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二十四小时」。这在他心中是完全同等份量吗?但是那些照片无法说出真相。
自从开始以来的所有这些岁月中,我第一次想到∶我当时至少有一会儿憎恨「俱乐部」。我憎恨它。我有一种无理的欲望,想要把环绕我的那些墙推出去,把天花板推上去,然後离开这儿。有什麽事情在酝酿,并且有很久的时间了。
电话在响。有很长的时刻,我只是凝视房间对面的电话,想着∶应该有人去接听,却不知道所谓的「有人」是我。
我忽然有一种恐惧的感觉∶那会是有关艾略特的消息,艾略特已经「崩溃」。
我很勉强地拿起电话。
理查的声音∶「丽莎,你忘记我们的约会吗?」
「我们的什麽?」
「与来自瑞士的小马训练员的约会,丽莎。你知道我们的朋友,他拥有高雅的人类马厩┅┅」
「哦,狗屎。」
「丽莎,这个人确实有两下子,很妙的两下子,要是你能┅┅」
「你处理好了,理查。」我说。我开始要放下电话。
「丽莎,我跟克罗斯先生谈过。我告诉他说,你身体不是很好,需要休息。克罗斯先生说,要由你来核准这一切。你应该看到奴隶小马,检视整个┅┅」
「理查,告诉克罗斯先生说,我发烧到一百零二度。你纵小马。听起来很。」
我挂断电话,关掉电话铃,拉起头,跪了下来,把解开的电话藏在床下。
我回到手提箱那儿,拿起先前打开的银色套头毛衣,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嗅着强烈的古龙水气味。我急急脱去便衣与睡衣,把套头毛衣套上。那就像把他的皮肤穿上去,在自己的手臂、房上感觉到它,并嗅着那香水的气味。
第十八章 艾略特 丽莎在我心头
在几次走访「洗浴天堂」及小小「洗浴天使」的合唱团之後,我知道,没有人会告诉我有关她的很多事情∶她到底是谁。
我确实从「铁指按摩师先生」口中探出一个事实∶有一位美妙的女奴隶涉及,名叫戴安娜。她在什麽地方流泪,因为「老板娘,完美主义者」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叫她去。
「但是,她是哪里来的?她会嘲笑什麽种类的笑话?你一定知道有关她的什麽事情,属於非机密的什麽事情,说啊!」
我不断细想她的所有物,那些雕刻,那一书架的书。
「那些绘画、面具,她怎麽得到那些东西的?」
「艾略特,这就像一种黏住的纪录,」按摩师说,捏着我的皮肤,好像皮肤是黏土。「不要去想她吧!男奴隶都不接近她。去想想所有那些美丽的女士与男士吧!她训练你就是为了他们。」
「你是什麽意思?她不喜欢男人,这是你所说的,她和这位名叫戴安娜的奴隶┅┅」
「你是穷紧张。她不喜欢任何人。她只知道如何处理每个人,比其他人处理得更好,知道吗?」
但是有一件事,他们并不惮烦,一再加以确定,那就是∶她是「俱乐部」
的真正创立者。
几乎每种小游戏都是她发明的,运动通廊完全是她的主意,现在她还在计画一些其他巧的点子。
我继续想到她昨夜的模样,当时她站在通廊的中央,以那种奇异的讽刺声音说,「难道我们不是象徵奇异的「」的天才吗?」她确实是一个天才。但是我对於她的怀疑心理正在累积着。她对於自己的成就有什麽感觉呢?她对於自己的成就所留下的印象,有我的十分之一深刻吗?我不以为然。我希望自己抓住她、亲吻她,就像「美男子」中的鲁迪。伦铁诺。
但这样太疯狂了。我是说,我正在幻想着她,想像她能够爱、能够感觉,想像我能够影响她心中的什麽。我是说,那就┅┅像那首去它的歌┅┅几乎像坠入情网。
马丁到底说了什麽,说「施虐°°被虐」狂也许是一种寻觅,寻觅着什麽。你也许在寻觅一个人,艾略特,不是寻觅一种体系,而在「俱乐部」,你所得到的是体系。
我不需要马丁来告诉我∶不要在这个陷阱中陷得更深。
听听「铁指按摩师先生」正在对你所说的话吧!你应该想要体系的。你应该证明马丁是错的。
