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陵虞大门一关不管门外事,一心只做二十四孝好夫君的日子里,外头可是热闹起来了。
新皇即将登基,他的几个妹妹自然是要都请假回到西兰城参加兄长的登基大典的。
这几位公主里,只有两个可以准备议亲的,一个十三,一个十四。
可皇家女儿嫁的晚也没事,反正不会缺想当驸马之人。
她们开开心心回到西兰城,结果,就遇上了天大的麻烦了。
她们,被绑架了。
两位公主被绑架了,这事可是闹大了。
全城戒严,本以为这帮匪徒可是出不去了吧?
可人,还是出城了。
其实,这也是群蠢货,或者是该说这群人无知。
北宫耿就是趁北宫烁上茅房屁大点功夫,他就想跑去找芙蓉的,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就被人给绑架了。
他们三个的眼睛都被蒙着,可嘴却没被堵上。
一听到又有人来了,年纪小的二公主就问了句“你是什么人?”
北宫耿听着这声音稚气,便不答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二公主一愣,便是不高兴道“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
北宫耿也不想和一个小丫头多做计较,双手被绑在背后很不舒服,他倒卧在稻草上,唉声叹气道“我是北俱国的使者,也是我真和你们西贺国犯克,自从来到北俱国,不是被人揍,就是……如今好了,大白天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绑架了?唉!倒霉啊”
“你是北俱国使者?”一直沉默道大公主开口了,她在想,这群人为何要帮他们三个?两个公主,一个北俱国使者……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北宫耿也是个任性的大孩子他回答了她们,她们却没回答他,还问?他咋那么好脾气还会回答她们啊?
大公主听不到北宫耿的回答,便开口说道“我们是西贺国的公主,当今太子殿下是我们的大皇兄。”
“嗯?你们是西陵修的妹妹?”北宫耿一听到他们的回到,便忽然想到他姐说的那些话了,不会是……有人真要算计他吧?
伊茉已经被人算计死了,他姐提醒他不要乱跑,处处小心,他一时昏头忘了他姐的叮嘱,便把北宫烁给甩掉了。
如今怎么办?他不会被人弄死吧?
“你怎么了?做什么不说话了?”二公主年纪小,有点害怕这四周忽然一片静悄悄的。
“还说什么?快点想办法离开,这是有人要算计咱们,破坏两国邦交,毁……要毁了我姐和你们大皇兄的和亲啊!”北宫耿最后都是吼出来的了,他害怕啊!他怕他会像伊茉一样,稀里糊涂的被人给算计死了啊!
“你……你在说什么,别吓唬我,我……我胆小……”二公主始终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大公主的镇定。
大公主也只是表面镇定罢了,听了北宫耿的话后,她心里也害怕极了。
她不知道等待他们三个的是什么,可是她觉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定会很可怕。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北宫耿快疯了,他姐派给他的暗卫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救他啊?
二公主往大公主身边靠去,她不知道这些人会对她做什么,可北宫耿一喊,她就觉得很害怕……
砰!房门被人踹开了,有人走向他们,一把扯开了北宫耿的蒙眼黑布。
北宫耿眯眸适应一下强光,一看到是北宫烁,他高兴的哈哈大笑“哈哈……北宫将军,你来救我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北宫烁冷着一张脸,挥刀斩断了他们三人身上的麻绳,收刀回鞘,向外头走去。
“哎呀!北宫将军,你别生气了,得了这次教训,我以后一定不敢乱跑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啊北宫将军……”北宫耿追上北宫烁诚心道歉,他真的知道错了,经此一事,他肯定是要与北宫烁形影不离了。
北宫烁看向那些死士,他眉头紧皱,这个幕后人太可怕了,他派出的人,最终都只会被杀人灭口。
救人的是北宫烁,青龙军本想抓住这些人审问,最终却只抓到了一群死人。
北宫耿的暗卫一路给北宫烁留了记号,他们本是听命于梵伽公主,这次这些人又出现了,他们便想借机看看能不能见到幕后人的亲信。
谁知道,只有这些绑架人的死士,幕后人的亲信根本就没有出现。
大公主与二公主也出来了,她们看了满院子的死人,大公主还能握拳冷静住,二公主却是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北宫耿看着满院子的尸体,他真是又惊又恐又怒火冲天”这到底是谁在算计北俱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北宫烁叹口气,转身看向抱着昏迷的二公主的大公主,向他们行一礼道“二位公主若不嫌弃,便由在下送你们回宫吧?”
