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要先上门提亲,然后订婚,订完婚再选个好日子,举办婚礼,婚礼过后是度蜜月,现在这些全都没有了……陶然,是我没有做好,委屈你了。”
刹那间,像一只装着沸水的暖水瓶被猛地撞碎,发出一声“哐啷”的巨响,里面的热水无法阻拦地全都淌了出来。
陶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是什么暖水瓶破了,而是她的眼眶在发烫。
在失态之前——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厂里还有事……”陶然伸手钩车门把手,拉了两三次都没打开车门,她急了,嘴里囔囔着“怎么回事”,下一次车门顺利被打开。
抓着包,陶然一阵烟似地撒开腿就跑,连车门都没有给人带上。
落荒而逃。
陶然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狼狈,但她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更没有回头看。
可是即使没有回头看,她也能肯定顾淮云现在一定在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确定。
一路跑过了工厂大门,穿过前面的空地,转弯躲入办公楼的楼梯口里,陶然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但脑子里还是停留在刚才顾淮云和她说那些话的时候。
明明还是那双幽黑的瞳仁,但又不像,和平时看到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多了什么,陶然说不清,但她知道这很不正常。
这样的顾淮云很不正常。
以后没事还是少见面的好。
惊魂未定,陶然抬着发软的腿一步一步吃力地走上台阶。
下午半天陶然没出工厂,甚至连办公室的大门都没迈出一步。她知道顾淮云的车不可能再停在外面,但那种说是恐惧又不完全是恐惧的感觉阴魂不散般,挥之不去。
下班时间到了,曹仲一身疲惫地从车间回到办公楼,在途径小花圃时被一排柏树间藏着的身影惊到蓦然停下脚步。
曹仲打算不打草惊蛇,从墙根边抄起一把铁扫帚朝着那个可疑的身影走去。
“谁在哪里?”隔着几米远,曹仲喝道。
陶然冷不丁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吓得胆都快要破了。
“仲叔,是我。”扶着还剩半个灵魂的身体,陶然拉下罩住半张脸的围巾。
“小然,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不怪曹仲这么看她,用围巾遮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露着,头上还凑着一顶电动车头盔,拿着畏畏缩缩的目光往外看,看一眼躲一下。打家劫舍也没她这样的动静。
其实她是在偷窥。
偷窥有没有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外面。
“我今天出去碰到一个变态跟了我一路,后来我好容易才甩掉他的,我现在要回去,怕又遇到他。”
陶然信手拈来的话,曹仲一点都没怀疑,立起那把铁扫帚,要出去找人拼命的架势,“还有这种人?走,仲叔陪你出去看看。”
“不用了,仲叔,我刚刚看了,没看到人。”
有惊无险地回到公寓,陶然觉得这一天过得真是筋疲力竭。忽然想起什么,又举起了左手。
戴着戒指的左手左右翻动,小钻折射出的光也在慢慢地闪烁,接着黯淡下去,再转半圈,又有一丝亮光跳入她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