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没那么容易!”我喝了一嗓子,可我知道,穷寇莫追,想追就要付出代价,听沈重的脚步声向围墙那边飞快挪去,便冲着声响处连发了三箭,就听哀嚎一声,等我飞下树去,那些蒙面汉子已经杳无踪迹了。
第三章
“万里流,你人缘很好嘛!刚被捉住就有人赶着来救你。”
我望着委顿在地上的万里流气不打一处来,我竟然叫这个chu鄙的汉子摆了一道:“只是,你门下实力那么强,光是名人录里的人物就有好几个,怎么不见你上武林茶话会去威风一把呀!?”
“不是我有人缘,而是我姐夫有人缘。”万里流y阳怪气地冷笑道。
“我管你姐夫是谁!”
我随手给了他一巴掌,而站在一旁的白秀装模作样地抚着x口讥笑道:“哟,小女子好怕呀!”又问:“不知万大哥你有几个姐姐呀?”
“就一个怎么着!?”万里流瞪着牛眼回道,只是脸上却有些困惑。
白秀口风一变:“咦,那就怪了,老娘我记得二十年前的松江县主薄元礼是你姐夫,苏州四海楼的老管家巴三泰是你姐夫,原来名噪一时的快活帮大将曾似雨也是你姐夫,看来你姐姐倒是和老娘是同行呀!”
我含笑望着万里流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心里却暗自诧异:“看万里流的模样,显然白秀说的都是事实,若说白秀对万里流了如指掌的话,我并不奇怪,可他的姐姐只不过是个江湖边缘人,白秀也竟然了解得如此透彻,实在让人惊叹。不过,这是她做杀手时掌握的资料呢,还是六娘有着更广泛的情报来源,亦或是秦楼这个情报渠道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呢?”
“既然你这么清楚,怎会不知道老子现在的姐夫究竟是谁!”万里流反守为攻道。
“万里流,你真不知道自己的马脸有多长吗?你窝在哪个茅屎坑里七八年不出来,若不是百晓生依然把你列在江湖名人录中,老娘以为你早就死了,谁还有闲心管你姐夫究竟是谁!”说着,抬起莲足踩在了万里流的脸上。
“我姐夫是现任杭州知府文公达,你竟敢如此待我!”万里流气的鼻子都歪了,厉声吼道。
我一怔,听白秀话里的意思,万里流的姐姐嫁给文公达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万里流现在已经四十好几了,那他姐姐再嫁的年龄最小也有三十七八岁了,文公达虽说为人奸猾,而且既好男风,又好女色,可他自命风流,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做官的,要娶妾也要风风光光地找个年轻漂亮、如花似玉的人物呀!看万里流爹不亲娘不爱的模样,他姐姐又能出色到哪里去呢?
可心下却蓦地想起了慕容千秋,那死胖子的妹妹竟然是绝色,排名尤在玲珑、齐萝之上,看来万里流的姐姐也不能用万里流来衡量啊!
“文知府他可管不到苏州。”白秀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望了我一眼,她是秦楼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我在杭州替宝大祥打的那场官司,或许她还看不透我与宝亭的关系,可我对宝大祥十分用心她该是十分清楚,而宝大祥却恰在文公达的治下,不由她不心生犹豫。
“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心中暗恨,想到宝大祥的命运还掐在文公达的手里,脸上不得不洋溢起真挚而又诚恳的微笑,连忙上前解开万里流被点的x道:“万兄你怎么不早说,我和文知府可是打出来的交情,你知会一声,我怎能不倒履相迎,又怎么会整出这天大的误会来!”我的话里既亲热又透着埋怨。
“你他m的少事后卖好!”万里流甫一站好,便扬手想打白秀,我突然身子疾动,一个移形换位换在了白秀身前,万里流收不住手,那一巴掌正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脸上,只是他总算看清楚在他面前已然换成了我,在最后关头猛的收了下手,力道才弱了不少,可我脸上已经是五道鲜红的印子,而万里流也因为手收得太猛而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万兄这回解气了吧!”我捂着脸笑道,并不理会白秀和万里流眼中流露出来的诧异目光。
万里流打量了我半天,又沈思半晌,一言不发往门外走去。
“慢!”我喊了一声:“万兄且慢,还要委屈万兄一晚。”
万里流神情一怔,颇有些意外地道:“怎么,还要抓我不成?”
