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尸堆偷情
魔初驾剑遁,穿峰越岭到了九华前山锁云洞前,只见衔山的夕阳,照得洞前一片清朗朗的疏林如火般红。才待降落,忽听林内有一个小孩的声音说道:“姊姊,你看那个贼和尚,鬼头鬼脑,在那里东张西望,不安好心的啊。”
听声却不见人影,旋即又是一个声音答道:“你这孩子,为什麽这样张惶?
那个和尚有多大胆子,敢来动九华山一草一木?他若是个知趣的,趁早走开,免惹晦气!”
好个狗仗人势,是甘为牛後的威风。**口虽然自在,但也只能威及自家门内。正如这时树林前正路过的矮胖和尚,名叫金身罗汉法元,本是峨眉派鼻祖长眉真人的师侄石道人的徒弟,资质甚高,但被目为心术不正而受逐,改投五台派,也算是派中有数的人物,此行就是替慈云寺广约助拳而经过林前。听得敌人当面嘲笑谩骂,却连人家影子都看不见,不由心头火起,叵耐不知道人家藏身之地,无从下手,只得暂忍心头火气。魔却不知凶僧蓄势待发,心急会合苟兰茵子女,遂驾剑光飞进林内,却似遇到无形的阻隔。
原来乾坤正气妙一真人因子女年幼,近邻九华俱都是异派旁门,恐怕出了万一,特在这洞门右右,就着山势阳,外功符篆,摆下这颠倒八阵图。一经藏身阵内,敌人便看不见阵内的人,外看只是一片树林,清朗疏澈,多厉害的剑光,也不能飞进阵内一步。法元见魔立定,估量已与那说话的人凑到了一块,便冷不防暗下毒手。忽地回身,把後脑一拍,便有数十道红线,比电还急,直往林中飞去。就在此刹那间,魔只听身边一声娇喊:“是娘亲的剑!”
即时眼前一亮,站定一男一女:女的是一个绝色女子,年约十八九岁,乌黑油亮的秀发霞披玉肩,若飞瀑流溅,传来淡淡发香,似是寒梅幽兰,却更似雍容高贵的玫瑰香。脸上淡红的微晕上,闪亮着星光的眼睛,瑶鼻直长润厚,丰唇红艳,修长高贵的娇躯穿着一身紫衣,衣下双峰峭挺。那个小孩,年才十一二岁左右,面白如玉,前微敞,戴着一个金项圈,齿白唇红,眉清目秀,浑身上下好似粉装玉琢一般。就是苟兰茵的子女,灵云、金蝉。
魔面对绝色,在蛇毒气催逼下,心热炽,但对着这便宜女儿,又不敢染指,显得神情腼的自我介绍。灵云平日本是落落大方,加以道行深厚,心如明镜,一尘不染,却不知怎的,给魔身上发散的气,刺激得春心荡漾,莫名其妙地起了一种特别感觉,弄得她心猿意马,白如莹玉的脸颊上红潮不断。樱桃成熟了,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无缘无故,偏偏就是忸怩不安,在高贵的外表下,心浮气躁。
林内春色如幻;林外的法元却见魔在这一刹那的当儿,忽然隐身不见。剑光也停止不进,好似有什麽东西隔住一样。大怒之下,挥动剑光不住地上下飞舞。剑光过处,在这周围数十丈方圆内,树枝树叶齐飞,枯枝败梗,坠落如雨,合抱的大树,也平空截断下来。只是中间这方丈的地方,剑光只要一挨近,便碰了回来。相持了一会,是奈何它不得。林中的人,依旧有说有笑。法元听见人家说话的语气,好似不把他放在心上,大有藐视之意。
法元自太乙混元祖师死後,自信除了峨眉派领袖剑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同东海三仙、嵩山二老外,别人皆不是自己敌手。如今被敌人当面嘲笑,不但无法近身,连人家影子都看不见,费了半天气力,反给人家当玩笑看,情知真正现身出来,未必占得了便宜;想要就此走去,未免虎头蛇尾,不禁又羞又气。正在纳闷间,忽然眼前一亮,站定一男一女:男的是魔;女的便是灵云。这突然的出现,倒把一个金身罗汉法元吓了一跳,闹了一个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忽然一颗金丸,夹着一阵风雷之声,从斜刺里飞将过来。法元措手不及,被打在左肩,疼痛万分,忍不住破口大骂。一边嚷,一边便放出剑光,直往那一双男女飞去。只见那女子微微把身一扭,身旁宝剑如金龙般一道金光飞起,与法元的剑斗在空中,难解难分。金光红线绣出瑰丽悦目的影像,遮掩着浓烈的杀机,掩护着好几道金光,夹着风雷之声劈空而至。这次法元已有防备,便都一一躲过,目注金丸来路,只见离身旁不远一个断崖上,站定一个幼童。法元便将剑光一指,分出一道红线,直往那小孩飞去。这是一个冷不防,灵云也吃了一大惊,已不及分身去救,忙喊道:“蝉弟留神!”