但是,我整天都在玩这种令人疯狂的小游戏∶注意她的出现。在史各特的班上注意她的出现。我感到有点舒慰,因为她没有在那儿出现,以免加重那种小小的拷问房恶梦。也感到有点失望,因为她没有在那儿出现。我是在四周的群众中看到她,当时我在调酒、送酒、把酒放下,努力要以得体的方式周旋於挤捏、恭维、微笑之中。
但是昨夜那些令人迷乱的最终时刻,当时她裸体站在那儿,只披着那件张开的便服,身体湿湿的,很可爱,一片粉红。那位经理人对着她张口结舌,结结巴巴说出那些指示,好像那栋建筑物着火了。去她的。我想抓住她,只是抓住她。我想说∶就让我留在这儿,让我们一起谈一会儿,让我们┅┅
我希望能够跟马丁谈谈,问他怎麽处理这件事。紧急事件。救命。一件危险的事情正在我脑中进行。我想,我能够让她爱我,让她真正爱我。啊,骄傲招致失败,大家都知道。
时而我想到要搞鬼,让她感到嫌恶,并离开她,被送回楼梯下面。
但事情确实太迟了。
在训练员的班上,当我几乎挣脱那些检视我的手时,我非常害怕再被送到下面那儿,与她分离。我脑中曾出现火花,因为那位黑肤、脸的训练员史各特在我耳中低语∶「想到她吗?艾略特。梦想到她吗?如果我提供不利於你的报告,她会怎麽做?艾略特。」
马丁啊,我陷在困境中了。而困境是∶要回头已太迟了。
第十九章 艾略特 穿上衣服
六点了,岛上任何地方都没有时钟。只是我膛中的怦怦跳。经理人看看他自己的表,叫我进去,在门旁等着。
我最想品尝第一眼看到她的滋味,我最想让事情缓和下来,这样,在那个时刻,我就能够真正看到她,听到我脑中的念头。
我确实有这种看法∶你在一段时间不在後,会在那第一瞥之中发现自己对於另一个人的真正想法与感觉。你会知道自己以前不会知道的事情。
也许,我不会这样露骨地对她表示疯狂;她会稍微显得不那麽危险、不那麽漂亮。我会开始更加想到别人,就像°°谁知道呢°°也许我会开始想到史各特。
门在我身後关起。经理人走了。房间在柔和的灯光中看起来很是温暖,蕾丝窗外的天空是一片铅色的亮光。梦幻似的地方,像是一间心室。
我听到一种声音,很不引人注意,我甚至并不确定它的存在。我把头转向客厅打开的门。
她是站在那儿没错。而我爱着她。第一眼是那麽意义重大,真正美妙的想法在我脑中出现∶她刻意要把我逼疯。
她穿着一套男人的西装,是紧身的小小三件式,只是质料是微暗的紫丁香色天鹅绒,颜色很深,所以绉褶地方呈现灰白色。衬衫的白领下面很松弛地结着一条淡红色丝领带。她的头发绑成一个发髻,戴着同样薄暗的紫色费多拉帽,加上一条丝制深灰色帽带。简直是四○年代匪徒影片中的造型∶那顶帽子的形状,帽子斜戴在一眼上方的模样,颧骨在帽缘的影下凸显出来,嘴部像一种突出的红色亮光。
我对她的色欲感觉是整体的,所以几乎无法保持静寂。我想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三角地带,把她拉到我身体上方。爱着她,爱她,这些字语哽在色欲之中。
我现在能够看到她的眼睛,很清楚地看到,感觉到那种力量从她身上发出来,看到头发从她裸露的颈部、裸露的耳朵拢起。她穿着西装,看起来很脆弱,非常容易破裂的模样。
「接近一点,」她说。「慢慢转身。我要看看你。慢慢来。」
她所穿的裤子很合身,想必是为她而订做的,房抵着背心上那些遮盖着的扣子。
我按照她的话去做。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把详情告诉她∶关於训练员的课,关於那次小小的冒险的经过情况。
我能够感觉她走得更近,好像搅动了四周的空气;还没有嗅到香水,就感觉到了。我的眼睛的馀光看到她瘦削的影,就又感觉到那种力量。
我刻意把头歪斜到一边,俯视她,先打量她的外表,然後直视前面。发亮的小小脚趾在裤管、高跟鞋外窥视,裤子的三角地带够紧贴,足以让她感觉到两个裤管之间的接缝。
我看到她的手在移动,以为自己无法忍受了。她必须触碰我。我必须触碰她。鲁迪。伦铁诺,这个美男子,将要诱拐她,把她带到沙漠的营帐。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动。