“秀姐儿,你去准备一桌酒菜来。”
我给白秀使了个眼色,上前拉住万里流的胳膊笑道:“万兄你这一走,不仅把兄弟害了,也把令姐夫文大人给害了!”
万里流脚下一缓,一甩胳膊竟没把我的手震开,便索x停下,嘿嘿笑了两声:“早听说王大人文武双全,果然名不虚传呀!只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管我姐夫甚事!”
我心中暗骂,有本事你别搬出来文公达呀!
脸上依旧微笑道:“万兄,你不在官场,有所不知啊!我王动虽然是秦楼的少东家,可还是苏州巡检司的巡检,巡检司是做什么的,上谕‘巡检司主缉捕盗贼,盘诘奸伪’,万兄在秦楼生事,我若是不管不问,岂不是有亏职守!?当然,就算我背着有亏职守的恶名,为了万兄我也认了。可我总得给我的上峰一个说法吧!‘万兄乃是杭州知府文大人的小舅子,不仅如此,文大人在江湖上还很有人缘,半夜三更的便有江湖人来搭救他的小舅子’,试想一下,这话若是进了官场,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大少爷,您是怎么让万里流乖乖地待在柴房,明天还要自己去衙门请罪的呢?”白秀一边望着玉玲给我脸上敷上冰袋一边好奇地问道。
“万里流不过是个chu人,他很怕他的姐夫文公达,隐居七八年定是文公达压制的结果,文志向非小,虽然万里流的姐姐定是有过人之处让他舍不了手,可他绝不会再让万里流这个chu人影响到他的仕途。只是……”
我微微一顿:“眼下朝内党争激烈,文公达应是韬光养晦的时候,怎么会放任万里流出来捣乱呢?那些来救万里流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我手中骨节乱响:“万里流定是知道的,可偏偏没法动刑审他!”我恨恨道。
我对白秀道:“这几日秦楼要小心戒备,以防铁剑门报复。”
白秀点头称是,说她已经派人去柴房后的院墙处查看,发现了不少血迹,一路向西,似乎是去了运河渡口。
我道那也大意不得,又叮嘱高七,利用他的关系在各处烟花赌馆探察是否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又让他尽快再招募一批j壮少年,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从秦楼出来已是快五更时分了,一路行来,大街上早起的人们正忙忙碌碌着。
“苏州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是铜墙铁壁呀!”
我一面赶着马车,一面想起了和玲珑初到苏州的那一晚,又想到那些一击而走的蒙面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苏州虽然能把明睁眼露的武林门派清除乾净,可对付那些流窜的亡命之徒却没有太多好的办法。
“恶人也要组织起来才不可怕,一旦形成了组织,就有组织的利益,个人的利益就要服从组织的利益,个人的行动就有约束,反而更好对付。这么说来,十二连环坞的存在倒是一件好事了!”想到这里,我自己都失笑起来。
“爷你笑什么呀?”车厢里的玉珑听到我的笑声,不解地问道。
“你说爷做个坏蛋大头目好不好?”
“当然不好啦!”玉珑心直口快地道,玉玲却是沈吟了一下,才道:“爷喜欢做就做,只是,做个坏蛋有什么好呢?”
“你想,做y贼就娶到你们姐妹俩,做坏蛋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好处呢?”