魔也急忙将剑光放出,追上前去。金蝉将手中十二颗金丸,朝那红线如连珠般打去,一面拨头往崖下就跑。那金丸被红线一击,便掉下地来,可是红线也顿了一顿,十二个金丸打完,金蝉也已逃进一个山洞里面。灵云也朝着剑光喷了一口气,剑光即化作一道长虹,把空中红线一齐圈入。魔也趁此机会,逃进洞中。
这时日已平西,一轮明月如冰大小,挂在林梢,衬着晚山晴霞,传来的一阵破空的声音未了,崖前已经降下一个道姑,一个少女,是离此一百数十里,黄山五云步的万妙仙姑许飞娘。她与法元原有同门之雅,却反装不认得法元,大声说道:“何方大胆僧人,竟敢在九华山胡闹?你可知道这锁云洞,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的别府麽,知时务者,急速退去,俺许飞娘饶你初次,否则叫你难逃公道!”
法元正待反唇相讥,忽然醒悟:是许飞娘这密谍在点醒他,即想到:“幸喜老齐未在此地,不然我岂不大糟而特糟?”
於是越想越害怕,说道:“看在道友面上,我去也。”
说罢,忽地收转剑光,破空飞去。那灵云还待不舍,飞娘连忙拦阻道:“云姑看我的薄面,放他去吧。”
正说时,金蝉已走出洞来,嚷道:“你为何把贼和尚放走?须赔我金丸来!
这是餐霞大师送我的,玩了还不到一年,便被这贼和尚分尸了。”
灵云气道:“好没羞。总是爱闯祸,闯了又要做姊姊的出头。你暗放冷箭,得了点小便宜,还要得寸进尺。那和尚好不厉害,仙姑不来解围,正不知我倒霉不倒霉呢。刚才师弟因救你,差点没有把一把好剑断送在和尚手里。还好意思寻我放赖?”
金蝉可真是第一福人,福在语出金石,悲天悯人,壮志凌云。但切身励行,就识放赖在别人身上。听了他姐姐一阵奚落,把粉脸急得通红,鼓着两个腮帮子,说道:“我的金丸算什麽,只要没有把师兄的宝剑断送,你会心疼吗?”
一路说,一路便往洞中走去。灵云听了金蝉之言,重新勾起欲潮,不禁脸上起了一层红云。这许飞娘包藏祸心,借九华山相离黄山甚近,常来竭力拉拢,在伪装的友善的面具下,藏的是佛口蛇心,奸笑的道:“江湖上异人甚多,我们但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想你成名之时,少一个冤家,便少一层阻力。下次不可如此造次。”
这是混淆敌我的一个恶毒烟幕。一条毒蛇,不去得罪它,它会放弃噬人吗?
