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碰不得?哼!冷天奴,我还偏要去摘这花儿你能奈我何?”
“小心有”
未及他说完宇文姿手已触到那株花儿,银羽紫檀盆下的黑石案忽的开裂,那株花儿连同银羽紫檀盆眼睁睁的没了踪影。
第十节 3 不求公子
?宇文姿懵了,未及看明白怎么回事突然脚下在动,低头看时脚下踩着的青条石板突然向左右洞开。
“啊”
她直坠而下,眼急手快的冷天奴飞身而上把抓住她还露在外的右手,未及使力将她整个人提溜出来,黑石案内里发出“叮叮”声响,数把柳叶飞刀破黑石案而出直袭冷天奴,玄月刀“清鸣”声起,电石火光间他只手挡开来袭的飞刀,此时垂悬于洞下的宇文姿如溺水将死之人,死死抓住冷天奴的左手再不肯放开。
“救救命,冷天奴你快救我,快救我上去!”
当看清洞底竖着的排排阴森森的寒刀时她吓的魂儿都快飞了,泛着寒光的利刃直直对准她,似乎正瞪着眼,巴巴的盼着她掉下去将她捅成个血刺猬。
“郡主”
“郡主!”
门外四名侍卫听到呼救声也冲进药庐,可人刚冲进来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纷纷悄无声息的倒地昏了过去。
虽然霍不与曾提醒过冷天奴药庐里遍布机关,可真正的应对他也是第次。
躲过几波暗器的袭击后,正欲使力将吓的全身僵硬了的宇文姿拉上来,药庐里各色机关已大开,时间更多的暗器纷至袭来,他左手死死拉住宇文姿,玄月刀在他右手间翻飞,身子更翻滚腾挪着挡避袭来的各色精巧暗器,只片刻工夫,负重的左肩伤口处又开裂鲜血直冒。
当避过脸前的枚蛇形钉时,鼻间有淡淡的腥气掠过,他额头冒了冷汗,心知暗器上被喂了毒。
刚挡过波暗器袭击,他手上使了力道将宇文姿拽上来,死里逃生的宇文姿小嘴儿泛白脸上血色全无,脚刚着地便立时双手死死抓住冷天奴的衣襟再不肯放手。
“郡主”
正欲扶起身子瘫软的宇文姿,耳边诡异声又起,眼见着脚下青条石板片片的洞开,又片片的封合,地面也随之忽隐忽现1(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眼睁睁着地上四个昏迷的侍卫没入洞中没了踪影宇文姿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挣扎着起了身。
“不,不,我不想死,冷天奴你快救我离开这鬼地方!”
“走!”
两人正欲冲向帘帐,道门栏拔地而起封了出路,旋即门栏孔洞中股白雾升腾而起,耳边又轻响声连连,遍布四周更为精巧的暗器洞口已开,冷天奴忙屏气凝神,他意识到药庐里的凶险远未结束。
抬头望向庐顶,上面也已是片白雾在浮绕。
霍大哥还真是有心,竟连庐顶也不放过!药庐表面看似是蒲草木质所筑,实则内里皆是玄铁精钢为骨,如今也只有以内力相搏破了玄铁精钢硬闯了。
“郡主,有毒雾,你屏住呼吸”
“我不,我宁可被毒死也不要被憋死!”
“闭嘴!屏住呼吸,我用真气助你撑着!”
危急时刻宇文姿的任性令他额头又冒了汗,不觉生了怒提高了声音:
“在暗器把你射成刺猬之前,我必须带你冲出去”
“天奴,你想拆了我的药庐是吧?”
药庐外,霍不与淡漠低沉的声音忽传了来,冷天奴心下倏地松了口气脸上露了笑意:
“霍大哥,你再不撤了这些个暗器毒雾只怕会误伤了郡主!”
“郡主?可是送亲来的那个郡主宇文姿?”
“正是!”
“定是她擅动药庐内的物什才触发了机关!别说是误伤,她便是死了也不冤!”
“可恶!我要杀了他”
冷天奴感觉被宇文姿死死抓住的左臂阵的生疼2(
第十节 4 不求公子
?“郡主”
“明知我是北周郡主他还敢来害我,抓住他我定要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住嘴!入了“弥途峰”激怒“不求公子”霍不与,莫说你个小小的北周郡主,即便是拥兵自重的各部可汗也未必能活着出峰!”
他冷凛的神情令宇文姿知所言非虚,虽心有不甘却也闭了嘴不敢再口舌之争。
“霍大哥,也是你那枝叶的花儿太过奇特,郡主本是无心,不想却触动了机关!”
