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长青脸、突眼鹰鼻的妖道,喘吁吁的倚扒在石床前,四肢撑持如狗,短而幼的黑黝阳具,软垂挥荡,出入鲜红的娇,挺怯缓而退速急,若塞临寒,有刃利的冰锯,惶惧其危不可测,气喘如牛。胯下一个绝色少女,四肢摊伸,白羊似地仰躺在石床的马猴皮上,闭眼皱眉如一具冷尸,凄婉哀伤却显得冶艳妩媚,隐隐带着一种荡人心魄的异样魅力,更惹火欲焰的兽。竟然就是逃出卧云村的崔瑶仙,这妖道就是天门神君林瑞,当日林瑞奸瑶仙,几乎走火入魔,色心大减,顾念一夜销魂,便取一马猴皮来,与瑶仙披上。并示意众弟子不得凌践,且等三年期满再说。众妖徒料是妖师禁脔,未敢肆疟。翟度一心叛走,也只诱劫了绛雪而去,却在妖人入定後,天入夜时,赤着身子,独自急匆匆开洞而入。
翟度为道姑释放後,试用遁法,竟能升起,却刚往林内跑进不几步,就一道金虹横亘前面,休想过去。那金光乃西方太乙真煞之气,将他上下五方一齐禁住,除来路外,无论上天入地,中左右三方,俱有一道半圆形金光拦住,随时舒展,变化无穷,并且下面也被兜住,一飞起不能再往下落,只往退回来路尚可。休说前进,稍一停顿,便追逼上来,如影附形,略为挨近,便如万针透体,痛得彻骨钻心,万难禁受。翟度虽知妖师狠毒,回山所受罪孽胜於百死,却想悄悄逃回,先把衣服换好,灭去行迹,把罪过全推在逃奴身上。於是加紧飞行,急匆匆开洞而入,回顾金光,仍停洞外,并未追进,忽听申武在身後狞笑道:“师兄怎回来了?害得我们好苦!”
妖人师徒都是那一般奸恶狠毒心。申武初救他时,一则同恶相济,也恐他受刑时情急反咬,只要不死,记上仇隙,便是日後大患。见他背师挟逃,正合心意,因他此举犯了大恶,永无回山之日,所以表面相助,任他从容逃走,只作不知,实则借此去一心病,本没想到举发。不料翟度临走还曾去丹房盗宝,更出时匆匆,忘却禁闭,被沈腾暗中发现,入丹室破了元神禁制,在旁石壁上用剑刻有字迹,说法宝为翟度所盗,自己未取一物,然後穿山地行逃走。申武心想乱子实在太大,正在徨,见翟度狼狈归来,决计先下手为强,将妖师那面镇形妖幡取将出来,掩向身後赶去,一下将翟度制倒,送至中洞铁环上面吊起。再拿话一诱,翟度仍把他当作惟一救星。
吊到次日正午,林瑞醒转,看过沈腾留字,立转暴怒,便命唤来瑶仙和三兽奴随侍观刑。申武跪请,说受翟度恐吓,如不随他欺骗师长,便被说是主谋,请求先把翟度封口。翟度听话音不对,知林瑞本就耳软,见妖道满脸杀气,神气异常,刚喊得一声:“恩师!”妖道倏地凶眉倒竖,怪眼圆瞪,手指处,翟度口便闭住,出声不得。
申武随即向众人历数翟度罪状。然後摘发洗髓,剥皮抽筋,烧刮骨。六样毒刑妖法一经施为,休说瑶仙、萧玉见了胆寒心悸,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仰视。
除妖人林瑞外,便申武等三妖徒也都心恻,起了兔死狐悲之感,不过没敢现於神色罢了。也是翟度恶贯满盈,该遭此报。疼得目眦皆裂,也张不开口号叫,只鼻中颤声惨哼不已。林瑞更恐他失去知觉,又用妖法将他心神护住,使他生历诸苦。受到第五次烧火刑时,被火烧尽,流了满地膏油,人剩枯骨,还未死过一次。终於受完刮骨之惨,奇酸奇痛,心都痛落,方始撤去刑法。由林瑞下手,剑刺前心,将真魂收摄了去,使众人目睹一次炼魂之惨。一时满洞风,鬼魂哀号了好一阵,方始停止。妖道再将他生魂收去祭炼法宝,永沦苦役。师徒虽然狠毒,似此酷刑也还不轻易全数施用,只因林瑞连失重宝,忿不可遏,死前还要他备受荼毒。
众妖徒看出师父心意,不敢招惹瑶仙,更深怪萧玉大胆告发,益发与萧玉过不去,见面必打两鞭,算是招呼,几乎每日必有两次拷打。瑶仙想起事由己起,看他受苦,又是伤心,又是疼借,其罪甚於身受。夫妻二人,一个身痛,一个心痛。似这样度日如年,苦挨了两年多。
於甘氏二妖徒於琵琶垄被灵符吓退前,恰值申武正在疯狂毒打萧玉,瑶仙痛惜过甚,奔寻妖人哭诉,表白身份,准备舍身救夫。林瑞因爱成恨,本欲就将萧玉当时处死才称心意。但念头一转,走火入魔之惊悸犹存,不敢再起心收纳,只把瑶仙作玩物。唤来申武,告以二兽奴期限将满,静候师恩,暂免劳役,不许凌辱。就急不及待施法剥解瑶仙的马猴皮,施肆暴,无耐软入不及寸,即血气涛涌,波入元阳,即惶恐急抽,却又舍不下绝色娇躯,重覆回试。
魔见妖人如此丢人,心之至,更欲戏弄之。气化之法身附上瑶仙身上,由她脐门输入先天真气,回绕近罅之盈寸方位,隔离妖人头接触,待妖人头深入,即迅速撤化真气,驱动瑶仙唇束挟。即见妖人浑身一擞,弹退奇速。魔也不欲妖人沾污佳人,控制得恰好到处。妖人一经退出,即泄高,出一蓬雨後,颓萎不堪,退下一旁调息。