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以仁慈对之,任其长大,是残害自己,是伪君子保护同党的借口。当然,她同党得罪人时,她不是另有说法,就是不闻不问了。
许飞娘说到此间,金蝉截口道:“我们越怕事,越有事。峨眉斗剑之前,起初我们是何等退让,他们这一群孽障,偏要苦苦逼迫,到底免不了一场干戈。我们但能得手,除恶务尽,去一个少一个。这就是邪、正两道争斗存亡。”
这金蝉平日最恨许飞娘不过,所以说完就懒得理她,扯了魔退入内洞。飞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贵派不但能人甚多,就你们这一辈後起之秀,哪一个将来不是青出於蓝?我寻了几十年来,就寻不出一个像你兄弟这样厚基的。”
凡事不合常理,必有不可告人的内心。说得越漂亮以掩人耳目,暗地下的手段,就更为毒辣。飞娘说时,指着同来女子道:“就拿她来说,基同禀赋不是不好,要比你们姊弟,那就差得太远了。她名叫廉红药,乃是我新收的徒弟。有一天晚上,她家失火,我赶到时,她父亲业已身首异处。我便驾起剑光追上一伙强人,可惜都被他们逃走,连名姓都未留下,只留下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内里的她已晕了过去。是我把她救醒,将她父亲尸骨安葬後,她执意要拜我为师,以候他日寻那一伙强人报杀父的深仇。”
那廉红药已是珠泪盈盈,凄楚不胜,十分可怜。灵云哀怜她的身世,竟未有想到以许飞娘今日的功力,已超越其一代祖师的师兄,何以制伏不了几个毛贼。
外表看来像匪徒杀人抢人,实是正好为她造机会,是要借此示恩於廉红药,好收她为徒,可是连凶徒的身份也留不下,更大肆宣扬,那不是叫仇人匿迹,增报仇的困难!那红药亦十分巴结敬仰,与灵云越说越投机,临走时还依依不舍。许飞娘的故意招摇,纵徒交结正派,引致後来瑛姆义愤填膺,登门夺徒。
灵云怕见魔,竭力压制春情,亦不回内洞。刚刚起在半空,便遇餐霞大师问她何往。灵云脸色通红,羞於启齿,也说不出所以焉来。餐霞察言观色,即知深意,便道:“只要你能意识不染一尘,外魔来之,处七情六欲如平常行事,只要心内无罪恶感,何来堕劫可言,你怕它何来?”
真是至理名言。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定了自己有罪,用枷锁囚了自己,带着罪恶感见人,何来气壮!别人见他气势矮上一截,谁不愿乘人之危,尽情利用,那能不堕劫呢!所以要给世人加上原罪枷锁,谁也要矮他的宗教一头,他就可是标榜着:我就是神,我就是真理,登上神的独生子宝座。轩辕老怪的战友地缺魔君,善长假好心,办真坏事,面对铁案如山,还震震有词,内心无罪恶感拘束,人矮气高,终於独揽大权。罪恶感本是心理障碍,是由尘识染来的幻觉。天生万物以养人,一切植物、禽畜,那个不是生命。一日所需,伤生多少?又何来罪恶感呢?不迷於幻法,超脱尘污,直照真空,方现菩提。
灵云似懂非懂,也不便再往黄山,辞别大师回洞,藏在暗处,正听见金蝉用言语激动魔,道:“那些人名为剑侠的家伙,作事一点都不爽快,老是推三阻四。我们老是迁延不决,养奸贻患,将来一发,更不可收拾。古人说得好:‘除恶务尽;先下手的为强,後下手的遭殃。'日前我在黄山,见着朱文姊姊,谈起此事,她倒很慷慨地答应帮我,但也是怕她师父见怪,只悄悄地将餐霞大师的法宝偷借我好几样。你也看不起我这个小孩子,不肯帮我的忙。我人虽小,心却不小。难道我就不会一个人去?你胆小怕事,我就独自去,也不要紧。”
这是金蝉的长处:说由他说,做则自甘力薄,只用拨言激人,待有自视甚高之人轻身舍命,行先死先。灵云恐他再乱说下去,现身出来拦阻,道:“没羞。
勾引你朱文姊姊,去偷师伯的镇山之宝,如今师伯大怒,说要将她逐出门墙。你好意思吗?娘亲为了你鲁莽的破了禁符,不知化了多少心血,今日才侥幸遇上师弟不惧蛇毒。”
金蝉听罢,又羞又急,愤叫道:“文姊她偷大师镇山之宝,借与我去除妖是一番义气,不想为我害她到这般地步。”
两眼晕起红圈,几乎哭了出来。灵云漂了魔一眼,也耳红透,心情扰乱,逃避的接下道:“关於你文姊姊的窃盗官司,大师还在装聋作哑。反叫她前来助你成功。你不要又发疯了。把盗来的法宝,取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金蝉听了,即破涕为笑,忙往内洞取出餐霞大师镇洞之宝,一个尺许大的锦囊装有三寸直径的一粒大珠,黄光四,耀眼欲花;其馀尽是三尖两刃的小刀,共有一百零八把,长只五六寸,冷气森森,寒光人。但要他试炼,他却一窍一通。灵云气极,对金蝉骂道:“你看你够多荒唐,勾引良家女子做贼,偷来的东西连用法都不知道。你拿时也不问问怎样用吗?”
