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庭院,万籁寂静。
黑漆漆的门洞外,忽然传来一声酥软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天然妩媚,与这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单单听到这个声音,便足以让热血方刚的男子春心荡漾。
然而,面对着满地的死尸,二皇子和那个演霸王的伶人,却是不寒而栗。
门洞之中,李言蹊穿着一袭洁白的衣装,带着轻笑,翩翩然进来。在她身后,跟着莫非、丫丫和卜家三兄弟,而那些江湖人士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怀安,是你?”二皇子见李言蹊走进来,浓妆艳抹的脸上,皱起一个眉疙瘩。
李言蹊言笑晏晏,拱手道:“二皇兄,好久不见。”
二皇子袖子一甩,呵斥道:“不在你的公主府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氤氲的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异常刺鼻。李言蹊却是浑然不觉,用手轻轻拂过那些琴案上的器乐,讥讽道:“这府邸原本就是我外祖家的宅子,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你外祖家?皇妹说话……可要小心了,你外祖家犯的可是谋逆之罪,多年前,株连九族,哪还有什么人?皇妹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告诉父皇,也许……你就要下去陪你的母妃去了。”二皇子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阴测测的说。
“铮——”李言蹊拨动古琴,声音婉转,淡荡心灵。古琴音落,李言蹊讥讽:“二皇兄也知大逆不道?呵呵……二皇兄为了帝位,以龙渊剑和燕云十六郡为代价,勾结傅天一,入宫行刺父皇。二皇兄,你说……这个罪名比起我的胡言乱语哪个更重?”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二皇子瞳孔紧缩着,手指颤抖的指着李言蹊。
“我想,二皇兄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做的这些阴私事会忽然传遍长安?为什么朝堂之上有这么多的臣子攻讦你?为什么冷家会放弃你?为什么你会知道龙渊剑的秘密?为什么傅天一会答应和你合作?”
二皇子闻言,吃吃艾艾道:“不是大皇兄使得鬼?一切……都是你?”
见李言蹊嘴角微翘,露出嘲弄的笑容,二皇子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朝身后那个伶人望去,见他已经疏远的站在一旁,又看向地上的尸体,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随后,二皇子眼睛怒睁,不可置信道:“你是来杀我的?……为什么?”
“为什么?哈……好一个为什么?二皇兄还记得当年我身边的名叫翠蝶的婢女吗?”看着二皇子一脸迷茫的神情,李言蹊忽然狠声道:“对啊,她只是一个婢女,二皇兄身份尊贵,日理万机,又怎么会记得?可你李怀璟能忘,我李言蹊却绝不敢。当年要不是她,我早就死在了皇宫之中。你和大皇兄打我、骂我、欺辱我,我都可以忍受,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残忍的杀害翠蝶。”
听李言蹊这样说着,二皇子忽然想起,年幼时,李言蹊外祖家被满门抄斩,颇受皇帝冷落。因为仗着皇帝的宠爱,他、大皇兄、三皇兄等人以欺辱李言蹊为乐,动辄打骂。
那些宫女、太监擅于察人颜色,见风使舵,为了讨好他和大皇子,动不动就谩骂、凌辱李言蹊。
似乎……他曾经的确杀过李言蹊身边的一个婢女,而且,当时是活生生的将她扒皮致死。可是……那只是一个婢女,又有什么重要的?
“父皇、大皇兄、庞太师,他们让你外祖家满门抄斩,让你一个人苟且活在世上,你就能忍受?呵呵……你不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装作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看了真让人恶心。”
“他们……”李言蹊眼里充满憎恨,压低声音道:“二皇兄放心,你先去下边做好准备,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下去陪你的。哦……还有你们冷家,当年杀死了夕颜姐和幼清弟弟,这笔账,到时候我会一并奉还。”
李言蹊身后,莫非愣了一下,他幼年的名字是莫夕颜所起,名字就叫幼清。后来离开长安后,他以莫为姓,起的莫非这个名字。
现在,听到李言蹊说到他和莫夕颜时,心中一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莫夕颜两个孤苦伶仃、相依为伴的玈(lu,声)人(无根之人,无家之人,无念之人,无挂之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之后。李言蹊竟然会牵挂多年,并且为了给他们报仇,不惜得罪世间的巅峰世家——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