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言欢,人生几何?
一身酒气的靳菟苧回到将军府,因京中关于靳菟苧的流言太盛,侍女们担忧郡主郁结心中,服侍的更加谨慎用心。
梳洗后,靳菟苧躺在架子床上,这点小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不过是借着酒气来装一装低沉的模样而已。
像今日这样与家人坐在一起畅饮,一直是靳菟苧梦寐以求的。
不再奢求得到父亲的青睐后,靳菟苧的心胸慢慢打开,她窥探到祖母的严厉下一颗为子孙谋划的真心;她不与靳繁霜争相攀比,才发现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才发现原来一直厌恶的靳繁霜也有让人赏识的一面。
她寻到一心牵挂、为她奔波的祖父,她还有明面上冷淡、实则热心相助的恩师,原来,她拥有这么多。
是否人总是在要远去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有如此多的美好?
靳菟苧自然可以就这样留下,可是大将军之女的身份压得她不能,母亲言念的苦痛更不能让她就这样求全一辈子。
心中向往清澈山泉、微凉纤云的声音告诉靳菟苧,她不能当大将军的傀儡,任由他摆布一生,嫁入皇室,陷进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之中。
最重要的,她不能让母亲受苦,一辈子困在将军府内。
次日,艳阳天,金秋盛典如火如荼进行着。
皇室猎场少有的对百姓开放,百姓们热情高涨,金秋盛典的骑射比赛将在南红全国人民的共睹之下展开。
黑压压的人群在看台上观望,嘹亮的号角响起,一声声的“恭迎圣上”、“恭迎娘娘”每隔百米间歇传向猎场的每一个角落,只见高台之上一高大的男子与英姿飒爽的女子相握手,两人面向无边人群
“起——”
一声声的“起”传递下去,跪地的南红百姓们一一起身,瞧见皇上身影的为之激动自豪,被人群遮挡了视线的,不能进到内圈观望的,都翘首以盼待会儿骑着骏马从此飞驰而过的大将军。
高台中央,皇上和皇后对今年的金秋盛典骑射比赛致词后,选拔上来的男子前二十和女子前十的才俊们一一在马前站立,皇上和皇后亲自为他们递上骑射的箭筒,以示鼓励。
行进到男子第四名,也就是大皇子之时,皇后娘娘先皇上一步,亲自接过了箭筒递给大皇子,“皇儿,比赛贵在与一众才子并肩比试的切磋之仪,和气为重,你可要当好表率。”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大皇子抱拳应下。
朝堂之上,权势往外戚一边倾倒,好在皇后父家皆是安分守己、一心向圣的,皇上很是满意皇后以及大皇子这种和气的举止,朗笑,“皇儿倒也不必谦让,赛场如战场,拿出我儿的好本领,要朝野上下、南红百姓都看一看我儿的英姿!”
大皇子笑着回,“谢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
“皇上!”一声清脆的少年声音打断了大皇子的话,皇上看见来人,旋即抬脚去迎,也就忽略了大皇子未说完的话。
微微低头,大皇子眼中阴郁一片,握住箭筒的大手之上青筋鼓起。
宽大的袖子遮住这一幕,皇后轻轻覆上大皇子的手,稍触即逝,一个“忍”子落入大皇子的耳中,皇后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往皇上身边而去。
众人的视线皆被突然入场的少年吸引了去,少年意气风发,眉眼之中莫名带着一股贵气,皇室贵胄不为过也。好相貌让人惊叹不说,皇上待他的亲和让一众大臣疑惑,纷纷猜测起少年的身份。
“皇上应过我,允我上马一试,怎么今日又变卦了?”少年洒脱,话中的冒犯让大臣们为他在心中捏一把冷汗。
然而,皇上丝毫没有生气,笑着拍了拍少年的头,“好好好,朕不该不守诺言将你留在行宫。比试谈不上,你便跟着一起去看看。”
“来人——”皇上对着他的侍卫军吩咐,“从精兵之中拨下二十人护着,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侍卫还没有领命,少年便不满道,“大皇子也有人护着吗?他若没有,我便不要!”
“大皇子年长,自然不需要,你不一样。”皇上耐心解释,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宠着。
见此,大臣们心中掀起惊天巨浪,正对着少年的大臣都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身形。
皇后娘娘轻声提醒皇上,“皇上,时辰已到。”
皇上点头,沉声吩咐牵马入场,对于皇后娘娘不问少年来历的知趣很是赞赏。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枕边之人。皇上确定皇后已经知晓少年的身份,然而她的不问,最让皇上满意。
号角声响起,三十一名南红将才在马欲骋,皇上往大臣中扫一圈,并没有发现大将军的身影,“大将军何在?”
太监上前,“回禀皇上,大将军先一步上战马了。”
迎着烈日,皇上望向高台之下。百名精兵团首处的大将军。号角响起,皇上隔空向大将军敬酒。
战马之上大将军端起备好的烈酒一饮入喉,号角声中,大手将琉璃杯盏甩在地上,万马齐奔,尘沙飞扬。
深林之中,野兽尽散,烈马加追,利箭破空,“铮”的一声,一只箭射中逃蹿的白兔,白兔倒下的地方,正是大将军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