魔力日高,本对凡夫俗子无大兴趣,因其不堪驰骋。却在收回真气之际,觉到有先天气质回流瑶仙经脉,与绛雪之灰毒同出一源,蓄之在脾,竟能络引灰毒的阳二气,有中和功效。魔异之,也漠视妖人在侧,只局部凝化,入瑶仙内,施展采补之术,欲收而有之。
瑶仙本在承受妖道奸,见妖道倒飞远离,刚舒口气,却从道殛入一道突如其来的强烈电流,促使她全身颤抖了一下。却不见身上有人,还道妖人施术,极乐中带着哀愁,也不敢言问。一个凡体,藩篱有限,可是魔真气於她体内一转,抽撷出的灰毒竟离体则虚,气化不凝。知是先天之道,无形无质,无可承载,只能沟合化,需得瑶仙欲火奉承迎迓。在她耳边低声告之妖人劫数将临,教她守候复仇之机。
瑶仙自料得遇救星,绷紧的心灵释出重压,即觉到窿里有撑塞,炽热得异乎寻常,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有点痛楚,却是痛快的丝丝充实的快感,令壁自动急速收紧,紧紧夹着内异物挤压,挤出痒酥酥的感觉直钻心房。不由得浑身一挺,螓首急昂,娇躯也绷得拱直。一阵阵的酥麻,一阵阵的痹痒,到处都是似麻似痒,麻痒交加,使心跳急促,血循环翻腾,玉发涨,脸红如火。内心的热潮,也澎湃汹涌,热血充涌子,把情欲的烈火渐渐燃起来,渴想着男人那勇猛的捅戮,骚浪起来。
魔志在灰毒,更不便在妖人眼底现出蛛丝马迹,只乘瑶仙欲火流回,导入先天真气驱血涌炙脾脏,熔炼灰毒沉积。真气带着气化的灰毒热烘烘的若慢火烧窑般流转,沸腾的血冲刷着瑶仙凡体,蜕化着窍百脉,若枯肌重生,给瑶仙有着酸入,酥入骨中的感觉,浑身细滑的毛孔上如万花绽放。娇躯阵阵颤抖痉挛,紧抓着石床上马猴兽皮,拱着纤腰轻摇浪摆,全然无法压抑那放浪的情态。咻咻的鼻息似是幽怨,又似是难过的急喘,夹着娇声呻吟,有着难耐的酥酸,也有着痴迷的陶醉,更散发着充满了野韵味的诱惑。
听入妖人林瑞耳中,看在眼里,更难专心调理气脉,估量着瑶仙欲被挑起,未能满足,更是自惭无能,愧念撩绕心头,窒碍着灵台清净,驾驭不了体内真气,几乎走火入魔。魔觉到妖人定力薄弱,更思因势乘便,构陷妖人欲火自焚,把敛回的真气悉数聚入瑶仙花芯,刺激着她那荡洞。
瑶仙觉到全身酥痒难当的快感,不断攒入她那花芯中,下体涨满热燥,缝开合,泄出淡淡的水味,小腹中升起之燥热向全身蔓延,浑身发热,每个毛孔都被体内快乐的火焰冲了开来。那热焚焚的烈火,不断地灼烧着凝脂软玉般的体,快要把她烧焦了。子里的那股酥麻急窜升涌脑门,冲激得她简直是像疯了一样,迷失的吐出荡呻吟,彷佛要将欲全般叫出来的樱唇,化成了诱人无比的叫床声响,令人闻之极致回肠荡气之感。
眼看妖人要看不敢,又不舍得不看,举止失措,更封不住声浪音,濒临真气岔竭。可惜凡女的五行体受不起重榨,捱不过片刻,已盛极而衰,只能是一团残的颤抖,任魔熔汇灰毒。三女体内毒素,同出火山,都是物先腐而後虫生。欧阳霜禀赋质,其积在肾;绛雪哀悼身世,肝伤不顺而淀沉;瑶仙忧郁亲情,脾弱不调而毒储;各得灰毒异质的一面。妖人不勘砒毒之燃荡真气,疏导不来,几乎走火入魔。但魔无相无我,更作筛滤,得先天三昧真火的秘奥。再导入从绛雪体内得来之毒气,经先天真气调和,竟能互相牵引,融合无相法身。
瑶仙中毒较轻,也非积於肝,排泄得当,未致毁容。妖人幸逃诱惑,也得经历个多时辰才重敛真气,垂头丧气的出洞。听甘象说了经过,林瑞知道只是灵符妙用,急令二妖徒带法宝,二次赶去,却已给萧逸师徒逃过大难。
萧逸师徒本是周身麻痒,动转不得。灵符祥光渐减,人也渐人昏迷,到灵符效用全失,祥光退尽,立即昏倒岭侧峡谷之中,不能动转。经了个把时辰,众门人见今日家祭大典,师父怎还未到家庙。萧逸子萧清留意到人众中没有吴诚,料定是吴诚登崖眺望,发现迹,禀报叔父,同往猎杀。众弟子纷纷抢上崖顶一看,果然长索业已下垂,死在野。顺脚迹寻找寻见萧、吴二人困倒的峡谷。萧逸也回醒,立即强挣着喝令背起速行,归途务要灭迹。
人刚上完崖顶,将索抽上,便见夕阳影里,岭那面风沙滚滚,一片黑烟由远而至,到了死面前,现出两个妖童。妖童怪啸一声,即放出两道淡黄光华,连身飞起,在鸟侧二三里方圆之内凌空飞行。遍寻不着萧逸,只当被正派中人救走,反倒顾虑起来,便纵妖风遁退回去,说与妖人。妖人才想起对方必是卧云村人,瑶仙、萧玉也是从此村而来。