“那花名曰“睡婴”,生在北疆食人花谷,以血为引滋养百年方能成熟开花,所开之花香气甚毒,而“睡婴”更居赤阳毒之首,这花香的毒我尚能解可“睡婴”毒却难破!只吃下“睡婴”的片花瓣,立时便会毒走心脉无药可解,不过人死时却是极美,毒会引了人体内至纯的精血在心脉的肌肤处绽放大朵“睡婴”血色纹络图,待十四片血色花瓣尽现血也就吐干了!这“睡婴”需得活物血肉滋养,而人的血肉最为上乘,正因如此,此花才世间罕有。”
药庐外的霍不与悠悠的说着,药庐内的宇文姿听得毛骨悚然。
“霍大哥,怎得之前我曾未见过此花?”
“我也是刚刚得了这“睡婴””
霍不与声音不掩得意之势:
“虽中间颇为曲折却也是值了!此花的主人原不肯割爱,不过他现在已有了更好去处,我“成全”了他令他做了“睡婴”的花肥!天奴,这株“睡婴”开的可是惹人怜爱?”
冷天奴咧了咧嘴,忽觉宇文姿颤抖着身子直往他身前偎,他感受到她的恐惧。
“霍大哥,我还是喜欢药庐后你种的那片粉色“惜雾”,上次采了株送给思依,她也喜欢的很!”
正噤若寒蝉的宇文姿不由撇了嘴1(
“惜雾如何能同“睡婴”相提并论,咳,天奴,你非医者不知医者之好啊!若非为了这株新得的“睡婴”,我又何必费心多设了几层的机关!”很显然,对冷天奴的回答霍不与甚不满意。
“为了这么株花儿,竟丧心病狂的设下这么多机关暗器!医者以救人为根本,他却处心积虑设了这歹毒的药庐,还拿这些个毒花毒雾来害人,他哪里是什么医者分明就是个讨命鬼”宇文姿忍不住在冷天奴耳边“咬”着耳朵。
“嘘!”冷天奴忙摇头示意她禁声。
她撇了撇嘴下意识又往他身前偎了偎,他身上传来的暖意令她止了冷颤,此时的她已不似先前的紧张恐惧,也直到此时她才猛然惊觉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男人气息,这气息还含着丝淡淡的清寒之香,她甚至还听得见他的心跳,莫名的她忽的红了脸。
“天奴,你常来我的“弥途峰”,担心花香误伤了你,我特意用火盆上瓦罐里释放的药香化了“睡婴”的花香。”
“多谢霍大哥!”
“你还谢他?冷天奴你蠢啊?他在蒙你!如若真是化了“睡婴”的花香毒,那些侍卫怎会着了道儿?”见对方说什么冷天奴就信什么,宇文姿隐忍不住。
她的声音没有逃过霍不与的耳朵,冷笑声传了来:
“宇文姿,侍卫之所以中毒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擅动“睡婴”就不会触动机关令“睡婴”隐了去,没了花香毒相抗衡,那火盆上瓦罐里释放的药香就变成了致人死地的毒气!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体内已有“睡婴”的花香毒相抗,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你”
“霍大哥向不发妄言,他若如此说就必定是!”
在冷天奴的瞪视下宇文姿气哼哼的咽下了后面的话2(
“霍大哥,那些侍卫万里迢迢护送千金公主入塞和亲,也是无辜之人”
“天奴,你是想为他们求情?”
“还请霍大哥高抬贵手!”
第十节 5 不求公子
?“你还是省省吧,就别浪费口舌替人求情了!就算霍不与从不发妄言,可他布了这些歹毒机关存心就是要人命的,我瞧见洞下布满了利刃,那些个没用的侍卫掉下去哪儿还有命活!”宇文姿禁不住又抢白他。
“霍大哥?”
“天奴不必为那些侍卫伤怀,他们还活着!不过,我不想再见到这位郡主和她的侍卫们,如果下次这些人再出现在“弥途峰”,我定会用其血肉浇灌施肥给“睡婴”!”