“讨厌啦~”车厢里传来姐妹俩的娇嗔,显然她俩把我的话当作了调笑。
回到竹园众女竟都起来了,萧潇、无瑕早已穿戴整齐,解雨、武舞、孙妙也都被着比甲,就连六娘也匆匆赶了过来,竹园与秦楼的班底,就只差了苏瑾一人。
众女见到我脸上的红凛子,便七嘴八舌地问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自然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番,众女自然也把万里流骂了个狗血淋头,想到我这一巴掌倒是有九成是替宝亭挨的,又都说宝亭真是好福气。
倒是六娘趁着众女口诛万里流之际小声对我道:“动儿,你可真会收拢人心呀,乾娘虽然收服了白秀,可她x情高傲,时不时还给我出点难题,你挨这一巴掌换来她真心相待,也值了。”
“是么!?”我只觉得白秀关於万里流姐姐的那段话透露出太多的信息,容易让万里流心生警觉,却没想到她并没有完全臣服於乾娘,是不是十二连环坞的覆灭,让她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了呢?
我自然想起了远在太湖的梅流香,不由得替六娘担心:“那梅娘那边呢?”
“梅流香已经老了。”六娘的话里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含义,果然她用极低的声音道:“动儿你记住,女人很难真心臣服於另外一个女人,因为女人的天x就是嫉妒,不是嫉妒男人,而是嫉妒自己的同类。或许只有男人用强者的姿态才能平复这种嫉妒心吧!”
“师父怎么没教过我这些呢?”六娘的目光清澈而又真诚,我无法怀疑她话的正确。
其实我早就知道嫉妒的力量,在少年读史的时候,汉吕氏施加在戚夫人身上的人彘酷刑已经让我知道了嫉妒的可怕力量,不过当我看到五位师娘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地把女人分成了嫉妒与不嫉妒的两种,全然没想到六娘竟将自己的同类一打尽。
师父可是连自己的老师阳明公都推崇的一代奇才呀,纵横花丛只败在了鹿灵犀手里,难道说他老人家也不了解女人吗?
望着那边同仇敌忾的众女是那么地融洽,六娘的话缓缓流过我的心头:“她们真的都是因为我才压抑着心中的妒忌吗?”
“婢子怎么敢嫉妒姐姐妹妹们呢!”萧潇一边替我收拾行装,一边巧笑道。
“你真的不嫉妒吗?就算你主子当着你的面和别人欢好的那一瞬间,你也不嫉妒吗?”
听我的声音似乎是很认真,萧潇诧异地望了我一眼,我的脸色却是非同寻常的严肃,她手上的动作不由一缓,低头小声道:“主子是男人嘛!大丈夫三妻四妾份属平常,何况主子乃是人中之龙,就算有个八妻十妾也是应该的。”萧潇乖巧地转移了话题。
“六娘果然说得没错!”我心中一黯,萧潇虽然没有明说,可我知道她内心深处未尝不是压抑着一股嫉妒之火。
“萧潇,你嫁给个寻常读书人会不会更幸福呢?”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在了包袱皮上,转眼融成了一团暗色,她的肩头微微抽动起来,一阵压抑的哽咽声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的手刚抚上她的后背,她已经反身扑进了我的怀里。
“主子!你、你不要婢子了么?”她呜咽道:“是,看主子和姐姐妹妹们好的时候,婢子、婢子恨不得变成主子身上的一块r,永远长在主子的身上才好!可、可越是这样,婢子心里越惦记着主子,主子不要婢子,还不如一刀把婢子杀死算了。”
我心下一阵感动,扶着她的背柔声道:“傻丫头,爷怎么会不要你,你是爷的心头r哩!只是……我不愿意让你们心里都窝着一股委屈。”
“主子有这份心是我们姐妹的福气。”
萧潇扬起的脸上布满了泪花,彷佛带雨梨花一般,只是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婢子知道主子是听了乾娘的话……”
“咦,萧潇你耳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
她能听见六娘的话,显然是内力有所提高,连带着六识的功力也相应提高,不过转眼我就恍然大悟:“是不是我老师点拨了你什么呀?”