这是练学懒的好处,不识就用不着去做,不做不错,不就完美无瑕了吗!
不用锐身铤险,福泽悠长呢。谦受益,自有勇夫舍命,何乐而不为!当然要借口多多。金蝉带愧说道:“大师有十二样镇洞之宝归她保管。她便挑了这两样给我。没有说出怎样用法,偏偏大师回来。我连忙将二宝藏在身旁,上前叁见。临别时,大师对我微微一笑,好似已知道我们私弊。只是我存有侥幸心理,想借此宝助我成功。”
忽听洞外传进一种声音,非常凄厉,只见星月皎洁,银河在天,借着星月之光,往醉仙崖那边看时,只见愁云四布,彩雾弭漫,有时红光像烟和火一般,从一个所在冒将出来。再看星光,知是子末丑初。灵云也着了慌。忽然从洞外飞进一人,金蝉大吃一惊,不由喊道:“姊姊快放剑,妖蛇来了。”
魔也着了忙,首先将剑放起。灵云道力高深,看见来人是谁,连忙叫道:“来者是自己人。”
来人见魔的剑光来得猛,便也把手一扬,一道青光,已将魔的剑接住。
等到灵云说罢,双方俱知误会,各人把剑收回。魔知道自己莽撞,把脸羞得通红。燥热中,气发散更甚,得二女春情勃发,若非另有人在,颇会投怀送抱,任君闯撞蓬门,洒扫花径,摘采骊珠。
金蝉已迎上前去,拉了来人之手,向魔介绍。朱文得知是魔,更是心如鹿撞,因对乃师行,亦隐隐知情,更有偷尝禁果之心,引动孔雀开屏的心态,卖弄的道:“醉仙崖妖蟒明日午时便要出洞,如今它已在那里召集百里内毒蛇大蟒。”
把天黄正气珠交与灵云道:“此珠乃千年雄黄炼成,专克妖蛇。请师姊找一个高峰站好,等妖蟒、毒蛇聚在一处,便与师姊的剑光同时放出。”
又取出三枝药草,长约三四寸许,一九穗,通体鲜红,奇香扑鼻,交与各人一枝,对魔说道:“此名朱草,又名红辟邪,含在口中,百毒不侵。但那美人蟒太毒了,金仙也皱眉,只有你能接近口。我们须在午时以前,将这一百零八把仙刃在妖蟒洞口外。时离蟒洞甚近时,有朱草也难避免毒侵,要靠师弟你了。妖蛇修炼了数千年,非仙剑所能伤得它分毫,只有七寸子及肚腹正中那一道分水白线是两处要害。伤了这两处致命的地方,也只能减去它大半威势,才能仗师姊的珠和剑去收得全功。少时你手执这一技如意神矛,站在崖上,看清它的七寸子,心矛合一,刺将出去。”
再拿起诛邪刀,连同身旁取出金光灿烂的一枝短矛,都拿来交与魔。交付时双方手掌互触,魔不自觉的抚拖一下,朱文却手如触电,血脉奔腾,不知所措。灵云也觉感染,连忙收敛,支开朱文注意力,道:“那妖蛇的头已出洞外。
你们在它洞前布置,岂不被它察觉了吗?”
