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昧在项羽麾下为将时,臧荼和他相交还算不错,后来听到钟离昧在与秦军的交战中阵亡的消息时,臧荼还为他落了几滴眼泪,而今,他万万想不到,秦军派来与自己并肩而战的将领居然是故人钟离昧。
“是我。燕王一向可好?”钟离昧笑道。
“好,好。钟离将军,你怎么到了这里?”臧荼又惊又喜问道。
他万万想不到,秦军派来与自己并肩而战的竟是故人,方才他还在担心如何与秦军将领沟通交流,如今想来已是多余了。
有钟离昧在,有些话他可以不用顾虑什么说出来,也不必去担心失了面子或被嘲笑什么的,反正大家都是在战场上投靠过去的,差别不过是时间上早和晚罢了。
“钟离昧在归附秦国之后,一直在关中一带训练士卒,这次是奉傅帅之命,星夜从夏阳一带前来与燕王并肩而战,一起打匈奴贼子。”钟离昧拱手作答,神情里已然看不到当初被迫归降傅戈时的那一份不甘与无奈。
在关中的这段日子,钟离昧看到了绝不与战火肆虐的关东一样的情景,百姓安居乐业,忙碌的身影,欢畅的笑脸,这一切都是其它地方所没有的。
这便是秦军战无不胜的秘密吗?
有了百姓的支持,秦军才会在战场上勇往无前,因为他们知道在背后有无数双殷殷期待的目光。
就象这一次,为了抵御匈奴人,几乎每一个家庭都贡献出了所有,为了将匈奴人彻底赶走,关中几乎所有的适龄男丁都应召入了伍。
“好,并肩一起打匈奴贼子,哈哈,我们两个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并肩作战了?”臧荼放声大笑道。
秦燕两军会合,规模已经壮大到了二万五千人,其中燕军一万三千余众,钟离昧的秦军一万二千余人,这支联合大军在解决了开始时的生疏与隔阂之后,很快的就在与匈奴人的交战中占据了上风。
失去了二个千长,匈奴人在指挥上的缺陷随着战事的深入而暴露出来,对于久经战阵的钟离昧来说,这样的机会他是绝不会错过的。
而这正是傅戈让钟离昧担当起这支增援秦军主将的原因之一。
不苟求才,唯才是用,是傅戈得以率领没落的秦国重新强盛的要诀,而知人善任,则是他的另外一个优点。
在钟离昧和臧荼的联合打击下,匈奴人终于顶不住了,他们开始收拢兵力准备逃窜。
“逃。战到此时,一群败兵又还往哪里逃?”杀得性起的钟离昧大喝着,率军拦截着匈奴人的溃散部队,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撕杀过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东方的礼物
第三百零八章东方的礼物
追杀的过程从来都是一方高举着屠刀,另一方则不断抛弃受伤的同伴,急急溃逃,发生在大秦新元七、八月间的这一场追逐战自然也不例外。提供
决战失败,稽粥只得仓皇败走,可是一路之上又连遭秦彭越、李烈等多股部队的截击,从白登山好不容易突围出来的匈奴将兵本就已筋疲力尽,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这一来掉队不支的绝不在少数。
漠北,乌伦河。
单于王庭。
狼狈逃到此地的稽粥样子可谓凄惨之极,十万南征大军此时尚能围拢到他身边的不足三万,其中虽然有相当一部分在逃亡途中失散,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匈奴已经被彻彻底底的击败了。
“大单于,右大将昨晚失去了联系,估计已经凶多吉少,我们这到底要败退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留在稽粥身边的右谷蠡王神情悲痛。
“追兵离此还有多远?”稽粥喘息着,竭力压下涌到喉咙口的一股热流。
“二个时辰前在乌伦河下游发现有秦骑兵踪迹,左大将已经领着一拔勇士截击去了,大单于且放宽心吧。”右谷蠡王麻木的回禀道。
截击,此时此地谁都清楚明白左大将若是真碰上了强悍穷追的秦国追兵,结果就只有一个,兵败身亡。
“西线的情况怎么样?”稽粥面如死灰,惨然问道。
匈奴西边虽然小国众多,但真正有实力的对手只有一个,月氏。
在得悉秦匈之间战事有了结果之后,刚刚持掌了大权的月氏三王子在张桓的力谏下,终于下定了与匈奴翻脸开战的决心。
痛打落水狗的活计谁都会干,月氏的军队虽然曾被冒顿杀得元气大伤,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也该是讨还这笔债的时候了。
“浑庚、屈射、丁零三个部落已经向月氏臣服了,剩下的鬲昆、薪犁也断绝了与我们的联系,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二个部落也会发兵与我们交战——!”
帐中一片沉寂,没有人再出声,匈奴贵族们都低着头在盘算着自己的部落如何能从这一场浩劫中躲过灾难。
“大单于,我们降了吧!”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投降,右贤王,你疯了吗?你不想为死于秦狗之手的勇士们复仇了吗?”
回答这一试探问话的是齐齐的讨伐之声,一些血气方刚的匈奴将领瞪着一对对血红的眼珠子,将仇恨的目光投射到刚刚说出投降话的右贤王身上。
“呃,算了,我只是一说罢了,大家既然不认同,那就当我没说。”来自匈奴三大部落之一兰氏的右贤王在冒顿父亲头曼即位时就是一方倚重的大将了,老奸巨滑的他哪里会看不出此时的态势,若他继续坚持投降路线,说不定未出这大帐就会被那些血涌上脑门的将领给砍翻。
“算了,大家都消消火,想想怎么对付追兵吧!”
