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早的光线透过乳白色浓雾照在书院,柔光四溢,春和景明。
书院里,莫非把脚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觉得有些咯脚,又急急的退在两旁,顺着墙根的平地往前走。
跟在身后的丫丫,手中拎着大黑铁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鄙视。鄙视之后,也跟过去顺着墙根往前走。此时的两人,依然是一身墨黑的衣服,只不过由劲装换成长袍,一个显得温文尔雅,一个显得清冷高贵。
“糖葫芦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甜的。”身边也没有旁人,丫丫想到了前天莫非说的糖葫芦,心中纳罕,不禁问道。
“……糖葫芦肯定是甜的啊。不过还是不比冰淇淋好吃,可惜……冰淇淋……没法做。”莫非此时抬头仰望上天,语气淡然。
然而这种话语说的认认真真,没有什么无奈,没有什么苦恼,就是平平静静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旁的丫丫很冷漠,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但她现在看着莫非也会困惑。因为她实在不明白,莫非为何从小就会有这身超然洒脱,成熟稳重的气质。
这种困惑她不明白,莫非也没给她解释。
相对而言,对于接下来的书院选拔,莫非倒是觉得有些麻烦。
因为……参加比赛实在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而今文道昌盛,儒学盛行,书院教书育人,为朝廷培养了大批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单说沧海书院鼎盛时期,院内人才济济,朝中文武百官半数之多,皆出于沧海书院。也正因为如此,叶家在大唐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崇高无比,连皇室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可树大招风,功高盖主。在夺嫡之争和长安血夜中,沧海书院被皇室和冷家针对,人才锐减,朝中之臣,更是人人自危。若非有叶公书老先生坐镇书院,恐怕书院早就被皇室取缔。
大概是顾忌到叶公书的儒贤地位,皇室和冷家从明面打压转在暗处。短短几年,皇室和冷家先后在长安创建了书灵院和天南书院,与沧海书院同为长安三大书院。明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是斗个你死我活。
这都是上位者的较量。
对于那些士子来说,他们更为关心的是,今年天下文会,冷扶童会不会回长安,秦、汉两国的天才会不会参加文会,天下第一才女的颜心尘会不会带着佳作,来到长安。除此之外,长安的人们最关系的就是三大书院里,有没有人能在这次天下文会夺得榜首,为大唐挣回一口气。
这口气,从四十年前叶公书老先生夺过榜首之后,一直憋到如今。
莫非默默的走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好的结果。
又觉得——无所谓。
他没有想要成为儒贤大家或是建功立业统一中州的念头,前世由生到死都奉献给了祖国的事业,心中的一小撮热血基本上已经耗尽。如今生活还算过的去,衣食无忧,吃穿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