朱文才如梦初醒,喘气吁吁道:“听恩师说,昨晚子时,那妖蟒业将身上锁链弄断,正在里面养神,静待明日午时出洞。不到明日午时,它是不会探头出来的。”
这时已是寅未卯初,灵云等一行四人出了洞府,将洞外八阵图挪了方向,把洞门封闭,然後驾起剑光,往醉仙崖而去。
醉仙崖上,四人将诛邪刀顺洞口往东埋好後。朱文、金蝉下水涧洗涤,灵云远在东方的山坡上守候。崖上监视妖蛇的魔虽有仙草含在口中,也觉着腥味刺鼻。这时日光已渐渐交到正午,忽然洞中冒出浓雾烟火,那蛇洞中凄厉的鸣声也越来越盛,隔涧对面蛇群陆续游过来向洞中妖蛇报到,开排而列,刚好就留下当中那埋刀处的一条道路不走。最後来了一大一小两条怪蛇,其疾如风,转眼已到崖前,分别两旁踞。大的一条,是二头一身,长有三四丈,通体似火一般红,从颈上分出两头,各生一角,好似珊瑚一般,映着日光,闪闪生辉。小的一条,长只五六尺,一头二身,浑身俱是豹纹,用尾着地,昂首人立而行,口中吐火。只见那雾越来越浓,烟火也越来越盛,简直看不清楚洞门。
忽听洞内一阵砰砰的轰隆之声,震动山谷,洞口猛然冒出一团大烟火,依稀看见一个茅草蓬蓬的拟人脑袋突穿出来。魔的先天真气感应不到五行生气,略为犹豫,那脑袋即缩了回去。跟着洞外群蛇一齐昂首长鸣,声音凄厉,磁人毛发。霎时间,日色转淡,惨雾弭漫。砰硼一声,封洞的石头激出三四丈远;洞口又是冒出一团大烟火,在这一转瞬间,照得洞口分明。一个人首蛇身的东西,长发披肩,疾如飘风,从洞口直蹿出来。
魔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以先天真气导行血神经法诀,屏除六识,专以心为眼,用意识驾驭神矛,念中对准那妖蟒致命所在,身矛合成一道金光飞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那神矛端端正正入妖蟒七寸子所在,钉在地下,矛杆颤巍巍的露出地面。魔亦立即驾起剑光破空升起,顺刀道飞向灵云那边。
那妖蟒的上半身才离洞数尺,其馀均在洞内,痛极大怒,不住的摇头摆尾,只搅得几搅,把山洞打坍半边。在石块四散纷飞中,妖蛇口吐烟火,猛将头一挥,呼的一声,将仙矛脱出数十丈远,颈间血如涌泉,激起丈馀高下,犹负伤往前直窜,其快如风。窜出去百十丈光景,又再动转不得。地下埋的一百零八把诛邪神刀,一一冒出地面,恰巧对着妖蟒致命处,当中分鳞的那一道白缝,将那整个妖蛇连皮分开,铺在地上。任凭它怎样神通广大,连受两次重创,哪得不痛过死去活来。
它所到的终点,正是灵云所站的山坡下面。其馀怪蛇大蟒也都赶到,由那为首两条怪蛇,过来衔着妖蟒的皮不放。只见那妖蛇猛一使劲,便已挣脱躯壳,虽是人首不变,蛇身却是通体雪白,无有片鳞。灵云与魔二人正看得出神,忽见朱文狼狈不堪的飞来,叫道:“师姊还不放珠,等待何时!”