稽粥叹了一口气,对于将领们之间的内斗,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也没有实力来弹压了。
强盛的匈奴在经历了短暂的辉煌之后,开始有了败落的迹象,这也是草原部落兴衰的规律,往往因为一个杰出人物的领导而迅速完成称霸的大业,又往往因为这个强人的离去而陷入到四分五裂之中。
稽粥不是冒顿,他能够统一匈奴,凭借的不全是他的军功,而是因为他是冒顿唯一的儿子。
稽粥在为如何摆脱秦国的追兵,获得喘息的机会而劳心费力,作为他的对手,傅戈这位秦国的大丞相此时倒是舒心畅快得很,登长城而晓览天下,这样的丰功伟绩历史上只有秦皇汉武才有过,想不到今天他也有这个机会。
“傅帅,钟离将军回报,他的部队已经完成了分割匈奴残部的任务,三千匈奴士兵无一漏网。”捷报一个接着一个,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哈哈,傅帅知人善任,钟离昧果然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这回对付匈奴人,我还担心杨翁子将军年岁已老,进取心不足——!”
傅戈淡然一笑,相比有些自持身份才情的张良,陈平的马屁话说得实在太没水平,相比较而言,这家伙在搞阴谋诡计时却总是有独到的地方,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妙招口诀。
“陈平,右贤王有什么消息回馈吗?”
“禀傅帅,据我们潜伏在右贤王的阏氏身边的人回话,右贤王已经动了南附的心思,只不过囿于军队被稽粥节制着,故此还在迟疑之中,平以为只要我们能创造机会让右贤王**领兵遁出,其纵然一时不与我们接触,也必然会脱离稽粥而自立,那样的话匈奴就会走向分裂!”
陈平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笑了起来,搞这些背后的小动作,正是他最擅长的地方,在从司马亮那里接手了对付匈奴人的一摊事情之后,一年不到的时间,陈平干得实是风生水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有陈平这个耍阴谋的老手在,匈奴人的那些秘密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之前匈奴大军南征陈平事实上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只不过傅戈正全力对付项羽无暇顾及,才让匈奴的图谋险些得逞。
“那好,你要紧紧抓住右贤王阏氏这条通道,随时了解匈奴内部的动荡,万万不可放弃,至于让右贤王与稽粥分兵之事,我会传令给李烈、钟离昧、郦疥等一线将领的。”
“傅帅放心,我陈平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嗯,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些,等忙过这一阵之后,我会向秦王上折给一众有功将领谋臣表功的。”傅戈看着陈平,笑容里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跟对了主子,做事就算辛苦一些也没什么,至少上面的人惦记着,说不定等回咸阳时,升官发财的好运气在等着自己,陈平一想到这里,不禁心花怒放。
“子房,张桓那里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月氏国这回吞并了丁零、浑庚、屈射,实力一下子膨胀起来,我可不想刚灭了一个强悍的对手,又要面对一个新的敌人。”傅戈脸色沉沉,凛然问道。
为一国之君者,当有深谋远虑的见识。
在匈奴没落的这个当口,秦国需要做的是除了加紧击溃匈奴的残余顽抗势力之外,还必须为接下来的对手准备一道难以吞咽的晚餐,古往今来,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所谓友谊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秦国与月氏的蜜月随着匈奴人的崩溃而结束,在接下来的较量中,如果秦国不能保持强势的压迫地位的话,月氏很有可能会联合其它的西域各国,成为大秦向西扩张的又一个拦路虎。
“禀傅帅,定远侯已经出使了楼兰、且末、精绝、于阗等诸个国家,这些国家的君王对东方大秦相当的倾慕,已经纷纷表示愿意派遣使者来咸阳交好,等到匈奴人被驱逐之后,我们完全可以象扶持月氏一样暗中扶持楼兰等西域诸国,只要这些国家强盛起来,到时月氏就算有与我决裂之心,也没有抗衡我大秦的实力了。”张良笑答道。
“子房好生算计,这要是让月氏三王子哈昆知道的话,岂不要气炸了肺去。”傅戈亦笑道。
“傅帅,只要他月氏不与我大秦交恶,我们布下的这些棋子充其量也不过是棋子罢了,并不会起什么作用,但若是哈昆有了异心,那就不是我们对不起他,而是他对不住我们了。”陈平说道。
“说正题,我们虽然在哈昆失势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不过,这年头人往往多会忘记谁对自己好过,所以,子房,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与张桓多多联络,掌握西域各国的风土、地理、人物,以便为我大秦军队的西域之行开道。”
西征,这层意思傅戈也只有在倚为心腹的司马亮跟前说过,今天张良、陈平是第二波听到这个最高指示的,在击破了匈奴人之后,秦国环视四周,确实已经没有了对手,接下来的这支庞大的军队何去何从,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在有计划削减兵力的同时,还要让军队保持足够的战斗力,这就需要有不断的新的刺激来鼓励军队的斗志与血性,陌生神秘的西域也许正是最好的试兵场所。
在大秦新元四年的八月间,傅戈在为秦国的未来而未雨绸缪,在他的眼中,匈奴这股子黄祸是注定要引向西方的,右贤王的摇摆不定是一个分裂匈奴的契机,他当然会牢牢抓住,这样一来,曾经强悍的匈奴会分裂成南北两部,南方的一支将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被中原民族所同化,而北方的一支,则会伴随着铁血与征服涌向更西方的古罗马帝国。
罗马,你准备好了接受来自东方的礼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