“多谢北宫将军。”大公主颔首低眉道谢,她一开始也没有多担心了,毕竟有青龙军在。
可他们年纪太小了,又是女子,当她们被绑架,青龙军不出现时,她们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了。
如今没事了,她也就松口气了。
北宫烁是用轻功飞奔追来的,所以他们回城,只能是靠步行了。
北宫烁背着昏迷不醒的二公主,大公主与北宫耿走在后头。
北宫耿垂头丧气的连美人儿在身边,都没心情调戏了。
大公主一路上都很沉默,没有喊一声累,因为她想尽快回宫,回到母妃身边,这样她才能真的安心。
北宫烁他们走上大路,花钱搭了辆卖粮的驴车,大公主和二公主,以及北宫耿坐在板车上。
北宫烁跟着车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话多的老农聊着。
老农看他们穿着打扮富贵,这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少年和两个少女,看着不是挺可疑的吗?
北宫烁也没和这老农解释,他急着安全把这两位公主送回宫。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事可能与宫里人有关了。
因为……只有宫里的人,才会这样算计北俱国,阻止公主殿下与太子殿下完婚。
……
两位公主平安被北俱国将军救回来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常良娣听到这事,气的差点一怒之下杀了邓祝三。
邓祝三也是一脸的阴郁,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了,为何每次天衣无缝的计划,总会被人这样轻而易举的破坏掉呢?
“你这个蠢货,连这种重要的事都没查清楚,就敢去派人抓两位公主?”常良娣也是才知道,原来西陵氏皇族人身边都会有青龙军保护,这两位公主也是,在他们的人动手时,青龙军就在一旁看的清楚了。
邓祝三的确没听那人说清楚,西陵氏皇族身边竟然不止有暗卫,更是有青龙军的人。
他的死士把暗卫拖住了,却没有发现青龙军的人。
而且,北俱国的暗卫里有个极为厉害之人,他的人根本没发现对方,是他一路留下记号,引了北宫烁去救人的。
如今,两位公主被北俱国的将军救了送回来,他们企图挑拨两国关系的计划已经完了,再折腾出一些事,也是没用得了。
常良娣一瞧邓祝三不说话了,她便是气的拿起桌上茶盏,就要去砸邓祝三……却忽然看到了柱子后走出抱着一个藤球的儿子,她吓得猛然起身,手里的茶盏掉落,茶水晕染湿了桌布,溅了她一襦裙水点子。
“三公子?”邓祝三也没料到他们说话的时候,这孩子竟然在柱子的纱幔后偷听。
西陵修前后有三子,长子安儿幼年夭折,次子西陵歆自幼体弱多病,三子润儿……便是常良娣的儿子。
西陵润整个人都呆傻在原地了,他刚才听……
常良娣跑过去,跪在她儿子面前,抱着这个孩子,摸着他的小脸,满脸苍白勉强笑说“润儿,刚才母亲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记住了吗?”
西陵润望着面前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母亲,他刚才听到了,母亲要害公主,那不就是他姑姑吗?
为什么啊?母亲为什么要害姑姑啊?
