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梯时,碰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林晓姿,一看见陆安然来找自己,她说:“刚才在广场上看到郁先生好像来了,我们院的领导都在陪他,我想着他肯定会在这栋楼里,偷偷过来找找看,但是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人影。”
然后轻叹一声,做个总结:“果然大人物跟普通人是没什么交集的,连碰个面都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不到?”
听见“缘分”二字,陆安然想起自己刚刚在厕所门口都能随便碰到的人,心念一动,她摇摇头,压下某些纷乱的思绪。
得知宋氏公司出事,已经是两天后。
妹妹宁然突然打来电话,电话里甚至带了苦腔,说爸爸和凌姨在家里吵架,吵得很凶。
据陆安然有记忆以来,凌姨和父亲二人的关系可以说得上相敬如宾,夫唱妇随。二人可能偶尔有点意见不合,但是相互退步一下,也就重归和谐,像这样的吵架闻所未闻。她隐隐觉得一切可能跟自己有关。
挂断电话后,她匆匆从学校里打了个的,赶回陆家的小洋楼。
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宁然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双目通红,明显是哭过了,看见姐姐回来,她仰头,抽泣一声:“姐姐,他们吵得好凶,我不敢进去……”
陆安然抚了下妹妹的肩:“不要怕宁宁,有姐姐在。你回爸爸的书房里练练字,我去楼上劝劝,他们很快就会没事的。”
进了客厅后,琴婶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在收拾家具的云嫂,见到陆安然回来后,看她的眼神有点怨艾。
陆安然没理会,悄悄上了楼。
吵架声的确很大,从父亲和凌姨的主卧里传了出来。
“陆子续,这些年,你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宋凌瑛坐在飘窗处,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妆发此刻很凌乱,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哪里还有市长夫人的仪态万方?
陆子续双手插着口袋,在床前来回疾步走动,闻言脚步猛地一顿,对妻子的抱怨很是不满:“你看你说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哪里就偏心呢?”
宋凌瑛再也压抑不住多年的怨怼:“宁然生日,你叫秘书给她随随便便在商场里买了个娃娃就完事了。安然生日,你却巴心巴肺地给她写一个“蕙质兰心”,至今裱在她书房里头!”
她仰头,意极讽刺地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又蹦出两行清泪:“蕙质兰心,好一个蕙质兰心!她是蕙质兰心,那我们的女儿岂不就是根杂草!宁然打小就崇拜她这个姐姐,在她面前自卑得头都抬不起来,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做父亲的背后,从来不知道一碗水端平!”
陆子续听着妻子声泪俱下地控诉,忽然就觉得伤感,整个人静默下来。
“让我猜猜,你是压根就忘不了她死去的妈吧!这些年,我为你这个家劳心劳力,我们母女两个在你这里却活得连个影子都没有!”宋凌瑛忿忿抬手,将茶几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陆子续重重坐在床尾,伸手抱头:“我只是……我只是一想起阿蕙当年为了生安安,死在了产房,我就,我就觉得愧歉……”
多年没听人提起过陆安然的母亲关蕙,陆子续情绪崩溃,失态哽咽起来。
“你愧歉她?那我呢?”宋凌瑛捶了捶胸口,“我和宁宁呢?我们母女两个谁来心疼半分?”
“我父亲的生意这两年一直有问题,也有不少人托关系到了我这里,让我向你开口帮个忙,我从来不敢把脑子动到你身上,怕影响你的仕途,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从来都是先为你考虑!可是现在,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起因还是因为你这个宝贝大女儿!我就是让你妥协这一步,解了我宋氏的燃眉之急你都不肯!”
“这一步,毁的是安安的幸福!”陆子续登即从床上站起,不退不让,大声呵斥!常年久居上位的人,发起脾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