此时妖人正值祭炼魔教中恶毒妖法,至要紧关头,不敢轻离。为有用得着萧玉、瑶仙二人之处,传授二人妖牌和幻形隐迹妖法。虽然都是现传,也须时日才能学全。这就是魔享受瑶仙的日子。稍布玄女遁,虽同的萧玉也看不透幻障,神出鬼没在瑶仙面前出现,提点些她所学不到之处,及妖法威力不及之境,瑶仙那能不奉若神明。更已深深迷恋上那棍儿在花心里钻啜,带来的一波波让人浑身颤栗的快感,悉心献媚,得临幸为荣,与被妖人污辱,有天渊之别。只是自惭形愧,侍奉唯恐不周,就在马猴皮上顾影自怜,搔首弄姿,媚目含谄,经秋波发送。
魔也因血影神光登入第七重的骤化境界,无内无我无相的先天真气缺乏有相的五行体质,必需假手他人才能发动,乐得在这全无修为的躯体上验试。先天真气视五行法物如虚设,用以削剥兽皮,比妖人还更清脆利落。瑶仙更奉为救星,不以袒露为羞,承而不拒,更媚眼如丝,彷佛放电,内心有回味着被的兴奋,形诸於外,迸出妖艳萤光,颇有勾魂摄魄的魔力。晕红的粉靥仍然留着欲仙欲死後的靡酡红,媚艳无伦,连娇躯也呈现着粉嫩的鲜红霞彩。球受情欲激荡,翘挺弹颤,顶边晕浮出一圈虹彩,映照着胀圆的蒂,若在欲望之火中跳跃,更添娇艳。
魔惯剑及履及的虎狼怨虎,未尝领略如此静态的诱惑,颇为赏心悦目,注视着百变小颗在白的浪中舞动,相看两不厌。一丝不挂地任凭浏览,轻薄的眼光虽没有直接刺激体,感觉上却远比贴的抚更为强烈,比强烈的狎捏更为难捱。瑶仙有着身心的喜悦,却也羞的无地自容,美目微闭,皓齿轻咬着被欲烘的红润美艳的樱唇,情欲难耐的呼吸起伏,全身微微颤抖,遍身酥麻酸痒,散发着荡的气息,内心呼着不要再看了,尽情的奸吧!
心理影飨生理,燃起欲火才畅快淋漓,享受到欲仙欲死。心理有所障碍就窒碍欲火的炽烈,难言享受。所以有妻的妇道观念隔阂,心理上放开不来,令本夫难及奸夫,互动就动不起来,对方本夫也索然无味,娶妻就如娶给别人享受的,不能不心生外向,这就是家花不及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勾,勾不如偷的定律。
瑶仙一心一意渴求着侵,渐渐觉到道里传来的空虚感,禁不着双腿互相摩挲,娇臀也不断痉挛着,产生了一股无法言谕的骚痒,欲火炽盛地煎熬着幽谷,咻咻的吐出热气,渗出泉滚滚。
魔对似凡女俗躯,疏松孱弱,也不耐细抚搓,只调整了的圆径,就越瑶仙唇,直抵花心。瑶仙只觉被一团热烫的火闯入了,充的满满,炙得膣一阵阵的痉挛,像是把壁融化,带着令人酥酸的电流传遍了身子的每一处,激起一阵阵的快感酥麻了全身,畅美得头晕目眩。膣猛烈收缩,全无空隙的研磨着入侵的巨。体内积盈的欲火就像充血般燃爆开来,狂野无比。欲火从花芯扩散,瞬间漫延全身,越烧越旺。
火到之处,万物熔合,正堪随意雕塑,无琢刻之硬拼互伤,也无镂嵌的隔膜,是剥复的生机。魔先天真气贯注巨,导入瑶仙丹田,漩卷为风。瑶仙觉到热流涌入花心,如火灼般酥麻,触电似传遍全身,所有的力气於瞬间被抽尽,又乾又瘪,汇聚脐下腹部,化为一股股火热洪涛四外流窜,冲得她浑身皆酥,瘫痪中却酸麻舒畅,骨软疲。整个人在瞬间好像连骨头都化尽,只剩下一团泥,任阳刚罡气左冲右突,煽动地狱似的欲火在燃烧,愈燃愈旺,忍不住呐喊似的呻吟起来。若抗拒也若挑衅的扭摆着耻阜,推磨那烧炙的巨。每一次的扭动,体内的欲火也随着不断地增加,血都要快要沸腾,快感却越来越强烈的直捣入脑门里爆炸,呻吟声再也忍不住变得更高亢,荡地呼叫着。
那一股股的火已不知在体内烘烧了多久,才收敛入丹田小腹。但凡体容积有限,所存也只能作雷霆一击,则再无而为继,但也为瑶仙筑了道基。筑基成,自然融会贯通,所谓一通百明,事半功倍,三日之内瑶仙就把妖术学全。
当日一早,瑶仙、萧玉便持了代形禁制之物幻化入村。寻到昔年出走之路,遁回村去,才知萧逸、吴诚二人不特受伤,并且生魂已被摄离了窍。
萧逸人已不支。伤处虽只是一点黑影隐现里,可是周身痛楚;麻痒时作,难受已极。头一晚,还能强熬,神志也未尽昏迷。第二日午後却昏沉起来。睡梦之中,觉着身在一个极华丽的山洞以内,被绑在一个长幡之下,见吴诚有时也同绑在彼。被当中法台上有一个道士,不时由旗尖放火来烧。萧逸心中又急又怒,奋力一挣,又觉身在床上,一会又被妖道捉去。这是正值妖人祭炼魔法的要紧关头,连禁制这二个生魂,都无此闲空。妖徒血焰针法力有限,生魂太强,时去时来,不能由心禁制,萧逸才能如此时去时来,却也不知受了多少刑法楚毒。
瑶仙自从修习妖术後,经魔开导,知道当年惨剧,全由欧阳霜施用法术做
成,萧逸也受蒙蔽。目睹那等痛楚之状,也不忍过下毒手,依从魔的驱虎吞狼之策,幻化一只小鹿,满凉台乱跑,故意显出一点妖异形迹,好使众人速寻欧阳霜求救,然後暗袭这罪魁祸首。
勉强挨到下午,时限已迫,妖人忽然暴怒,已在行法催逼。萧玉不知原委,只想拘生魂回去,贪图一线重生之机。眼看萧逸就要被行法诛魂,从此沉沦,却被刘泉、赵光斗、俞允中、魏青四仙侠到来,破了妖法。
