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靖书一进门就是一阵头晕。他眼力不差,一眼望见这么多谷氏前辈的灵位
在此,那心里便直犯怵,连同着腿肚子打哆嗦,几乎挪不动步子。
甘为霖却偏偏叫他:「靖书,过来,跪下。」
这是要当着祖宗的面数落自己的不是么?谷靖书哆哆嗦嗦地一步步往他指着
的地方挪,明知自己怠慢先祖也是有罪,只是心里太过沉重,怎也迈不开步子,
一到甘为霖指着的蒲团前,便双膝发软地跌跪在其上,浑身骨头都骇得酸软了,
差点连怀里的铜鼎也跟着跌落出来。
南宫珏许久没说话,大约是寂寞了,忍不住又跟甘为霖抬杠道:「不准指使
靖书!」
话虽如此,谷靖书那么听话,他却也没法阻止了,只好眼睁睁看着谷靖书孤
零零地跪在那数十个黑漆漆、阴森森的灵位之前瑟瑟发抖。
谷靖书正等着甘为霖的下一步吩咐,并做好承受一番叱骂的准备。然而甘为
霖好像并没有骂他的兴趣,只道:「将香炉放到供桌上,好好磕头。」
part13
「是。」
隐约有逃过一劫的侥幸感,谷靖书双手捧着那只香炉,奋力地把它送上供桌
。那香炉着实沉重,压得供桌「哢」地一响,也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有些朽坏,
叫谷靖书担心地等它平定下来,才双手合十地行礼叩首。
南宫珏若是以往的性子,定然直接就将他拉起来了。然而他经过最近的磨练
,却知道自己虽是为谷靖书出头,但若违背了那书生的意愿,反而会惹得他不高
兴。因此在旁边不忿地绕来绕去,却没有阻挠谷靖书的行动,只一双大眼瞪的圆
溜溜的,剜也似的将那些牌位一个个看过去。然而看到最后,他也是一声不出,
想必是发觉了眼前这堆牌位对谷靖书来说意味着什么,那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
变的脸蛋上也罩上一层严肃的色彩。
谷靖书比他严肃百倍地磕着头,心里却一片乱糟糟的,连祝祷的话也想不出
该怎么说。
他毕竟不是这儿长大的,除了对谷云起的亲近之情,对此处并没有什么归属
感。况且以他现在和南宫珏的情况,却叫他如何向这些老祖宗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