朱文说完,便倒在地下,金蝉也随後追到,慌忙用手扶起朱文。灵云即将天黄珠放出,便有万道黄光黄云,满山俱是雄黄味。那妖蛇亦长啸一声,张口吐出一个鲜红火球,四面俱是烟雾,飞上天空与天黄珠碰个正着。只听朴的一声,天黄珠把毒蟒的火球击破,化成数十道蛇涎从空落下,烟雾也随之下撤。一群毒蛇怪蟒,正窜到半山坡,被天黄珠的黄光罩住,一条条骨软筋酥,软瘫在地,挤在一团。灵云、金蝉将剑光放出,万道黄光中,如同神龙夭矫一般,杀个不停。朱文在金蝉怀中业已看见,便勉强使劲去推金蝉道:“蛇身有宝,可以救我,快去斩蛇取来。”
说时也好似力气不支,话言未了,已倒在山石上面。魔心想自己不怕蛇毒,便提剑便往下坡斩蛇。在天黄珠光也照不透的重雾中,妖蛇已瘫痪不动,见魔走近,便将头扬起朝魔喷了一口雾气,那是蛇的丹气。魔对毒免疫,但丹气不是毒,给禁锢着了。
那妖蛇竟亦知魔禀异,扒过来跨越魔头颅,以人首口中的叉舌挑开魔衣袍,含入。幼长的蛇舌,灵活的卷缠,随意分段束紧放松,更胜的匝束,三叉的舌尖舔刮头的快感,别是一般痹痛的刺激。壁全面的接触,压力均匀而散,不及蛇舌的蕾粒直接刮刷头的刺激,集中而又尖锐。受到的不是压榨,而是头的震颤扯起全身筋络抽搐,放出冷流攻掠脏腑,令百脉缩冷。魔无从抗拒的挺腰屹股,呻吟泄压。在蛇舌的分段匝缠松紧下,被驱涌入头的元阳,为妖蛇榨啜。
如此压榨,元气添补不易,可幸魔有丰厚的玄髓,由先天真气导引下,源源不绝的化作元气,换取宣泄的趣。妖蛇吸得无尽的元阳,才知合作可贵,蛇皮竟一层接一层的蜕化,渐渐化为人身。除头颅特大外,身子竟然蜕化得与一般少女大小,身材纤细,皮肤滑溜柔嫩。耸长纤细的蛇腰十分带劲,双小巧坚实,椒发盈握,为蛇属土,土中藏金,是土形正格。蒂晕结实聚拢,尖绛朱鲜红,淡柔清雅。玉腿纤秀有力,压着魔口面的耻阜丰软低平,毛细密,黏稠贴盖罅缝,泄出涓涓滴滴的,渗透魔口腔,骚味混着香,更令魔燥亢,刺激阳气,为体内冷流中和後的收缩,漂荡更速。
魔的阳气经零化後,虽离体亦能永保沟通。真气在蛇身的转化,给他察得一清二楚。竟然在畜牲身上得蜕皮大法,补血影神光的缺憾,可以回复原貌。妖蛇眼看将大功告成,蜕成人身後,放开魔,调转娇躯,即将要以套入魔巨,享受人的乐趣,更完成元丹的移转。就在敏感的唇触及头,为灼烫的烤薰神魂的那刹那,给妙一夫人飞剑分首。
妙一夫人经与魔三个日夜的奸後,得魔玄髓,竟也不惧蛇毒,早已潜伏在侧,窥妖蛇水火未济,妖气留在原躯人首,青黄不接,未过人身,防御最是薄弱的一刻,猛施突袭,诛杀妖蛇,把小奸郎据回,拧了拧魔面庞,又是兴奋,又是酸溜溜的道:“你真是个香包,蛇也会识货。”
看着魔巨一柱擎天,头狰狞怒胀,受妖蛇储入作引导的丹气,在头内激荡,红光隐隐,若晶莹剔透,令巨更形诱惑,欲火贪求叠同兴奋。也不替魔解脱禁锢,就在浓厚的蛇雾中坐落魔身上,仔细的擘开口,兢兢业业的套入,缓缓的笠噬下去。终是硕巨罕逢,免不了被擦得酥酸麻软,香肌抖擞,呻吟不绝。良久才套尽巨,款摆蛮腰,团团转动玉臀,吸啜头内的妖蛇丹气。无奈丹气稠浓,互黏极强,重甸甸的抽不起来,又剪不断,稍一力竭回气,又给溜回头去了,弄得她内心如火,壁膣酸麻。洞猛然痉挛紧缩,将含住的吸吮着,一股股酥痒的感觉令腰肢不胜负荷,着手下撑,送交那尖笋长达致魔唇边。