「跟着我。」她说,懒懒地弹着手指,亮光在她的指甲上闪了一会儿,她转身,穿过那对双重门。
那是昨夜我所看到的客厅。我看到她小小的臀部自在地改变姿态,我想触碰她裸露的颈背。她穿着西装,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人体模型。我是说像娃娃的男人,一种超自然的动物,不像女人,然而却一样小巧、可爱、柔和。
一个角落有张大桌子,有巨大的非洲雕刻,还有一幅很的海地绘画,分成六景,是法国殖民地时代的作品,以後我可以看着这幅画°°当她没有把我的眼睛蒙起来,当我待在这些房间的数以千次时间中,吻着她裸露的脚背、裸露的小腿,以及裸露的三角地带。她的三角地带应该免除那些紧身的小裤子,在我面前呼吸。这个房间中没有真正女的东西,除了她穿着紫色天鹅绒衣服在冒着汗,背转向我,然後十分谨慎地注视着左边的地方。
我看向同样的方向,有一会儿的时间记不起什麽。「那是我的手提箱。」
我说。
马丁曾说,你的衣服被锁起来了。这是最安全的措施,因为如果你拿不到你的衣服与文件,那麽,你就不可能逃出「俱乐部」。他说,「它们」甚至不在岛上,是指衣服,它们被储藏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我记得我曾想到银行保险库。
然而,眼前的东西却是我是手提箱,没有锁,打开着,我可以看到护照和皮夹子放在衣服上面。看着这些像是属於来世的私人东西,令人感到很尴尬。
「我想看看你的模样,」她说,「穿上衣服是什麽模样。」
我看着她,努力要想出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我在惊奇中想到∶在她面前穿上衣服是很没面子的事。但这是很古怪的事,非常古怪的事。我能够感觉到她在发抖°°虽然她完全没有显出发抖的模样。
「我想看到你穿着这件衣服,」她说,对着手提箱俯身,取出一件灰色套头衬衫。「你喜欢灰色,不是吗?你不喜欢彩色。要是你在外面的世界中属於我,完全是我的奴隶,那麽,我会让你穿上彩色衣服。但是,现在为我穿上这一件吧!」
我接下这件衬衫,心中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我迅速把衣服套在头上,好像以前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布料触碰全身的皮肤,感受很生动。我的下半身微微感觉到荒谬地裸露着。我的那话儿看来好像不合法。我感觉自己像一幅色情素描中的半人半马怪兽。
但是,我还没有把袖子稍微往上推时;她就递给我一条棕色裤子;我把裤子穿上,感觉到较糙的布料摩擦我的臀部,紧贴着我的那话儿与睾丸,很是不舒服。我认为我无法拉上拉炼。於是我把手伸进去,努力要消除痛苦的勃起,同时对她微笑着,感觉到她在看着我。
「拉上拉炼,」她说。「不要出来。」
「是的,夫人。」我说。「我在想,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第一次穿上衣服时是否这样感觉?」
我从她手中接下皮带,那可真是一种不寻常的经验∶这一次,自己握着皮带,把皮带穿进圈环之中。我不应该那样跟她说话。穿衣服已经是这样做了。
但这件事甚至比运动通廊、去它的鞭挞柱,以及历史上的其他一切都更加疯狂。
「你又在害羞了,」她说。「你害羞时,头发总是看起来很,真的是金色的。」
我做了一个小小的手势,假装谦虚,像是「啊,天呀」,我禁不住要这样。
她递给我一双袜子,以及我不很喜欢的那双棕色bally便鞋。我必须停止注视她,把鞋袜穿上。
真的很怪异,甚至高度方面的一点点差异也很怪异,皮革抵着脚底,那种平滑的感觉,好像是一种外罩,好像不是自然的部分°°所有的衣物,好像是被套上镣铐与马具,只因穿上了衣服。