“什么都瞒不过主子,”萧潇破涕为笑:“他老人家平易近人的很……”
我知道她的潜台词,师父对她并不上心,她一身武功都是我传授的,阳明公的举动自然博得了她的好感。
听她接着道:“乾娘的话或许没说完,女儿家是爱嫉妒,可也有个轻重缓急,有个心x气度在里面,像宝亭妹子,她出身豪门,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气度就和旁人不一样。”
听了萧潇的话,我心中轻松了许多,依我看人的眼光,断不会把吕氏那种女人娶回家来。
可我也暗自警觉,江湖路本就险恶,我这y贼还是少拈花惹草点或许更好些,感情这东西,人越多分的越薄,可别乐极生悲呀!
当然,对隐湖那般女子,老子只能送给她们两个字:“征服”。
等天光放亮,我就着高七将秦楼夜里发生的一切详细地禀报给了鲁卫,鲁卫便赶了过来,我俩商议了一下如何进一步强化秦楼的保安之后,他就匆匆离去了,只是让我捎个小锦盒,说是给g难和齐萝的贺礼。
送走了鲁卫,我带着无瑕、玲珑和孙妙出了竹园大门,后面是六娘领着萧潇、解雨、武舞等一干相送的众女。
本来想带着武舞也一同回杭州,顺便和武承恩联络联络感情,可武舞却左推右阻的不肯回去,我也就不再勉强。
大门外停着老马车行的两辆豪华马车,高七牵过我的踏雪乌骓和他自己的坐骑,笑道:“大哥,这次去杭州,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小七,听说你浑家的娘家就在杭州,可是真的?”
“是呀,”高七笑道:“我岳家是读书人,和我故去的老爷子是旧识,在杭州做了几年西席就留在那里了。说起来,老两口看在我媳妇的面子,对我还算好。”
“那你这次回去看看吧!”我顺手掏出二百两银票递给他。
高七原本是我想用来做线人使的,可交往下来,却发现他办事很是j明干练,索x便让他公开加入了我的班底,成了秦楼的管家,又偷偷给他补了个捕快的缺,高七越发感激,办事也越发用心。
“成!就听大哥的。”
却把银票推了回来,笑道:“不瞒大哥,我在秦楼得的客人打赏就够多了,大哥您把银子用在别处吧!”
“行呀,你倒是长学问了。”
我满意地笑道,说这就算是我问候二位老人家的礼物,高七这才高兴地接了过去,刚把银票揣进怀里,脸上表情突然一愣:“啊哟,苏大家怎么来了?”我回头看去,却见苏瑾正从一顶小轿中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雪白篾片编织的j巧小竹箱,后面却没有丫鬟跟随。
众人都发现了她,一时间门外静得都能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苏瑾目不斜视,袅袅娜娜地走到我的身前,款款道了个万福,垂眉说道:“大少,让我去吧,我欠大少的实在太多,此番就算我报答大少的恩情吧!”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可苏瑾依旧像我初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楚楚动人,只是她的笑容里却再也找不到往昔的柔情,听着她那些官样的话语,我知道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好罢。”只是,那是我的声音吗?怎么就连我自己都能听出来那里面该是充满了怎样的无奈。
第四章
“别情,听说你大喜,却来不及道贺了,来来来,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沈希仪拉着我的手笑道,未了却加了一句:“老弟,你这个官当得是不是太悠闲了呢?”
一路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杭州。除了夜间投店,午间打尖之外,无瑕、玲珑、苏瑾、孙妙这五大美女几乎足不出马车,自然就少了许多惊艳的麻烦。
等到了杭州,我并没有直接去大江盟的总舵江园,也没有去拜会我未来的老丈人,更没有住进我已经住习惯了的悦来客栈,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南棋盘山下沈希仪的府邸,马车一路开进了中门才停下。
“哥你就少喝点嘛~”希珏一旁埋怨道:“人家大哥远道而来,可是鞍马未歇呢!”
