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信息,顾淮云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
几乎是同时,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如果刚才在别墅里,陶然就把这些话对他说了,他一定不会那么冷静地只是带着她离开,而是会当场手撕了顾温蔓。
信息发出去后,陶然怕自己反悔。为了给自己断了后路,特地将手机留在办公室里,跑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磨蹭了不止两分钟时间才回到办公桌边。
再看手机屏幕,早已超过撤销的时效,但她发出的三条信息孤零零地挂在那里,下面也没有顾淮云的回复。
坐在椅子里,陶然搓着脸颊,检讨自己是不是又做得不对。
她如果不说,顾温蔓应该没有胆量把这些话抖漏给顾淮云,谁会那么傻?但她现在说了,是不是加重了他和顾温蔓之间的矛盾啊?
陶然想得头疼,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心想,冲动真的是魔鬼。
她是在听到一串仓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的,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随意一转,却在办公室大门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也看到了她,但匆匆的脚步没有停,而是径直向她走来。
陶然发愣,竟然忘了反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离她越来越近。
男人越过办公桌,停在了她的面前,呼吸声粗重。
他直视过来的眼神灼灼,陶然脑子里很乱,手在桌上一顿乱摸后摸到手机,欲盖弥彰地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上来了?”
“顾温蔓还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顾淮云继续往前走近一步,几乎要抵住她的转椅。
陶然一顿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你怎么还没去上班?现在快要八点了吧,赶紧走吧,不然迟……”
顾淮云弯腰抱住了她,后面的话也无以为继地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陶然。”
“嗯。”她只觉得身体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连舌头都麻住说不出话来。
“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是我想要你跟我回家,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
男人是附在她的耳畔说的,温热的气流顺着声音卷入她的耳朵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我……虽然没钱,但不是那种为了钱就不择手段的女人,我没贪图你们家的荣华富贵。”陶然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顾淮云应她,嗓音温柔低沉。
话匣打开,陶然才发现胸口原来这么沉闷,委屈和难堪也像滋长的枝桠伸触起来。
“我虽然被我前男友甩了,但是我也不是那么没行情的。喜欢我的人有的是,我不愁没人要我。我不可能去做、做像你姑说的那样没皮没脸的事……你找的人不是这样随便的女人。”
“我知道。”顾淮云的喉结狠狠滚动,声音嘶哑。
“你姑真的很讨厌,所以我才打她的。”
“打得好。”
下一刻,陶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淮云的视线微微拉高,空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受委屈了就打回去,不必忍着,有你老公给你撑腰。”
陶然的目光不自然地垂下,眼睑翕动,连带着呼吸也紊乱了起来。
“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心事被拆穿,陶然不肯承认,“本来就没有不开心。”
顾淮云弯着食指,在她鼻头上一刮,“死鸭子嘴硬。”
这个动作太亲昵,陶然的耳根都泛了红。
顾淮云临走前,陶然不放心,“事情要怎么解决,你姑有说吗?”
“没事,这个不用你多虑。”
陶然知道顾淮云不会跟她实话实说,自然也不会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说辞,“你姑要非要找茬,我可以给她赔礼道歉的,反正祸是我闯的,这种事我做得挺多的,一点都不为难。”
顾淮云投在她身上的视线深邃,黑色的眸光里像嵌着点点星光,“嗯,我知道了,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好。”
陶然止步在办公室门口,看着男人落拓的身影从楼梯一层一层地转下去,然后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在楼旁的柏树林前,顾淮云突然停下来,抬头望了过来。在他视线投过来的时候,陶然竟忘了躲闪,怔怔地站在栏杆前,和他对视。
距离偏远,她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她好像看到顾淮云对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