魔看着妙一夫人丰腴火热的娇躯每一部分都在颤动,雪白的肚皮不停的起伏,圈摆着一双雪白明润,竹笋形的丰腴玉,狂乱荡的摇晃,蒂鲜红闪艳,划出圈圈虹影,配以销魂的娇腻呻吟,直是煽动欲火,浑身散发热情烧火的魅力,鼓胀着炽热的巨,於柔肌包处,更被勒得强韧。处於一紧一吸之间,更觉身上妇旋扭摆摇得够劲够力,又刷又磨,包住了不快不慢地转动,被弄得兴奋无比,轻轻颤动,若融化在火烫的户中,化作一股酥麻迅速导入心房。当头丹气若离未离之际,似牵动着浑身每个细胞,酸痹无力,本能的似送非送,也似迎夺的挺腰上撑。
妖蛇的丹气虽是抑制得魔浑身懒洋洋的无力动弹,但腰力却强得不能自主,更巧在妙一夫人力虚换气的刹那,把她顶散了三魂七魄,顶得妙一夫人花芯火爆若散,却又不敢嗥号。难为了娇软蛮腰,本能的猛拗,荡起前双,上下跳跃,夥同艳丽鲜红的蒂,在魔眼帘上,划出诱惑无比的润亮浪,冠上彩虹,再经汗水润泽,光耀刺激,更加猛魔体内气,催逼得浑身火热胀麻,就强烈反应的狂顶上去,顶得妙一夫人魂荡无力,俯撑下汗香四溢的娇躯,把鲜艳的蒂垂入魔唇间。
魔年才十三,个子一般,加上妙一夫人的笋项长,蒂恰好到口,为魔含入舔啜。那浓郁的香,本来是带点骚味,是动情分泌,为刺激异的天然配备。魔得嗅觉、味觉煽助,神魂更荡,快感热流如巨浪冲刷,酸麻痹软齐来,顶撞更为卖力。妙一夫人给顶得花芯酸痹,炸入窍百脉,爆得丝丝漂散,又不敢狂叫,怕坡上儿女听了去。强忍下,咬得魔肩背齿痕累累,抓得魔背脊添上数不清的指甲痕。紧张的气息,宣泄不去,更添爆炸力。体会偷情的消魂,刻骨铭心,更着力澌磨,引得魔挺撞更频,爆得灵魂出窍。
磨缠了个多时辰,妙一夫人还是啜不到丝毫丹气,眼看浓雾将散,才不得已抱起魔,又舍不得放下。强行宁下心神,命魔挑着那水缸大小的人形蛇头,道:“蛇脑中有一粒红珠,名为蛇宝,乃千年毒蟒华。无论中了多麽厉害的毒,只消用此珠在浑身上下贴运转,便能将毒提尽。”
说罢,紧难舒,抱着魔飞上坡去,命灵云、金蝉二人把剑收起,把天黄珠收了回来,但见山下通地红红绿绿,尽是蛇的尸身脓血,铺了一地。金蝉低头看着朱文,见她已是晕死过去,不禁号陶大哭。妙一夫人看了这般景象,不禁点头叹道:“情魔为腲,一至於此。”
偷偷斜窥了魔一眼,心如鹿撞,酸腿软,不能自己。见儿子如此痴情,更添身酥腰折,暗暗以魔身躯,磨擦身上敏感区域,更是舍不得放开。於是魔仍旧伏在妙一夫人身上,由灵云背起朱文。金蝉忽然想起芝,便对夫人将前事说出。
第八节分盛嫩
原来朱文、金蝉二人下涧洗手,朱文认为杀这个妖蛇倒不成问题,惟独怕芝让外人混水鱼,轻易得去,便对金蝉道:“芝乃天生灵物,各有仙缘,不必一定属之於我;倘被邪魔外道得了去,岂不助他凶焰,荼毒人世?我看弟弟你入门未久,功行还浅。我把家师给我的红霓剑借你斩蛇,将芝擒到手中,送给与你。你也无须同姊姊他们客气,就把它生吃下去。好在他们功行高深,也不在乎这个。”
金蝉听了,笑道:“我起先原打算捉回去玩的,谁要想吃它?偏偏它又长得和小人一样,好像有点同类相残似的,如何忍心吃它?”
无欲乃刚,不贵难得之物,与天地无争,当然免却不少祸害。但亦只有金蝉这类人,生来带有上代福荫,坐享其成,才刚强得下来。柴米夫妻百事哀,不锋劫争命,活得下去麽!