霍不与话音刚落,药庐内诡异声没了动静,白雾消散,青条石板的地面也已是平复如初。
当冷天奴扶着腿脚软软的宇文姿出了药庐,却见霍不与坐在几米远的石亭里正惬意的品着香茗,旁边立着的是老家仆霍辛,亭外则是溜儿被点了岤动弹不得的北周送亲使团的侍卫。
坐在那儿悠然品茗的霍不与白衣锦缎碧玉冠巾,长眉细眼翩翩美公子,只是眉宇间透着浓浓戾气,当双含着戾气的双目投向宇文姿时,宇文姿心内惊颤,悄然垂了眼帘时却瞧见自己还卦死死抓着冷天奴的左臂,她快不迭松了手,努力挺直了腰身,而当丹凤眼看向霍辛时她不禁又打了个寒颤,霍辛满头白发似苍老不堪,更是跛脚疤面,右半张脸布满着深褐色疤痕如鬼面般令人惊骇。
待众侍卫护着宇文姿仓皇去后,霍不与转脸看向冷天奴,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冷天奴起了不自在:
“霍大哥?”
“天奴,你已左右佳人入怀,怎么又去招惹宇文姿?”霍不与眉宇间带了戏谑。
“我没有!”
“我看有!”
“我”
“若非你刚在药庐内拼力相护,宇文姿现该是我“睡婴”的血肉养料了!”
“她,咳!言难尽,若不是因她来自中原又是送千金公主入塞和亲”
“噢,原来是怜悯那道恩旨下入塞和亲的千金公主,继而又对她的妹子动了情?”
“霍大哥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这位刁蛮的郡主行事乖张已经够令我头疼了,我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去招惹她1(”
“如此说倒是我会错意错放了她!霍辛啊,你说我这事儿办的”
霍不与轻眯了眯眼瞅瞅天摇了摇头,似在对霍辛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小丫头片子今日没能将我抓住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你说她会不会心有耿耿直惦念着,终有日还真梦想成了真啊?”
霍辛会意略欠身转身欲走。
冷天奴心惊,忙不迭上前挡了霍辛的去路。
“霍大哥,你都听见了?”
“怎么,我不像是耳聪目明之人吗?”
“霍大哥既是耳聪目明自也是较常人看的通透,宇文姿生在王府从小娇生惯养着想来没受过什么委曲,刚受困药庐险境必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冒犯了霍大哥,霍大哥向心胸豁达行事洒脱,既已放了她离去,就断不会再和个小女孩儿家计较是吧?”
“我心胸豁达?我怎么竟不知?”
“霍大哥!”
“既未对她动情,你急什么?”
“我”
“天奴,你我相交时日虽算不得长,我却也知你脾性,虽有踔绝之能却也是个极尽刻板之人,喜欢味食物便永不知腻,喜欢人则会用情世,若你心有宇文姿,我自是不忍累及你,可若非如此,我要杀她你也拦不住!”
第十节 6 不求公子
?“霍大哥,实不相瞒,我几番出手相救是因宇文姿身上有几分我故友的影子,我实是不忍见她死于非命!”
“故友?可是那个凝儿?”
他知无言点头。
“却原来还是因她之故!”霍不与释然,眼里的杀机隐了去,略挥手,霍辛躬身而退回了药庐。
“我也曾奇怪不知这位凝儿是如何的与众不同竟能让你牵念至此,不料想今日才知你直心心念念着的凝儿竟是如宇文姿这般的刁蛮,倒是大大的出乎我意料!个阿史那应珠已是令人侧目,可比起她来,宇文姿的嚣张跋扈有过之而无不及,幸好你那个凝儿杳无踪迹,否则,呵呵”
“十年了,不知凝儿现在身在何处可是安好?”他神情黯然全然没理会霍不与的奚落。
“既然连人在哪儿都不知,你多想又何益?还好我的“睡婴”无恙,于我“不求公子”而言,美人在侧也比不上我的“睡婴”株!”
“霍大哥,“睡婴”虽是世间罕有,可终究只是株毒花罢了,霍大哥游历甚广,奇花异草也该是见识过许多,怎么独独对“睡婴”这么紧张?”
“天奴,还是那句,你非医者不知医者之好啊!纵使天下花有万千,总还是有花魁,这毒也是样”
“咣!”
猛然传来的瓦罐破碎声打断了两人间的谈话,两人齐齐冲进药庐。
霍辛呆呆的立在遍地狼籍中,魔怔了般死死盯着手上之物。
“霍辛?”
“血玉香合!”冷天奴下意识摸向怀。
霍辛手上握着的正是那方小巧精致的珠络血玉香合1(
“天奴,你知道此物?嗯?寒香之气”
霍不与鼻间嗅到那似有似无的缕清寒之香。
“霍大哥,这是盛放寒香花的血玉香合,定是刚才躲避机关暗器时不慎从我怀中掉落的!”
