维塔丽不禁要想,福兰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她没有带阿瑟的诗稿,但还记得其中较短的几首,默写下来,夹在给文森特的回信中,让雷瓦尔太太送去邮局寄出。

“午安,梵高先生:

我以为你只会关注画家们的作品,而不是诗人。我给你抄了几首他的诗歌,请告诉我你是否看懂了,这关系到我们将来是否能愉快的交谈。

维塔丽·兰波。”

文森特第二天上午又寄了信给她。

“日安,兰波小姐:

我看了兰波先生的诗歌,说实话,我不太能看懂。我不能欺骗您说我看懂了,我想他的诗歌是富有韵律的,但我的知识水平有限,我没法说出这有多么奇妙——我看不懂,但我知道那是美的,是好的。

我之前在伦敦的古皮尔公司工作,这次本来只是送一幅画作到巴黎总公司,因为您,我多停留了两周。不瞒您说,我在伦敦的年薪是90英镑,这笔钱不算少,但也不算多,还不能让我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而我在伦敦的工作,是没有佣金的……所以,谢谢您的照顾。福兰先生说,您大概是想到了在伦敦独自生活的兄长。我有个妹妹威廉敏娜,她年纪还小,我很爱她,兰波先生一定也像我想念威廉敏娜一样,深深想念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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