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躺在病床上陈百生无声无息的身影,蹲坐在床边握着老人家手不放,咬着唇隐忍着的梁舒,那种窒息的压抑席卷全身。
人生两大无奈的事情——无法抗拒的死亡和无法拥有的爱情。
恍惚之间,边鹤似乎看到,在不久的未来,自己死后的模样,或许便是这样,躺在床上,没了呼吸,灵魂,如同枯骨朽木。
而梁舒,一定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顷刻之间,边鹤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他快要死了,一定不会让梁舒知道。
边鹤走进去,慢慢走到梁舒身旁蹲下身子。
轻轻的脚步声,以及出现在视线里的长腿,梁舒恍恍惚惚,抬头,看见来人的面貌时,眼睛更红了,她以为,边鹤再也不会回来了。
边鹤又是懊恼,又是悔恨,他明知陈百生时日无多,偏偏,没能和梁舒一起,陪老人家度过他仅剩的日子。他轻轻拥梁舒入怀,嗓音喑哑:“对不起,我来晚了。”
梁舒不是有多脆弱的人,她舍不得陈百生,想多陪他一会儿,所以才迟迟不肯从病房离去,但不知为何在看到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边鹤,心里的难过一下子放大数几倍。
梁舒还是忍着没哭。她小的时候摔倒流血,伤口很疼很疼,她以为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可怜兮兮的去找妈妈讨安慰,但妈妈从来不会安慰她,只说这是一件小事情,无足挂齿,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流泪比流血还要疼,所以,你即便是流血,也别轻易流泪。
她唯一一次流泪是第一次离家出走被妈妈捉回去吵架,妈妈大发雷霆,将她关进小黑屋,如妈妈所言,流泪,真的比流血还疼。
从此之后,梁舒便没再哭过。
梁舒声音也哑,说:“你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好可惜。”
“恩。”想到自己离去那么久,边鹤如履薄冰的:“你会怪我吗?”
梁舒摇摇头,她没有立场去怪边鹤,边鹤与房东爷爷非亲非故,又没和她约定什么,不过,对于迟迟不回来,又冷落了她的男人,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眼下梁舒没有去想太多,能被边鹤拥在怀里安慰,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他们之间的问题,留着以后再论。
“喊医生进来吧。”
“好。”
梁舒还要替房东爷爷处理后事,此前,先跟庞律师商讨一下。
那头,本来在剧组拍戏的徐清风在收到心愿系统传达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从剧组赶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边鹤已经捷足先登。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那样不可抗力,你明明已经跟时间赛跑,但真要逆天改命,即便头破血流,不一定如你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