拉过玲珑的手,笑道:“听说妹妹嫁了,我心里都替妹妹高兴……”
转眼看到无瑕,又道:“这就是无瑕姐姐吧,早听殷姑娘说起过您,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呀,还真便宜了他。”说着白了我一眼。
无瑕笑了笑,叫了声“妹子”,这是我事先告诉她的。
说话功夫,苏瑾和孙妙也从马车上下来,一时间院子里六美并立,惹得那些仆妇丫鬟都驻足观看。
沈希仪兄妹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沈希仪一把把我拉到一旁,问道:“这、这也是你新娶的不成?”
“我倒是有这个打算……”我边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边回头望去,才发现苏瑾、孙妙不知什么时候都把表明自己是云英未嫁之身的双丫髻改盘成了凤头髻,怪不得让沈家兄妹误会。
这凤头髻让原本冷傲的琴歌双绝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就连玉珑也上前拉着孙妙的手,笑道:“孙姐姐你换发式啦!这样好看多了,要不,人家都不敢和你亲近哩!”
片刻间我恢复了沈静:“来,让我介绍一下吧!”
沈家兄妹听这两个女子竟然是名满江东的琴歌双绝,顿时改容相待。
希珏是个玲珑的人,上上下下的把每个人都招呼得很周到,而我则放心地和沈希仪来到了他的书房。
我先问了问他太太的情况,他说解雨的方子果然有效,大夫都说妻子的胎很安稳,又恭喜我升官娶妾,末了才道:“听说明日大江盟的齐放嫁女,你是为这而来的吧!”
我点点头,沈希仪的脸上浮出一丝忧虑:“这几日来杭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数竟比几个月前齐放做寿的时候还要多……”
我开玩笑道:“这没办法,谁让齐萝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呢,美女的魅力无法挡呀!
那些江湖汉子十有七八是冲着她来的,齐盟主也犯不着和自己女儿争风吃醋吧!““可贾城里的械斗事件数量却已经陡然翻了十数倍!三天出了四件命案,死了七人,重伤二十几人之多。杭州巡检司忙不过,杭州卫已经直接c手当地治安了。别情,你带着家眷,可要小心。”
“哦?”我心下一愣,来参加g难和齐萝婚礼的,该是与大江盟或武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其中也不乏凑热闹的,可按照江湖规矩,大家总会给大江盟和武当一个面子,真要有什么解不开的梁子,也该放到大喜日子之后再拼个你死我活,那边婚礼还没敲锣,这边已经闹出了人命案,显然和齐放的寿筵一样,有人前来捣乱了。
而大江盟和武当联手竟然控制不了局面,让我心中也是一凛。
“武大人和大江盟关系密切吗?”
“这我倒不太清楚,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往来。此番动用卫所的士兵,是知府文公达提出来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慕容千秋送给武承恩的那份重礼,既然那死胖子肯下重注,想来武承恩在两强争霸中至少会是个不偏不倚的态度,那文公达的立场就值得玩味了。
“唐佐,你可知那些死去的江湖人都是什么来历吗?”
沈希仪摇摇头:“卫所的此番行动是由前卫百户乐茂盛负责,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呀!”我自言自语道。
看来尽管武舞在给父亲的信里说了不少乐茂盛的坏话,可他还是颇受武承恩的器重。
既然沈希仪不清楚事件的全貌,我便转了话题:“最近宝大祥的案子可有什么风声没有?”
“说起来,前些日子还真听到些风声,说桂大人和方大人在朝中并不得志,要请辞返乡,当时就有人猜测宝大祥的案子恐怕要有反覆,可文公达并没有什么动作,今天反倒不声不响地放出了几个宝大祥杭州店的夥计,听李之扬说文公达想这几日就准备结案,让宝大祥赔笔巨款之后,就允许它重新开业!”
“他倒也称得上是见识明白!”这倒颇出乎我的预料,看来文公达真没白在官场上混这么多年,方师兄和桂萼以退为进的把戏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甚至连皇上的反应都猜测得完全正确。
“给宝大祥结案?这老小子怕已和丁聪生贰心了,嘿嘿,难道这就是官场吗?”我心中暗忖道。
“无瑕,你说,在你做春水剑派掌门人的时候,你最优先考虑的是什么呢?”