霍辛蓦地抬头。
“霍辛,你没事吧?”霍辛犯了直的目光令冷天奴不解。
“霍辛,怎么回事?霍辛?”
“啊,公子?”霍辛回过心神。
“是,是老仆方才没留神失手摔碎了个药罐。”
“罢了,已是这般模样,再摔碎个也无妨!”霍不与瞅了瞅四周片的狼藉,转而看向身旁咧嘴讪讪而笑的冷天奴。
接过血玉香合,冷天奴细细的擦拭几下末了小心翼翼放入怀,他的爱护之意令霍不与失笑:
“天奴,平日里闻得你身上有丝淡淡寒香之气,却是置于这血玉香合内,倒真是给它寻了个好去处!天山寒雪之颠的寒香花藏于出自雪域高原的血玉内是最好不过,由血玉滋养,寒香之气更是持久不衰!”
“这我倒是不知,凝儿送我时便是将寒香花置于这血玉香合内。”
想来凝儿的父亲是懂得的
想起凝儿,他神色又显了黯淡,左肩的痛忽传了来,只大手已捏在他伤处:
“伤得不轻!怎么可能?天奴,以你的身手竟会被狼所伤?”
“霍大哥,我撞上了狼群过道,今日能逃出也是侥幸!”他苦笑2(
霍不与目光凛,忙吩咐霍辛去拿药箱。
第十节 1 诡异祭坛
?听到内帐千金公主失措的惊呼声,正从鎏金红木大箱中取衣饰的雨晴不由扔下手中之物忙不迭跑进内帐。
千金公主红艳的嘴唇已是模糊片,她衣衫不整双手环护前胸,低了眼帘轻缩着身子瑟瑟而抖,似乎尚未曾惊吓中缓过神儿。
地下是小半片残破的鎏金牡丹,鎏金牡丹上沾满了红,鲜血浓郁令人望而生畏。
佗钵可汗捂着受伤的右手,黝黑的大脸庞充斥着恼意直直瞪视着千金公主,末了,随手扯过件虎皮大敞擦拭着染血的右手,而后顺手丢,又抬手抹自个儿厚实的嘴唇,那上面尚留有桃色唇红,舌间回味着千金公主绵软的双唇还有那抹淡淡的体香,抬眼再看看噤若寒蝉的千金公主,他粗大的鼻孔里重重喷出口气,转身悻悻而去。
“公主?”
有些发懵的雨晴忙上前,千金公主却身子颤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雨晴忙问服侍的侍女:
“云儿,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云儿也是惊魂未定,她嘴唇哆嗦着:
“佗佗钵可汗他,他刚抓抓着公主,撕扯公主的衣衫,他,他想却,却被公主怀里的半片鎏金牡丹割伤了手”
雨晴无语,千金公主的惊恐和忧伤令雨晴看在眼里难过在心头:
夫子所说果然不假,突厥族寡廉耻,无礼义,伦乱纲常!迎亲夜宴初始,和亲的大婚典礼尚未成便如此按奈不住对公主用强,公主定是受惊匪浅,这往后的日子对公主而言可是难了!
她忽瞧见内帐中的两名突厥女婢默立在旁面无表情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雨晴不觉起了厌恶,股子难以言明的恶心和厌恶。
“你们两个,去外面候着,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打发了两个突厥女婢出去后,雨晴又吩咐几名近身侍女:
“云儿叶儿,快取那套飞凤华服来,再打盆热水,需得给公主重新妆容!”
待内帐只有雨晴人时,千金公主软软的倒在了妆台前,明艳的容颜布了痛楚甚至是绝望:
“雨晴,我该怎么办?今后漫漫岁月里我是要与这个人起度过么?这才是入了王庭第日啊”
戌时,天色才已渐黑,漠北草原黑夜来的甚晚,通常要比中原大地晚上两三个时辰1(
夜宴始,牙帐前巨型的观礼台上下热闹非凡,迎亲的观礼台成了夜间大宴宾客的欢宴场所,夜风中狼头大旗飘飘,篝火熊熊照映下已是不夜天,台上的各部小可汗和贵族头领们推杯换盏喝的兴起,大呼小叫着不亦乐乎。
台下则皮鼓土乐声欢,围着兽皮佩着狼牙之饰,手持长枪盾牌的突厥男女舞者正在引颈呼喝,节奏声中抖腰踹地跳的张狂。
外围身份较低者则毡毯为席就地而座,个个抓着海大的粗碗,伸长了脖子看的兴起,再远处的便是聚堆而来的突厥民众,个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