第六十二节重返孽土
当日众仙侠攻破青螺峪後,二个蛮僧因毒龙尊者破了他们的祖传妖幡,受了妖法感应,连同几个相助行法的得力僧徒,俱为雷裂体而死。刘泉、赵光斗、俞允中、魏青四侠便拜凌浑为师,重建青螺峪,创立雪山派。不久齐灵云送还九天元阳尺,又将于建、杨成志退回,二童也拜在门下。新进入道诸徒,没有飞剑。凌浑自炼之剑不多,此时又无暇及此,意欲寻觅古代藏珍,查知许多古仙人的遗宝,深藏在元江水眼,离地千百丈的深处。
这就是道家相传的金门异宝,乃前古仙人广成子遗宝藏珍。汉以前藏在崆峒山腹,不知引起多少列代仙人觊觎,想下无穷方法,俱无一人得到。後来毛公刘,联合同道苦炼五火,烧山八十一日,破了封山灵符。眼看成功,忽有万千怪,闻得古洞异香,知道山开,齐来抢夺。结果怪虽被众仙驱走,山腹中藏宝的金船金盆,已从洞内飞出化去。那金船金盆,所谓前古金门宝藏,已被地肺真磁之气吸住,相离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的洞府,仅有十来里路的元江水底。
郑颠仙与白发龙女同门至好,当年曾共患难。以前原住南明山,一别数十年,不曾相见。近三十年,颠仙因元江宝藏,移居元江大熊岭上。现时此宝已被地肺真磁之气吸住,逐年沉落,已与地肺中的磁母相近,如仗法力进入水眼,必泄穿地气,引动真火为灾,煮沸江涛,惹出空前大祸,造下莫大之孽。为取那元江异宝,郑颠仙养有一只前古遗留的仅有异虫金蛛,形似蜘蛛,身子能大能小,所喷金银二丝,寻常法宝飞剑俱难将它斩断,口中呼吸之力,大到不可思议。不过此蛛仅有千年道行,力气不济。颠仙知在岷山白犀潭底地仙阙旁,危石罅边有的金蛛,潜修了三四千年,未及出世害人,便吃韩仙子用一件前古至宝,将它制伏锁禁。
颠仙频扑川边,就是打此金蛛主意,所以筹计了三十年,又无帮手,始终未敢妄动。月前白发龙女接到妙一夫人飞剑传书,说金门异宝出世在即,便催凌浑急速下手。凌浑命四徒动身,赶往哀牢山脉的大熊岭,郑颠仙所居的苦竹庵,却不许御剑飞行。
这日四侠行抵哀牢山野,大熊岭苦竹庵在望,尚未有事发生,还未晓得不许御剑飞行的作用,便半山半水,沿江前行,不时入山登临。由哀牢山中的香稻岭走出,轻易的跨越百丈断崖,走过种植毒果的茂林外。魏青在左近山石上面捡来了两个和枇杷相似的不知名野果吃了。走了一阵,忽然腹痛起来,只道是寻常大
解,招呼刘、赵、俞三人先行一步。
允中老想在无人之处偷看师父在临行前所暗付的小包,因与众人同行共止,总是未得其便,欺魏青心,可以觑便拆看,便推说自己也要便解,陪了同去。
魏青猛觉腹痛欲裂,急匆匆拨步往左侧岭下竹林之中跑去,未等解衣,忽然痛得满地打起滚来。允中料他是中毒,忙从身畔取了两丸丹药,与他塞入口内。
隔有半个多时辰,那丹药奇效终於发挥,魏青腹内忽然咕噜噜乱响了一大阵,下了许多黑紫色的秽物,奇臭刺鼻,中人欲呕。允中意欲寻一个有水的所在,为魏青清洁,匆匆屏气急行。斜走出有半里多路,闻水声不远。出了竹林,便发现面前深草中一条人行路径,一边是山坡竹林,一边是条小溪。一共换了三次地方,才将毒秽排尽。魏青忽然伸手向前指道:“你看前面不尽是那毒果子的树吗?”
魏青正要将那全树毁去,忽听身旁有人谈说之声。允中听出言词有异,弄巧或许与颠仙有关,便拉了魏青往回走,要寻到刘、赵二师兄再作计较。密林深草之中,却跑出两个非僧非道的矮子,衣色一青一黄,年约十六八岁,生得相貌丑恶,身材又胖又矮,就是天门神君林瑞门下恶徒甘熊、甘象。一个手持一张花弓,发出带着彩烟的短箭,为魏青所破。各持着一道淡黄光华,抵御着魏青的飞剑,却非敌手。势穷力竭,妖邪之辈就是於含血喷人,说前面三百株七禽毒果树是村主妻欧阳霜,奉颠仙之命养有,想去办一件害人的事。他俩奉了师命来此杀她,并将毒果用火焚烧,以免後患,乃是为世除害。只错把俞、魏二人当作她的门人党羽,还望饶恕无知冒犯,感恩不尽。
妖徒却不知名门正派有例互不侵犯,纵是伤天害理,也必要包庇掩饰,顾全大局之威信。俞、魏二人听出是颠仙门人的对头,当然必须杀人灭口。甘象也看出谗言无功,猛将甘熊一拉,手扬处,一团五色烟光,直朝二人打来。魏青骤出不意,几为所中,幸亏允中早已准备出手,就将飞剑放出一道银光,将彩烟挡住。等到将烟驱散,虽只瞬息工夫,甘氏弟兄业已是一溜黑烟,其疾如矢,便往空中去,逃得无影无踪。邪不胜正就是少了这互相勾结的纵横联系。魏青明白了不许御剑飞行的目的,却气道:“师父教我们路上不许飞行,又不将事情明说,白教我们跑了许多冤枉路,这是何苦乃尔?”