朱文道:“呆弟弟,你哪里知道,这种仙缘,百世难逢,岂可失之交臂?况且此物也无非是一种草类,禀天地灵气而生,幻化成人,并非真正是人。吃了它可以脱骨换胎,抵若干年修炼之功,你又何必讲妇人之仁呢?”
金蝉摇头道:“功行要自己修的才算希奇,我不稀罕沾草木的光。况且那芝修炼千年,才能变人,何等不易,如今修成,反做人家口中之物。它平时又不害人,我们要帮助它才对,怎麽还要吃它?难道修仙得道的人,只要於自己有益,便都不讲情理麽?”
讲情理就容不下私心!人谁无三朋四友,利益牵连,同舟共济或同流合污,才会互相标榜,提名推举,共享权力滋味。要权要力就讲不来道理,如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要讲道理也要实力才成,纵使有开明官府,要是拿不出百万文一天的官司费,何来门路去求取公道?
朱文听金蝉强词夺理,不觉娇嗔满面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处处向着你,你倒反而讲了许多歪理来驳我,我不理你了。”
无力的喊购公道,有力的又谁敢挑衅朋友,自取孤立。大公无私,难获支持,权力中心何来沾边。若是不恋名利,谁也懒得攻击他,所以主宰赐金蝉为第一福人,但也只能享有天外神山,道理就只能在他的小圈子讲,权力中心没他的位子了。
金蝉见她动怒,转身要走。不由慌了手脚,连忙赔着笑脸说道:“文姐不要生气,你辛苦半天,得来的好东西,我怎好意思享用?不如等到捉到以後,我们禀明大师和母亲,凭她二位老人家发落如何?”
朱文道:“你真会说。反正还未捉到,捉到时,不愁你不吃。”
真是痴情女子才会养出负心郎!为甚麽要愁他不吃,难道到了自己手,就不能自己吃吗?
忽然灵云御剑飞来,说道:“你们看天到什麽时候了,如今崖内已经发出叫声来了。”
朱文和金蝉侧耳细听,果然从崖洞中发出一种凄厉的啸声,和昨晚一样,都着了忙。朱文把红霓剑递与金蝉,道:“擒妖之事,有你三位足矣,我去等那芝去。”
说罢,飞往崖後面去。灵云究因金蝉年轻,不敢叫他涉险,便哄他道:“我同你站在一起吧。”
金蝉道:“这倒可以遵命,不过这条蛇是要留与我来斩的。”
别人辛苦拼命,失败丧命,连名子也留不下一个;成功了就是由他去出风头。不过物先腐而後虫生,谁叫山河大地,有着这多蠢才、奴才呢!
灵云点头应允,同回坡上。站好之後,灵云又怕魔失事,要前去嘱咐一番,便叫金蝉不要离了方位。
男女之间,确是非常关切。这些关切,在同恋中也出现不来的。究其因,是贺尔蒙做成祸。男女一旦来电,应是心理影响生理,产生贺尔蒙,而连带着发出一种幅,为对方感受过来,也刺激对方的贺尔蒙分泌。这些程序是生命之秘,做成当事人也觉不来的情绪,主宰着人的生态行为,其极者,真有一嗅馀香死亦甜。那些陶醉的感觉,就是生命延续下去的诱因,交由小脑的非自主神经系统作。但大脑的自主神经却对怀孕的威胁不满,创出婚姻制度,要现时的生命活得长久。矛盾中,弄得少男少女:“心思思,有件事,遇疑难,也不知。”
灵云玩火去了,留得金蝉闲置无聊,忽然看见从地面上钻出一个赤条条雪白的东西,等到仔细一看,正是他心爱而求之不得的芝,已跪在面前,叩头不止。金蝉看了,便朝它说道:“小乖乖,到我这里来,我决不吃你的。”
那芝好似也通人,闻言之後,一步一拜到金蝉跟前。金蝉用手轻轻将它捧在手中细看,那芝通体与人无异,浑身如玉一般,只是白里透青,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只有几十,也是白的,却没有眉毛,面目非常美秀。
金蝉便问它道:“如今你见了我,不但不跑,反这样的亲近,想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吗?”
那芝两眼含泪,不住地点头。金蝉又道:“你只管放心,我不但不吃你,反而要保护你了,你愿意和我回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