她拿出那件棕色毛夹克。
「不,不要那件┅┅」
犹疑不决。她忽然看起来一副茫然、迷失的模样。
「我是说太过讲究了,夹克配上裤子与鞋子。我不曾穿这件夹克。」
「那麽要哪一件?」
「给我那件诺福克夹克,那件斜纹软呢料的。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如果我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当然,」她说,表示歉意。她把棕色夹克放回衣架,取出那件诺福克夹克。我喜爱有皮带的夹克。我确实想要一件又脏又旧的狩猎夹克,但是我认为她不会喜欢。
「你现在快乐吗?」她问。又是无情的口气,有点嘲讽的意味。
「除非我梳了头发。这种事是不可抗拒的,你知道,我穿上夹克之後都要梳头发。」我的臀部在裤子的布料下面燃烧着。我以为那话儿会掉落。我简直陷在困境中。她把手伸进自己後面的裤袋,就像男人会做的那样,抽出一支黑色的塑胶梳子,此时她那美妙的小小曲线起起伏伏,令人疯狂。我禁不住改变身体的重量,努力要更加抑制自己,不要出来。「谢谢。」
「那里有镜子。」她说,指着通到走廊的两道门之间的一面又小又窄的镜子。
镜子之中出现艾略特。史雷特,梳着头发,看起来好像他两百万年前在旧金山、在身为自由人的倒数第三个晚上赶去看一场电影。
梳完後,我向下看,然後又缓缓抬起头,把梳子还给她,让指头在她的指头上徘徊一会儿,然後凝视着她。她向後退,几乎跳起来。但她体认到自己的动作,於是僵硬着身体,好像必须恢复指挥力量,否认自己曾显示出这种微弱的恐惧神色。
「怎麽回事?」我问。
「嘘,你走过来走过去,好让我能够看着你。」她说。
我很缓慢地走离她,背对着她,感觉到一切都在拉扯、摩擦、燃烧、夹紧着我,然後我又转身走向她,越来越靠近,一直到她举起手,尖锐地说,「停!」
「我要吻你。」我低语着,好像房间里充满了人。
「闭嘴。」她说,但是她又焦急地向後退了两小步。
「你害怕我吗?就因为我穿上衣服?」我问。
「你的声音改变了,你说了很多话,举止不一样!」她说。
「你本来预期什麽情况呢?」
「你必须能够为我扮演两种角色,」她说,举起指头,威胁地指着我。「无论有没有穿衣服,都要守规矩。只要你表现出一个无礼的小动作,我就按房间中大约十个不同的钮中的一个,你就要整夜在运动通廊中赛跑。」
「是的,夫人!」我说,又无法抑制微笑。我耸耸肩,但是我又向下看,努力表示要讨好她。要是她按了其中一个钮,嗯┅┅
她把背转向我,我感觉到像是一个年轻又无经验的斗牛士,第一次把背转向牛。
她走了一小圈,她再度看着我时,我很生硬地把右手放在唇上,送给她一个小小的飞吻。她站在那儿,凝视着我。
「我做了一件事情,」她忽然说,左手放在臀部,显露不自在的神色,很是不自在。「我在你的行李中发现了这本书,把包装打开来,看看是什麽内容。」
「很好,」我说。不要努力去想通此事吧,我想着。她不会真正感到兴趣的。「如果你要的话,我倒想让你拥有这本书。」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端详了我一会,脸上有各种亮光和热气在闪耀着。她走到桌子那儿,拿起那本书。
我看到那本书,微感震惊°°摄影师艾略特,记者艾略特°°但不像我认为的那样糟。她手中有一支原子笔,她说,「要签名吗?」
我从她手中拿了笔,很谨慎地只想触碰她的手,结果并没有做到。我走到卧榻那儿,坐下来,我无法站着签名。
忽然之间,我完全自动运作起来,好像我在动笔时并不知道什麽文字会出现。我写道∶
给丽莎
°°我想我是爱着你
艾略特
我凝视着这些文字,把书交给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确实很愚蠢的事,一直到九十岁才不会後悔。
她打开书,读着那些文字,露出很美妙的受惊模样。真美!