允中却盲目崇拜,认为师父一举一动必含着深意,却又永远说不出深意在那里,只自我否定为道行浅薄,难测高深。被玩到乌天暗地,就委之为借此磨砺,不致得之太易,哪像他老人家得道的艰难。当然,以允中如此资质,追云叟执意不收,多亏凌浑敌视追云叟,才破格收容。得了非份的厚恩,所得远比付出的丰盛得多,那能不死心塌地。所以有才能便难有德,无才是德之基。
不一会,二人便回到岭下密林外面。林内尽是叁天老树,又当春夏之交,浓荫如幕,郁郁森森,交柯连干,密叶如织,离地三五丈以上,暗沉沉不辨天日。
忽听身後破空之声,乃是二道黄光,带起一片彩烟,朝斜刺里乱山中飞去,与先前妖徒所放一般无二,只是功力要强得多。这是天门神君的心爱大徒弟申武,所放烟光乃林瑞独门炼就的血焰针。
申武原是路过当地,看见刘、赵二人正在等待。潜伏静听,恰逢二人谈起元江之事,知是乃师对头,妄想用飞针暗算。斜阳影里,一片彩烟裹着万千红色光针,朝二人存身之处打来。刘泉机智绝伦,一见光针,便知来意恶毒,别的破法已来不及,仗着道法神妙,大喝一声,身剑合一,飞迎上去,将那片烟光挡住;一面运用玄功,将它消灭。申武事败,仗着通妖法,竟然挺身出斗。
刘泉立意要将他生擒,见道旁森林甚多,五行之中,以东方乙木为最猛,便施展前师苦铁长老所传的五行阵法,纵起遁光,往来路退去。申武追近林侧,猛觉眼前一暗。接着便听万木号风之声,眼前又由暗转明,天地人物,全都无影无踪,全变成了极浓厚的青绿之气,将身围住,映得通体皆碧。身上又似有极大潜力挤压上来,俱有千寻绿气层层围绕,知道人已被困入埋伏内,便化成一道赤虹,竟将东方乙木真气抵住。
赵光斗在一旁主持阵法,见急切间擒他不了,便将阵法妙用发动。飓风大作,杂以隆隆之声,恍如涛奔海沸,雷鼓齐喧,惊天震地。沉沉青绿重气之中,上下四方俱琌成排成排的整大木,如潮水一样向申武卷压过去。申武恰巧最土木遁法,情急逃命,只得拼着九死一生,施展土木遁法,一纵烟光,径往万木丛中遁去。刘泉、赵光斗追出林来,恰好会见允中、魏青回来。四人见面,说完经过,知天门神君林瑞师徒必寻卧云村主萧逸的晦气,既与郑颠仙有关,便不容袖手,同往卧云村进发。
四人赶到谷口,毒果林的左近,大石後面,先时守树村人已一个不见。循小路到万松崖绝壁下,赵光斗猛然一眼看到左侧一株大树上,树干树皮均有新的断裂痕迹,树皮上裂痕累累,知是内设绳梯,外用飞索,由崖壁缝口将索头、铁抓掷向离壁十馀丈成抱大树之上扣牢,然後挨个跳索悬空而渡。壁间苔草树,全不损折。外人即使能到,也是即此而止,休说入村,直看不见丝毫人迹。
防守缝口的村人存身之处所在,就在谷壁之下一个崖洞,也极隐秘,如不出声,外人也难发现。知秘路泄机,迫得出声招呼,得知是师母欧阳霜同辈,便要入村禀告。萧清恰巧从壁缝出来,知萧逸、吴诚二人现已昏迷不醒,唯恐怠慢,走了仙人,即邀请入村。
刘泉踏入萧家庭院,便见室内隐隐邪气,同时室外的妖人禁制又最关紧要,偏是身形已隐只见妖气。恐入室惊走妖人,又恐其挺而走险,扬手发出一道白光,直朝门外梧桐树下飞去。梧桐树下跑出一个周身黑毛,似人非人的怪物,手持两面上画符篆鸟兽的令牌,抱头鼠窜,战战兢兢,欲待觅路逃去。无奈身子已被白光圈制,刚跑进了崖口,便被拦住。七星真人赵光斗飞身抢到树下,就势将树上的禁镇物抢到手中。
怪物手中两个令牌,一画小鹿,一画乌鸦,原是妖人林瑞准备给他化形脱身之物,却为刘泉所破,失了效用。忙伸手用力一抓膛,哔的一声,把毛皮裂开尺许。跟着伸手到皮层以内取出告急法牌,不料赵光斗隐身守伺在侧,一把将它夺去,和赵光斗各用剑光,将怪物四外围住,并不速下绝情。细看那镇物乃是两个木人,上有血迹符咒,写着萧逸、吴诚两人姓名,全身钉有细似牛毛的刺,头上前写有一个大“火”字,六个“人”字。一看就知是林瑞的反七煞诛魂妖法。
刘泉取泥土捏二泥人,下掐诀行法,运用真气,拍粉碎,化成一团灰烟,向木偶身上飞去,包没木偶全身,晃眼却又回复原来形像。不消半盏茶时,所有原在木偶身上的符咒字迹,俱从泥人身上透出。刘泉猛地大喝一声,向泥人顶上一拍,泥人立即裂开,木偶便从裂口里脱颖飞出。刘泉挨次伸手,将木偶身上刺针符印一一行法取下。每取下一符一字,那木偶身上便若有知觉,好似受苦已极,自行颤动不休。取到“刀”、“火”二字,木偶无故自裂,齐如刀斩。接着无故化成一道白灰。萧逸房中,也有了声息。
刘泉以病人魂才归窍,经数日摧残,元气受伤太甚,还得将息些时。悄命七星真人赵光斗在门外石坪之上守候,众人各自散入别室。自和俞、魏二人押着那怪物黑熊,由萧清引路,同往後面静室之中走去。静室中三人方入室坐定,刘泉倏地将手一扬,立有一片光华飞起,形如半圈光网,将门窗一齐闭了个风雨不透。黑熊见身带工具全失效用,情知逃了回去,林瑞师徒心狠手辣,也决难容怪物活命;知左右都难免死,不禁悲从中来,把心一横,大声说道:“我自己不慎,失身妖党,平日受尽凌践欺压,牛马不如,今日命该惨死。生魂回去,还得长受妖人禁制;还不如直截了当,速赐一死。别无他言,任凭发落便了。”
刘泉见状,微一寻思,冷笑道:“你倒想得开。那人是你什人,为何死在临头,还要这样护她?”