躺在榻上,我抚着无瑕赤裸的娇躯问道,而我身子的另一边,玲珑姐妹早不堪我的挞伐,已然沈沈睡去。
无瑕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悸动,我知道她想起了应天那个恐怖的夜晚,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此刻的她就像个受惊的孩子一般,若不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看起来倒像是玲珑的妹妹。
半晌才听她幽幽道:“最优先么?当然是一门上下的生计问题了。”
“真是苦了你了。”我爱怜道,春水剑派十几张嘴几乎都靠无瑕的一双手来养活,对比我的钟鼎玉食,怎能不让我暗叹老天的不公;而江湖绝大多数门派都该和春水剑派一样,每天都为了生存而奔波吧!
“若是有人想帮你一把,让你每天衣食无忧,代价只是听从他的指挥,你愿意吗!”
“从前当然不愿意了,宁为**首,不为牛后嘛,但是现在,就是让贱妾做武林盟主贱妾也没有兴趣了。”无瑕的话里含着深深的依恋。
“若是你不妥协,在江湖就变得孤立,生存就没有保障,甚至连生命都要受到威胁,你会妥协吗?”
我不是江湖人,虽然在江湖上漂泊了大半年,我还是不习惯用江湖人的思维来看问题。这或许就是我想从无瑕那里寻求答案的原因。
“只要给对方保存几分颜面,贱妾想多数人都会妥协的,毕竟生命比什么都可贵啊!”
无瑕的话里满是感慨:“虽说江湖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那并不是为了义,而是为了利,能舍生取义的恐怕少之又少了。”
从阎王爷那里转了个圈回来的她,对江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喃喃自语道:“原来江湖人也是人啊!”
无瑕温柔的小手抚着我的x口,小声道:“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些了?是不是为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事儿?”
她迟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接着道:“师父他老人家恐怕也没料到他们两家竟然争起武林霸主来了吧,若是晓得眼下江湖如此混乱,定不会让爷轻易踏入江湖。”
“无瑕你错了,这才是我征服隐湖的大好时机。只是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表现都让我有些失望呀!”
我缓缓道:“大江盟挟庞大的资金,雄厚的实力、良好的口碑,加上连胜十二连环坞的威望,以及江南道上另一大门派排帮的加入,整合江南武林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眼下江南地头上并不安静,后方不稳,它如何向慕容世家用兵!”
我手停在她的雪股上,叹了口气:“大江盟连自己的老巢都没完全控制住,真不知道太湖那场鏖战它是怎么赢的,是十二连环坞都是些白痴呢,还是大江盟走了狗屎运,回去还真要好好问问乾娘。”听了沈希仪的话,我不禁对大江盟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而慕容世家在大江盟如此重压之下,还只知施威而不知施恩,一旦运气不好连吃上两三场败仗,就有全面崩溃的可能,可笑那死胖子只知道任人唯亲,连邱鸿声那种家伙竟也当成了个宝,却让隋礼这种人材起了贰心。”
“听爷的口气,倒恨不得他们快打起来似的。”无瑕噗哧一笑:“再说,爷原本不是不希望大江盟赢得这场江湖争霸战吗?”
“没错呀!我看到齐小天就讨厌……”说着,我突然想起六娘的话来,原来嫉妒并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是一样,齐小天家世武功不输於我,又与魏柔关系亲近,我不由得产生妒忌之心,想到这点,我嘴角忍不住流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听我说得如此直白,无瑕愣了一下,却抬起粉腿死死把我缠住,半晌才呢喃道:“原来爷也会嫉妒人呀……”
话说了一半,却发现我的分身又壮大起来,正顶在她的私处,她便停住不说,媚眼如丝望了我一眼,身子向下滑动,那流涎的小口已经将怒目昂首的巨龙吞噬了进去。
“利益驱动下的结合要结出丰硕的果实在是……太难了。”
我耸动着分身感慨道:“无瑕,就像你肚子里的孩儿,那可是你我灵与r交融的果实呀!”