我仍然坐在卧榻上,沿着卧榻的後面举起左臂,努力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我的那话儿却在抽动着,像是一种具有自身心智的生命,想要跑出来。
一切都混杂在一起∶这种对於她的疯狂色欲,这种爱,这种对她的爱,以及这种绝对的兴奋°°因为她已读了这本书,并且她在脸红,她很害怕。
我想,如果在那个时刻房间有一个铜管乐队在演奏,我也不会听到,我只会听到自己的脉搏在脑中悸动着。
她已经合起那本书,眼光显得很茫然,几乎像一个人处在恍惚状态中。有一秒钟的时间,我认不出她来。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一个「荒谬」的时刻∶人们不仅看来像陌生人,并且也像陌生的野兽。我看到有关她的一切细节,好像她刚被创造出来,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无论她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什麽。
我想从其中抖落出来,但是,把我从其中抖落出来的是一种突然的恐惧感觉∶感觉她要哭出来。我几乎站起来,抓住她,说什麽,做什麽,但是我其实无法移动。符咒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又是道地的女人了,穿着男的裤子和夹克,看起来很温柔,说不出什麽原因。她知道关於我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并没有人知道,没有其他女人知道,我感觉自己融进她之中。我坐在那里的卧榻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也许要哭出来的是我。
我感觉到,只要我稍微进一步要求,就能够了解一个珍宝。然後,她走到桌旁,拿起电话。
我开始要站起来。可真是疯狂。她不能这样子遣我走,我要扯掉那干它的电话。但我还没有站起来,她却已经对着电话说了一些不合乎情理的话。
「准备在五分钟後起飞。告诉他们说,其馀的行李准备运走。」她放下电话,看着我,嘴在动着,但却沈默了一秒钟。然後她说,「把你的皮夹和护照放进口袋,从袋子里面取出你想带在身上的任何东西。」
「你在开玩笑。」我说。这是事情太妙了,好像有人说,「我们要起飞到月球。」
门打开,两名穿制服的年轻男仆°°白衣,但没有带皮件°°走进来,开始打包。
我戴上手表,把皮夹子放进裤子的口袋,把护照放进上衣口袋。我在手提箱底端看到了自己的日记,然後看了她一眼,把日记取出。这意味着∶我需要那只肩袋,是我一直带着的那种压扁帆布袋。於是,我从所有行李的下面取出那个袋子,把日记放进去,把袋子背在肩上。
「但是,这到底是干什麽呢?」我问她。
「快啊!」她说。
两位穿制服的男仆正要把手提箱拿出去。
她开始跟在他们後面走,左手仍然拿着那本书。
我赶上她时,她正以果断的姿态步上走廊。
「我们要到哪里呢?」我问。「我不了解。」
「安静,」她低语,「等我们到了外面再说。」
她直接跨越草地,穿过花坛,肩膀显得很结实,步伐轻快,几乎是大摇大摆。两位穿制服的男仆正要把袋子装进前面小径上的一辆小电车。他们两人在前面的座位坐下,同时她做手势要我坐在後面。
「请你告诉我,我们在干什麽,好吗?」我说,挤到她身边。