旁边萧清听出原因,忽然省悟道:“哥哥,你为了表姊出走,莫非同来的便是她麽?”
屋外天空中即见有光华一闪,分合之间,凭空一只大马猴,战兢兢跑了进来。黑熊就是萧玉,早不顾命的翻身跳起,双手紧紧抱住马猴,哭道:“妹妹!你怎会也落入人手,还没逃去?这都是我们两人命苦,受尽千灾百难,如今落得生死两难。”
那马猴也就是崔瑶仙,得魔奸透经脉,妖术深得多,避过刘泉的剑光和搜索。魔见四侠到来,瑶仙暗袭欧阳霜之愿难偿,嘱咐静待复仇时机。瑶仙还是忘不了萧玉,自投罗网,也口吐人言,哭道:“不死,妖人下手更毒。死在一处原好,只是死後魂魄也必被妖人拘回,天长地久受那折磨,怎受得尽啊!”
熊、猴俱抱头痛哭不止。真情流露胜过千言万语的悔过虚言。允中见状,不由触动情怀,首先代他们求情。刘泉便施法要将那两副皮毛取下,为他们抵御妖法,从法宝囊内取出四十九竹签,分地上。运用玄功,施展仙法,手掐灵诀,由黑熊顶门往下,全身连画十几下。兽皮全身忽起裂缝,应手而起,立时复了原来人身。崔瑶仙的马猴皮经魔拆解,早已披卸自如。两身兽身拼成两个整的,铺於竹阵之内。这竹阵是小诸天四九归元招魂之法,反客为主,将二人生魂镇住,幻出二人的假生魂,等妖人那里妖法发动。刘泉留下萧玉、瑶仙在室内,用法术封闭全室,同往前面萧逸屋中走去。
室内二人突觉身旁似有光华闪动,神色遽变,皮下符篆所幻假魂立被摄去。
那竹针当中的两张兽皮倏地被一团绿的怪火罩住,晃眼包住全身。萧玉夫妻随即立起,各自战战兢兢按照刘泉传授,朝兽皮略一比划,那两张兽皮立时还了真形,化成一熊一猴,跳将起来,在圈中乱蹦乱跳,上下飞舞,好似活物被火烧急,走投无路之状,就是跳不出竹针阵外去,那怪火也始终烧身不舍。候有片刻光景,兽皮下面两张符篆忽然自焚,一道青白色光华朝二人面上闪过,那四十九竹针也拨地飞起,乱箭也似化为许多黄光,裹住两条人影飞起,晃眼不见。怪火同时消灭,那一熊一猴也在符焚时仰翻地上,已全成了灰烬。二人周身乱抖,眼中热泪盈眶,却又略现喜容,知是紧要关头。
妖人摄魂之际,只道二人已死,一面摄取生魂,一面将所炼妖法如葫芦、幡幢之类,放置法台之上,以便魂来立即收取,当时祭炼。为防新魂灵气消耗,下手必快。已受禁的元神,也放出相待,使与生魂合一,再行禁制,炼时增长威力。这一收一放,迅速异常,妖人任多细心,也万想不到会有人暗中乘虚而入,夺取所禁的叛徒元神。事起仓猝,更是无法拦阻。那灵符所化假生魂,只要与元神一合,立即闪电一般掣回。去时有形,回时一晃即隐,除事先知道,或可防御,此外任怎应变神速,也是没法追赶。
元神与生魂不同,并无形质,乃是被妖人用禁制之术,附在所设镇物上面,与心神灵魂感应相通,如影随形。代形镇物上面原滴有本人心血,经行法火焚後便成一缕淡烟,不论相隔远近,本人立即自焚,那魂魄也吃收摄了去。纵使妖法被破,心血焚後的一缕淡烟随风吹散,不被收去,妖人还有别的恶毒技俩,拼着不要生魂祭炼法宝,仍可遥相禁制,使其魂消魄散。二人平日元神受禁,身虽在外,心总悬在妖窟,有时竟似两地存身一般。自火烧镇物上的替身後,二人心神倏地爽朗,知是成功无疑,不禁泪流满面,哑声急喊道:“天呀,可怜我们也有今日!”
