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除了床,桌子,和椅子,再无别的物件。新旧奴隶加在一起,两百多人就住在一个羊圈般的大房间里面。奴隶们回到住处不久,来了几个抬着大木桶的妖怪。将木桶往地上一放,大声喝道:“吃饭了。”早已饿得后背贴着肚皮的人类奴隶,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领头的妖怪凶神恶煞地喝道:“挤什么挤,饿死鬼投胎的啊!都给我站好了,人人有份。”妖怪们从一个大木桶里抓起一个木碗,用木勺子舀一勺粘糊糊的东西扣到碗里,递给前面的人。拜小剑也分到了一碗。竹楼里没有光,他看不清那碗里是什么东西,光闻着那股怪味,就难以下咽。看到身旁有一个人,吃光了碗里的还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索性将自己的一碗也给了他。那人接过去,也没有道声谢,便将那一碗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呼呼地倒进了嘴中。拜小剑独自蜷缩在墙角默默发着呆,他并不觉得悲伤,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流过脸颊。忽然,从身旁递过来一个木碗,盛在碗里散发着怪味的食物还是满满的,未曾动过。“小娃子,你还是吃点吧,不然会活活饿死的。”拜小剑扭头。屋里很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从声色上辨认,那人的年纪应当很老了。“老爷爷,我不饿。你吃吧。”拜小剑客气道。“我是快死的人,吃不吃这一碗都一样,你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拜小剑心头泛起一阵感动。但他依然摇了摇头,“老爷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饿。”那人叹了声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人活着,真是太难了……”入夜,拜小剑随便找了一张没有人睡的床,仰躺着。四周鼾声如雷,他却思绪飞旋,难以入眠。忽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咳嗽。开始,拜小剑还不以为意,可是渐渐的,那咳嗽声却越来越急,甚而至于演变成了一阵痛苦的喘息。本就心烦意乱的拜小剑,更加躺不住了。循着声音,摸黑走了过去。他坐在那人床头,看见他一个人孤伶伶地在黑暗中坚难喘息着,心中闷起了一股悲伤。伸手握住那人冰凉的手,关切地问道:“喂,你怎么了?”那人声喑哑道:“我……我要死了……”拜小剑心中一凉,却宽慰道:“你可能只是感染了风寒,没那么严重。”“你是……不吃饭的那个……小娃子吧。”拜小剑回过神来,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之前要将自己碗里的东西留给他吃的那位老爷爷。拜小剑点头道:“老爷爷,你别胡思乱想,天一亮你就会好起来的。”“我心里……有数……,爷爷我……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怜……可怜你这么小,却不知要在这里受罪到何年何月啊!”拜小剑被说中了心头痛处,一阵沉默。只是将那老人的手握得更紧,像是要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他。“小娃子……我有样东西要给你。”那老人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铁片”。“这东西……是我去年从……从石缝里挖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看它……表面的刻纹很好看……说不定,是仙人们使用的法器碎片,所以……就一直藏着。现在……我要死了,留着它也没用……就送给你吧……”那老人说完这一句,也就不喘了,整个人安静得像是睡熟了。拜小剑知道,老人家应言去了……他坐在床头像失了魂似的呆滞良久,感受着老人的手臂渐渐变得冰凉,便把手抽了回来。“这东西是老爷爷的一片心意,他现在已经去了,不管这东西有没有用,我以后都要好好收着。”拜小剑心想。然后从老爷爷的手中将那枚“铁片”抽出,藏进了怀中。摸着黑,回到自己的床上,依旧仰躺着,心思乱飞。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熬不过困意,沉沉睡了过去。翌日清晨,还是晨光熹微的时节,妖族罗喽便驱赶着人类奴隶前往工地。阵阵阴风自城墙以北的灵族领地吹来,掀起迷离的雾霭,如同卷动的白浪。人类奴隶们衣衫褴褛,在阵阵寒风中瑟瑟发抖。巫山的气温十分异常。白日里还是温暖如春,一旦夜幕降下就冷得像个冰窖。直到太阳渐渐升高,驱散了那白气般的雾霭,才渐渐使人暖和起来。嘭!嘭!嘭!白雾刚刚散去不久,不知从何处传来如闷鼓又似滚雷的巨响声。监工的小妖们开始神色紧张地朝北远眺。那怪异的巨响声,越来越近,就连脚下的山体也隐隐颤动起来。在那一览无遗的平原尽头,一条灰影,从地平线上慢慢爬了上来。铛铛铛!观望台上的小妖拼命摇响了警铃。匆匆赶来的妖族罗喽在城墙上拉开阵式,严阵以待。监工的小妖,急忙驱赶着人类奴隶,翻过城墙,向安全处撤离。拜小剑夹在人群之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想当日在双峡锋上的那场遭遇,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人类全然不顾劳工的生死,竟连这些长相丑陋的妖族都不及。那灰影的行动看似迟滞缓慢,实则出人意料的快速。不消片刻的功夫,竟已来到了城墙脚下。拜小剑混在奴隶群中撤逃时,正好经过一处破损的城墙。他好奇地扭头,目光透过破损的墙洞,望见一块巨大的软泥正缓缓朝这边移来。城墙之上,那身着盔甲,身躯庞大的妖怪头目正来来去去地跺着步子,像关在笼子里被挑恤的野兽。苦于被铁笼困住,无法向敌人发威,嘴里骂骂咧咧。“又是这头可恶的秽灵!怎么三番四次和我们过不去。”那妖族头领望着几处还未及修补的工事,拧着眉头急声喊道,“结界师,结界师呢!”“头领。”三位身着长袍,长相各异的妖族应声走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