我的两腿靠在她身上;电车有点太快速地启动,她扑倒在我身上,手抓着我的大腿,我感觉到她是那麽娇小。她像是一只鸟儿依偎在我身旁,我无法看到她隐藏在帽缘下的脸孔。「丽莎,回答我,是怎麽回事?」
「好的,听我说,」她说。但是她停下来,脸上闪闪发光,好像在生气,那本书抱在上。现在电车以一小时二十哩的速度,绕着拥挤的游乐花园的边缘前进,通过游泳池。
「如果你不想的话,就不必去,」她终於说。她的声音很不稳定。「那是很沈重的责任,进去又出来,一下子脱衣,一下子又穿衣。要是你没有准备好,我能够了解。所以,如果你想要的话,你可以直接回到我的房间。再度脱下衣服。压压我桌子上的钮,叫经理人来,他们会立刻带你去找史各特或狄拿,或其他某一个人。我会在大门的地方打电话。你要史各特,你可以要他。史各特是最好的。他对你很有印象,他要你。你第一次来这儿时,他本来会选你的,但我先得到了你。但是,如果你要跟我去的话,就跟我去。我们将在一个半小时後到纽奥良。没有什麽大秘密。我们只是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我说回来,我们就回来。」
「嗯,辣酱烹煮虾,还有加菊苣的咖啡,」我低声说。一路上到月球,然後继续到金星与火星。
「自认聪明的家伙,」她喃喃说。「窒烹龙虾加上南方啤酒如何?」
我开始笑,我禁不住。她表现得越严肃,我就越笑。
「嗯,下定你那去它的决心吧!」她说。
车子在点着灯的小房间旁边的一对大门旁停下来。我们置身於两侧的电子扫描器之间。我在远处看到另一道较高的篱笆。
「最美妙的是那沈思重要决定的时间。」我说,仍然笑着。
「你可以走回去,」她说。她真的在发抖,眼睛在帽缘的影下发亮。「没有人会认为你企图逃走,或偷取了衣服。我会在那里的小房间打电话。」
「你疯了吗?我要跟你去。」我说。我走过去吻她。
「继续开吧!」她对司机说,在我部地方用力一推。
********
飞机是一种涡轮喷怪物,我们的车子开过去时,引擎吼叫着。车子还没有停,她就跳出来,走上金属阶梯。我必须再度跑步赶上她°°我认为她跑得比我看过的任何女人还快°°那两位愚蠢的男仆拿着袋子跟在我们後面。
飞机里面全是棕色与金色丝绒,非常豪华,大约是八张俱乐部椅子在大厅中排成一个半圆圈那样大。
有一间卧室对着後面的地方打开,还有一间标准规格的撞球室。前面有一座很大的电视监视器。
有两个年纪较大的男人,穿着不好看的黑西装,倒是很得体。他们一面喝酒,一面以压低的声音用西班牙语彼此交谈。这两人开始要站起来,但丽莎做手势要他们坐下。
我还不能说什麽、不能做什麽,丽莎很快坐进这两个人与窗子之间的单一座位,我没有选择,只好坐在她对面四尺远的地方,真可怜。
一阵声音在扩音器上方霹啪响着。「准备起飞。一线有丽莎的电话。」
我可以看到电话灯在她旁边默默闪烁。她的手轻轻一触,打开小小的对讲机。
「起飞,我们准备好了,」她说。「系好安全带,史雷特先生。」她转向暗的厚玻璃。
在引擎的呜咽声中,又传来人声。「他们说是紧急的事,丽莎。请你拿起一线电话好吗?」
「我能为你准备一份饮料吗?先生。」空中小姐靠近我的耳朵弯身。
那两位拉丁美洲人°°我确知他们是拉丁美洲人°°已经稍微机警地彼此面对面,谈话的声音提高,把一切声音排除掉。
「是的,」我厌恶地说,怒视那两个矮胖的男人,以及坐在他们旁边的丽莎。「威士忌,如果你们有单人的威士忌,两指深,加一点冰。」
「我以後会打电话给他们,」丽莎对着对讲机说。「前进。」她把头转向窗子,帽子往下拉到眼睛上方。