说罢便双双纵起,抱着痛哭起来。室内拘魂,室外也不轻松。因值妖法完功在即,林瑞先命屠、谈二妖徒隐形来探。谈飞首先人伏,触动刘泉布下的禁法,吃乙木之气围住,化出丙丁真火,将谈飞活活烧死。在空中的屠三彪因隐形法被仙法破去,吃俞允中、魏青双双截住,被两道剑光夹攻一绞,登时了帐。申武赶来接应,又吃赵光斗破去他的血焰针和林瑞昔年惯用的一面妖幡,只得拼断一臂,才得逃了回去。恰巧是萧玉、瑶仙收拾停当,随前来招唤的萧清一同走出,仰望空中,看似有黄光过。
萧玉、瑶仙走到前进堂屋跪叩。萧逸自知力微势弱,动辄由人,在慈悲为幌子的仙侠面前,必须假仁假义,恐怕奸瑶仙之事曝光。瑶仙饱经劫难之馀,痛定思痛,也知四侠是对方同道,把污史张扬,也无公道可言。述及身经,固是声泪俱下,众人都一鞠同情之泪。白水真人刘泉见俞允中听得眼圈都红,笑道:“俞师弟真个情种。适才不曾问明是非,先代二人求情,已是荒唐。如今又替人洒同情之泪。神仙中人,似你这样欠通达的还是少有呢。”
允中道:“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修道人多情,易惹世缘,那麽诛邪除害,总该分所应为吧?”
刘泉笑道:“妖人伎俩,我已看透,现在我静等他入网。他如见机退缩,再往天门岭除他。”
说时忽觉有变,语声才住,妖孽已自投到。林瑞连遭挫折,怨毒愈深,情知邪正不能并立,行藏己露,自己不去,仇敌也要寻上门来,除却一拼而外,无有两存。恰巧布设的极恶妖阵已近完成,一切停妥,带了妖徒飞来,隐身遁落,冲过五行埋伏,直到萧逸所居峰下。时已半夜,各用妖法先幻化成四个假身落下,立将刘泉布下的阵法催动。林瑞借用此阵五行生克妙用,带了妖徒,冲过五行埋伏,竟破了禁制,乘虚而入。
林瑞算计这类阵法十分厉害,易蹈危机,每当阵法发动最烈之际,左近房舍人物难免不遭损害。对手为防误伤村人,阵法必似幕篷一般,只及边沿之地,当中空悬,将所护人家远远笼罩,中间空隙和近人家的周围决无埋伏。妖人师徒意欲各自隐形乱放飞剑和血焰针,见了村人就杀,以消毒恨。合当村人不该遭此惨劫。刘泉因这五行阵法不能离人家太近,中有空隙,为防万一,除在房外另设一层禁制之外,又幻出了些虚景,虽未将妖人拦住,应变却是快极。
等到四幻影被五行真气所毁,空中无什人迹,赵光斗觉出敌人有形无质,虽料是妖人所炼鬼物,终恐上当,便用寒犀照上下四外一阵乱照。此奇宝形如古灯檠,乃用洪荒以前异兽寒犀之角所制,上有握柄。只要如法晃动,便有数十百丈亩许方圆一股寒焰发出去,光照之处,物无遁形,任多高妙的隐形法也吃破去。苦铁长老临化以前赐与刘泉,刘泉临时交赵光斗使用。寒焰照处,恰将妖人师徒隐形之法破去。林瑞行动神速,已到了萧逸房前。一听刘泉正说大话,心中愤怒已极,於窗外厉声大喝道:“只恐未必。”
瑶仙、萧玉一听,正是妖人林瑞口音,肝胆皆裂,“哎呀”一声,几乎跌倒。刘泉左手一扬,飞出一团青莹莹的光华,连萧逸带床一起罩住,再化成一道白光穿窗而出。俞允中自把飞剑放起,守在青光外面。刘泉跟着又把金鸳神剪放起,化成两股交尾虹霓,直朝妖人绞去。赵光斗已将七星剑化出七道星光,夹杂一道青光向三妖徒电驰飞来。甘熊一口飞剑被赵光斗七星剑一绞即碎,越发不敢恋战,悄没声地便向峰腰有房舍处飞下。魏青见状,忙指霜角剑飞去。甘熊回手就是一把血焰针,一片妖烟裹着无数细如游丝的黄色的光华刚刚飞出,青光已经绕身而过,当时尸横就地。
双方势子都急,魏青本难躲免,幸是赵光斗早防到此,心疑妖徒诈败,又见魏青冒失急追,急忙分出一道星光赶来,恰巧挡在魏青前头,将血焰针烟光一齐裹住,只一绞,血焰针即化为黑烟而散。申、甘二人见状心惊,不愿白送,也就不敢再用血焰针迎敌,只把师传妖旗妖幡祭起。赵光斗意欲积点功,不愿将附在上面的无辜生魂消灭,只分出三道星光护身,暗中盘算解破之法。峰前一带妖云弭漫,鬼声大作,碧火飞扬。忽听空中大喝:“妖孽纳命!”