“有爷这句话,奴就是死了也甘心……”无瑕白皙的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而她喉间的呜咽让她的下半句话几不可闻,只是从中似乎分辨出了一个“怕”
字。
“靠利益结合的双方,关系并不一定就不牢固。”我一边大口喝着香气四逸的桂花粥,一边对沈希仪道,而不远处的花园藤架下,希珏正陪着无瑕、玲珑她们在用早膳,还不时投过来关切的一瞥。
“关系的牢固与否,要看双方从这种结合当中获得了多大的利益。官场如此,江湖亦如此。毕竟伯牙、子期那种高山流水的知音朋友越来越难得了。”
我知道沈希仪并不是个善於结党营私的人,甚至他自己还是党争的牺牲品。可闲谈当中我已经发觉他实在是个军事上的奇才,在永安滑石滩以步卒五百大破贼兵八千的战绩绝非侥幸得来,眼下只不过是虎落平阳罢了,一旦给他一展长才的机会,日后定是本朝一流的名将,也将成为我得力的奥援,只是他倔强的脾气实在妨碍了他在官场上的发展,我便有心点醒他。
“就拿小弟来说,经历司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平日事情也不多,可也不能像小弟这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吧!白同甫肯放纵我,是因为我和他有着太多的共同利益,像这等**毛蒜皮的小事儿他自然不放在心上了。”
看沈希仪的脸色有些发黑,我忙补了一句:“当然,我来杭州也是公务在身,几封公函需要转交武大人。不过,这区区几封公函难道重要的非要我这个经历亲自送到他府上吗?”
“别情,你的话未免让人心冷……”沈希仪神色有些黯然,深思半晌却说出了令我惊讶的话来。
不过,片刻我就捕捉到了他内心的变化,危襟正坐,肃然道:“唐佐兄,你错了!”
或许他从未看过我如此严肃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看他这副表情,我更是x有成竹,身子微微前探,那刻意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饶是他久在军中也不由得微微一皱眉。
“唐佐兄,人与人之间的所谓朋友关系有很多种,有志同道合的道义之交,有心有灵犀的知音之交,有生死与共的生死之交,有孩童时代的纯真之交,当然更多的是利益为上的酒r之交。”
我侃侃而谈道:“我是真心仰慕你的军事才华才倾心相交,与白同甫那种利益之交截然不同,我是要把你当作我的真正朋友!”
接下来我开始纯洁我接近他的动机:“唐佐兄,若论财富学识,我自认不输於任何人。若是贪图唐佐兄在军中的势力,说句老实话,我还不如去我座师阳明公那里耍两天赖,他老人家乃军中巨擘,说起话来一言九鼎,想必比唐佐兄管用。”
我话虽然说得难听,却打消了沈希仪内心深处的疑虑,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见状我也换了轻松的语调接着道:“说起来咱俩不是自幼相识相交,算不得纯真;你志在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名将,而我恐怕也只能做个遗臭万年的无耻y贼,又算不得志同道合;你武我文,也谈不上什么心有灵犀,对牛弹琴还差不多……”
沈希仪哈哈笑了起来:“是呀,这么算来算去的,可不只剩下个酒r朋友最适合咱俩了。”
“莫非唐佐兄忘了还有生死之交吗?”
沈希仪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目光炯炯望了我半晌,眼中蓦地爆出一道j光:“好!
别情,我沈唐佐就交你这个朋友!只是别情你莫忘了今日之言!“我心中虽是一凛,手却伸了出去,紧紧握住了沈希仪伸出的那只大手,两人相视而笑。
“笑什么呢?”众女的目光都被笑声吸引过来,看到我俩的模样俱是一头雾水,希珏忍不住发问道。
“没什么。”沈希仪冲妹妹一摆手,我也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不再追问下去,转头招呼众女品尝她的手艺。
“别情,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沈希仪目光深邃而又远大:“其实经此一谪,我亦有所感悟,那好,就让我做个入世的名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