第二十章 艾略特 自由自在
我们着陆时,我很想谋杀一个人。我也有点醉。她不想离开那个窗口座位,不想离开旁边那两位来自阿廷的讨厌家伙,而我跟自己玩着八个撞球,几乎扯裂撞球台上的绒布。同时空中小姐看起来够,足以让人强暴,她不断为我斟满酒。
银幕上放映着一部电影「玩物」,是我很喜爱的法国超写实电影,主角是已故的捷克演员,也是我喜爱的。现在这部影片只是默默地放映着,没有人在观赏。
但是,一旦我们踏上外面的纽奥良机场(当然,天正在下雨,纽奥良总是在下雨),两名阿廷人却不见了。我们单独坐进一辆大得不像话的银色轿车的後座。
她一屁股坐在灰色天鹅绒座的中央,注视着前面空空的小电视机,两膝靠得很近,抱着我的书,好像它是一只玩具熊;我双手围绕在她身上,脱掉她的帽子。
「我们二十分钟後到达旅馆,住手。」她说。她看起来很可怕,也很美丽。我是说像一个人在葬礼中,看起来很可怕,也很美丽。
「我不想住手。」我说,开始吻她,弄开她的嘴,双手在她全身移动,隔着天鹅绒,隔着裤子的厚厚接缝,隔着夹克的沈重袖子,抚着她,然後把手伸进去,打开她的背心。
她转向我,房压在我身上,发出那种致命的电流,那种毁灭的热量。我的身体正在上升,把她往上拉,让她靠在我身上,然後,我们整个人一起躺在座位上。我正在扯着她的衣服,或者只是在推她的衣服,努力不去真正破坏她的衣服,只是把衣服拉开。我真正体验到一种滋味∶拉开一个女人的衬衫,或者隔着一件男人衬衫去真正感觉一个女人,是多麽困难的事。
「住手。」她说。她已经把嘴转开,身体移到一边,眼睛闭起来,喘着气,好像在跑步中跌倒。我努力要稍微向上动,以免身体的重量伤害到她。我吻她的颧骨、头发,以及眼睛。
「吻我,转过来,吻我。」我说,然後把她的头压向我,那种电流又开始了。我要在裤子里面出来了。
我坐起来,稍微把她转过身;她爬到角落,头发散开来。
「看看你做了什麽。」她低声说,但这句话并没有意味什麽。
「这就像高中女生,去它的。」我说。
我看着外面下沈、荒废的路易斯安那州风景,葡萄藤遮盖着电话线,毁坏的汽车旅馆陷入蔓草之中,还有生的速食摊子。现代美国的每种徵象在这儿看起来都像一种传教士哨站、像一种垃圾,从一再失败的殖民企图中残留下来。
但我们几乎进入城市本身了,我喜爱城市本身。丽莎从过夜用的袋子中取出梳子,用力梳着头发,脸孔发红;当她把头发梳开时,发夹飞溅着。我喜爱看到她的头发泄下来,像一团影包围着她。
我抓住她,又开始吻她,这次她身体向後移,拉着我,好像我们绕着整部车子前进,有几分钟之久,同时我吻着她。吻着她,只是吮吸着她嘴里面的地方。
她接吻的方式不像我所吻过的女人。我无法准确地描述是什麽滋味。她接吻时,好像刚发现了接吻或什麽的,好像她从另一个星球掉落,而在那个星球中,他们从不做这回事。当她闭上眼睛,让我吻她的颈子时,我必须再度停下来。
「我很想把你撕成碎片,」我说,咬着牙齿,「我想把你撕裂成碎片,我想进入里面。」
「好啊!」她说。但她努力要扣好衬衫及背心的扣子。
我们以轿车行驶时那种沈默又不真实的方式沿着「土伦街」前进,好像轿车正隐形地穿过外面的世界。在杰夫。德维斯这个地方,我们向左转,很可能是向法国区驶去。我又抓住她,品尝着,嗯,至少又品尝了十二次美妙的吻。
这一次当她挣脱时,我们已是置身在建有连接屋的那些令人兴起幽闭恐惧症的狭窄小街中,朝向古老城镇的中心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