西陵润只比西陵歆小几个月,四岁的孩子,本就听得懂一些话,却不明白很多的事。
他们这个年纪虽然懵懂无知,可宫里的孩子,却是天生就比普通孩子早熟的,他们这时候已经能分辨出善恶了。
“润儿,你说话啊?你别吓母亲好不好?”常良娣都快急哭了,这是她儿子,她不可能像对付慧儿一样,把人杀了灭口的啊。
西陵润望着他母亲,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邓祝三走了过来,看着这位小主子,满脸堆笑道“三公子真聪明,以后,就要对谁都不要说话,这样……你母亲才能一直陪着你长大,不会离你而去。”
西陵润懵懵懂懂的看着邓祝三,他不明白邓祝三在说什么,可他听清楚了一句,他只要不说话,母亲就不会离开他了。
“邓祝三,你在胡说什么!”常良娣杀人的目光看着邓祝三,润儿只是个孩子,有他这样恐吓孩子的吗?
西陵润把藤球给了他母亲,摇了摇头,他便转身跑了。
“润儿!”常良娣在后抱着藤球落泪喊一声,可她的儿子却是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良娣您别担心,奴婢这就去追小主子。”邓祝三安抚常良娣一句,便追了上去。
常良娣抱着那颗儿子给她的藤球无力坐在地上,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如今……连她儿子都厌恶她了吗?
邓祝三的确追上了西陵润,并且对西陵润说,他不能再说话,否则,他母亲就会被他父王给杀了。
宫里的孩子,很小就明白死的意义,西陵润害怕的紧抿嘴唇摇着头,答应邓祝三,他再也不说话了。
邓祝三很满意这孩子的听话,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毁了这个孩子的嗓子了。
……
西陵润昨日受了惊吓,今儿就病倒了。
西陵修正准备明日的登基大典,听说这个儿子发热昏迷,他便忙来看望了。
常良娣心力交瘁的守在榻边,都是她,是她害苦了她的儿子。
西陵润从早上发热,常良娣只宣了太医来,太医开了药,孩子吃了热也慢慢退下去了,只是下午不知道孩子做什么噩梦了,又给吓得起热了。
这下常良娣是真害怕了,她派人去找了西陵修,只有让西陵修出面,把太医署所有太医都宣到东宫给她儿子治病了。
西陵修当然没有把太医署都太医都传来,只是宣了几名儿科的太医,以及太医令丞。
最后的会诊结果,便是孩子受了惊吓,吓出的小儿惊悸,引起的热症不退。
这个医治起来不是太麻烦,太医署的太医毕竟都是本事不小,不可能连这样的小儿惊悸都治不好。
只不过,孩子得遭罪了,特别是心灵上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润儿吓成这样的?”西陵修最怕孩子出事生病,当看到昏迷不醒的西陵润时,他便已是心如刀绞,如今听太医说孩子说被吓病的,平常很少动怒的他,这次却是动了大怒了。
常良娣执帕低头默默流泪,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告诉太子殿下,是因为她要害人,被润儿听了去,才害得润儿受惊发热的吧?
徐良娣来了,先对西陵修行一礼,这才走过去看一下孩子,蹙眉看向常良娣问“常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润儿一向是你的心肝宝贝,那个宫人如此大胆,敢把他吓成这样?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却受这份儿活罪。”
常良娣低着头执帕拭泪,嗓音沙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儿个润儿还好好的,还拿着藤球让我陪他玩,谁知不过一夜之间,润儿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徐良娣眯眸咬牙看了惺惺作态的常良娣一眼,转过身去走向西陵修,行一礼愁眉不展道“殿下可要查清楚是谁吓坏的润儿,可不要是……妾身已经没了那个孩子,心里的痛也只有殿下才能明白,若是再出现一个毒妇,殿下岂不是又要……殿下,妾身自己痛过了,是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像妾身一样心痛了。”
“本宫知道,都明白。”西陵修握住徐良娣的手,神情哀痛,丧子之痛,他此生真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殿下!”徐良娣在后喊一声,见西陵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便是一挥手冷下脸色道“都退下去,我与你们良娣有话说。”
常良娣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去,这个徐良娣可是个没脑子的,谁知道她一会儿会怎么胡说八道?