紧跟着一道青光驱着一幢魔火、四个恶鬼直向妖云邪雾之中飞去。这个五鬼天王尚和阳的一柄白骨锁心锤,专破异派魂祭炼的邪法,正好以毒攻毒。但是凌浑以此宝恶毒,非遇十恶不赦的妖邪无法抵御时,不许使用。并须另积十万善功,以为解除厉魄冤苦之用。异日道成,还须超度恶鬼,将它化去。魏青因以前目睹此宝厉害,一口应允。到手之後和刘泉一谈,才知事非小可。十万善功还在其次,最难是那四个凶魂厉魄,异日无法使其改去恶,就此超度转生为恶,造孽更大。有心奉还,又不便出尔反尔。仗着能大能小,一直藏在法宝囊内,准备过些时候,真要无法,只好缴还。此时妖徒如此猖狂,初次下山,怎能在此丢人?魏青这浑人就是且顾眼前。
百丈魔火自天直下,鬼声顿息,烟雾全消。跟着烟光滚滚中,簇拥着四个大如车轮的狰狞恶鬼头颅,如飞扑来。鬼口张处,各喷一股绿烟。甘象首被笼罩满身,神志一昏,立即倒地。申武见机较早,下半身也被绿烟打中,方觉腿脚间一麻,身子轻了许多,彷佛有什重物离身下坠,低头一看,那被恶鬼绿烟喷中之处,已齐腿自行断落,身子也不觉痛。这一来,全身四肢仅剩一条右臂。不由吓了一个亡魂皆冒。上有五行阵法,还不敢往上方突围遁走,一时情急,便用本门妖遁,往峰腰平台妖师对敌之处遁去。
这时妖师林瑞正在苦斗,先吃白水真人刘泉骤出不意,放起金鸳神剪剪来。
仓猝之中难於抵御,万分情急,忙用脱骨代身之法,将左手食指断去一节,借本身血光遁出圈外。同时赶紧施展妖术、法宝,将金鸳剪和飞剑挡住,才得免去腰斩之厄。才一遇敌,便遭此挫败,气得咬牙切齿,情急拼命,将所有的妖术、邪法一齐施展出来。不料刘泉邪正两途俱得过高明传授,识见又多,金鸳神剪更是灵异非常。妖人稍变方法,立被警觉。妖幡取出还未及晃动,就吃两道交尾虹霓一绞两段,失了效用。独门血焰针虽极厉害,成千成百的血焰针发将出来,偏巧刘泉早防到此,飞身出敌时,已把一件度厄仙衣披在身上。
此衣乃苦铁长老当年未归佛门以前,亲往南极小仙源北银凌岛,用极恶毒的邪法,由千寻冰川下面邻近地极的火窍中,酌取火蚕之丝,织炼而成。不用时一叠细纱,薄逾蝉翼,大才方寸。用时形似一口钟,从头直套到脚,像一片银白色的轻云淡烟笼罩全身。看去空明,仿佛无物,却能自发烈火,专御异派中邪法异宝。
轻绢上面发出电一般极强烈的银光,妖针立即化为一股奇臭无比的青烟,随风消灭。林瑞只得将自己刺滴心血祭炼而成的一柄阿屠钩放将出来,准备绊住金鸳剪,暗用魔教中奢迷大收魂法。刘泉又早识破,成心将他施妖法的三面妖幡破去。妖人口诵邪咒,幡才取出。金鸳剪竟舍了阿屠钩,电掣虹飞而至,仍是一绞两段。如非妖人见机,几乎连手一起断去。刘泉指挥神剪去斩妖幡,人早隐形遁开,待神剪破幡後,回敌阿屠钩,人也出现。端的应变瞬息,捷如雷电。林瑞连番失利,更听得喊声“师父救命!”
一看申武亡命飞逃,身後四团亩许大的魔火簇拥着四个大恶鬼头,乱发蓬竖,目闪碧光,血口张开,獠牙交错,认的是五鬼天王尚和阳的镇山之宝白骨锁心锤,知道厉害无比,後面还有七道星光、一道青光疾飞追来,两下里相去不过丈许。急切间万难抵敌,知甘熊、甘象必已惨死,不由又惊又怕。万分惶遽之中,连飞剑、法宝都顾不得收取,一纵遁光迎上前去,一把夹起申武,扬手一团碧焰打将出去。只听鬼声啾啾,碧焰中许多厉魄妖魂一遇魔火,立即消亡,一片惨叫中,数十条鬼影由现而灭。对方魔火鬼头略一停顿之间,妖人师徒早破空直上,接连运用五遁之术,随着上面阵法变幻生克,还需切断三个手指节,才能化身突围,破空飞去。在空中大骂道:“刘泉狗道,祖师与你誓不两立!我在天门岭相候,有本领的速来纳命!”
厉声摇曳,由近而远,晃眼已在遥空。馀音狞厉,犹如鹗鸣绕耳,端的神速非常。刘泉因妖人剑钩均与妖人心身相合,钩上附有恶煞之气,尤须先毁,方保无虑。只得先把妖剑毁去,再指挥神剪把妖钩截成无数铁屑,带着千万缕黑烟,埋入土内,加以禁制才罢。赵、刘二人重将阵法展布,因有前警,又加了一些妙用,留下一人轮值守望。赵光斗以白骨锁心锤关系此行,极为重要,而魏青法力尚浅。欲魏青传授用法,相代前往。魏青方说:“师父当初只许我一人使用,不许转教别的同门。”
允中已知此行底细,但是师父严命不许泄露,为免照实说明,接口答道:“魏师兄因有此锤,明日还须同往,势难替代。我想妖人师徒只有两个,一个还是残废,只要大师兄不致惨败,这里决保无事。并且明日女主人欧阳道友也必回村,妖人恶贯满盈,决无幸理。”
赵光斗听允中口气不似寻常揣测之言,好生奇怪。便问他怎知妖人必败?欧阳霜明日必回?允中知道说露了口,不便掩饰,又不敢全数泄露。赵光斗见他为难,知定是师父怪刘泉夙昔自负,故意使稍受挫折。既事有定数,即便问出,也难避免,转生别的波折。师父一旦知道,自己也要连带受责,何苦如此?
所以太上老君有说齿刚易折,舌柔常存。功高震主的光芒下,招来的就是故意布下的陷阱。同济摄於利害,又那敢多事表态。只有庸碌之流才会奉若神明,才会得到信任及机密,得推心置腹,更行事嵌合上宪心意,常得破格提拨。相影下,才干实是催命符;所以无才便是德,才与德相克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