太医署令丞也带人退下去了,这些个后宫女人的争斗,他们是能躲则躲。
当寝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死对头后,徐良娣忽然缓步走过去,俯身看着常良娣勾唇冷笑道“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造孽太多,如今报应到你儿子头上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想发疯就回你殿里去发,不要在我这里像疯狗一样乱吠。”常良娣一向比徐良娣沉得住气,可她还是暗中攥紧儿子的被角,以压制自己想甩给徐良娣一巴掌的冲动。
徐良娣见常良娣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她直起腰来冷冷一笑道“孙香盈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可你也不是完全干净的。别以为我查不出来,是你故意让人告诉孙香盈,我的孩子刑克西陵歆,所以,孙香盈才会发疯去找我,推倒了我,害得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你更是恶毒的害死了慧儿,呵呵!如今好了,你遭报应了,看看你的儿子,你敢说这孩子受惊发热,不是因为你这个母亲一手造成的吗?”
常良娣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徐良娣,居然一下子学聪明了,
“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你一个聪明人。只要想的多了,很多事,也就都想通了。”徐良娣很恨常良娣,是常良娣和孙香盈一起害死了她儿子,她第一个孩子,那种丧子之痛,只有太子殿下和她才能切身体会。
常良娣这时候还很镇定,因为,人都死了,徐良娣没有证据,她要是到外头去说,一定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我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扳倒你,可总会有人让你害怕,让你无能为力的。梵伽公主,她便是那个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死的很难看的人。我啊!就拭目以待,看你这只臭狐狸,怎么被猎人一箭射死了。”徐良娣也不是个回自寻死路的蠢货,她还要当贵妃娘娘呢!哪能这时候去和常良娣鸡蛋碰石头啊?
哈哈哈,她就好好等着,等着看常良娣怎么死。
常良娣望着徐良娣离去的背影,她才发现,的确是她自视过高了,宫里哪有简单的女人啊?
徐良娣不是个没半点脑子的蠢货,剩下的那两个闷不吭声的良媛,同样也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如今她儿子昏迷不醒,她们一个个可是开心了吧?
长皇孙体弱多病,难承继大统。
如今她儿子也病的昏迷不醒,她们一个个的都快乐疯了吧?
邓祝三低着头走进来,向常良娣请示“良娣,要不要把她……”话说一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够了!”常良娣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邓祝三,如果不是他一次次的失手,她会变得这样无路可退吗?她儿子会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吗?
如今太子殿下去审人了,到时候找不到是谁惊吓的润儿生病,太子殿下定然会怀疑到她头上来的。
一个母亲害自己的儿子,这是太子殿下最不能忍受的!
梵伽公主又快进宫了,安知不会到时候……太子殿下干脆把润儿送去给梵伽公主这个母后抚养?
“良娣请放心,会有人出来说,是他带三公子去看鱼,被一只窜出来的波斯猫吓到的。”邓祝三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回还不会让三公子白病一场,而是抓住机会,害掉那个猫的主人啊。
“猫?”常良娣眉头一皱,她记得因为徐良娣痛失爱子心情不好,太子殿下便把西戎进献的一只蓝眼的波斯白猫送给了徐良娣,徐良娣喜欢得不得了,宝贝得跟她儿子似的。
邓祝三说的就是就是徐良娣的波斯猫,那个小太监是他的徒弟,依太子殿下的仁厚,最多就是打他小徒弟十板子罢了,不会因此要了小徒弟的命的。
常良娣想起徐良娣刚才的那些话,她也觉得趁着这个机会,给徐良娣一个教训挺好的。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自作聪明,来她这里耍了。
西陵修的确查到了徐良娣的波斯猫上这儿了,可徐良娣却说波斯猫漂亮,连东宫两位良媛的两三岁的女儿都喜欢,怎么可能会把西陵润吓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