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o年,阝月冷的1月一直没降雪。
寒假的短短几天,我依旧只和邱雪樱见过一次面。聊天的时候,我们都在嘲笑着对方对于事物和世界的见解,又能互相理解彼此之间的不同,既学会开始接受对方的观点,又学会了去肯定自我,仿佛是与镜子中的自己握手,更加全面的认识自己。
匆匆的会面之后,又是匆匆的离别,高三年级开学很早,我们初十就回去上课了。
等我回到熟悉的教室,身边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静静地坐在座椅上看书,我冲她笑笑:“新年快乐,夕雾。”
“高杉,好久不见。”仅仅只有十五天的别离,她居然用“好久”这样的词来描绘,这样的失误不禁让我觉得有些可爱。(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十五天对于她,真的是好久好久。)
我们的复习基本上在上个学期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时间,都是题海战术了,老师除了给我们讲解《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试题外,还安排每周一次考试,教数学的老师更是丧心病狂,学校订制的资料书他一个字不讲,他说我们爱做不做,不做也行,全程自己选题出题,数学课除了考试就是讲试卷。这就是我们高考前的生活。
2月开始,天气渐渐变暖。3月的时候,很多同学都褪去了厚厚的棉衣和羽绒服,都穿着单薄的外套和衬衣。
4月初,一阵阵猛烈的冷空气南下,携来了一阵寒流,夜间室外的最低气温降至4度。这样的“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很多同学都冻感冒了。
叶夕雾戴着口罩,轻轻咳嗽着,依旧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我用她的杯子从饮水机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的左手边,她没有抬头看我,伸手在熟悉的位置拿起杯子轻轻吹一下,喝了起来,这样的场景仿佛电影里老夫老妻在一起过了几十年,都彼此熟知对方习惯,那样的感觉。
上课的铃声一响,许伊莲老师给我们讲解上周考完的试卷,她一边微笑着讲课,一边在课桌间的过道里走来走去。讲桌上,她的手机一直不停震动着,她全神贯注地给我们讲课。下课的时候,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回到讲台的椅子上坐下休息,还是那副不文雅的姿势,脚依旧喜欢踩着座位,手肘放到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一手拿起手机查看着未接的电话还有短信。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手机从手里滑落下来,呆呆地站立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教室,当天再也没有回来上课。
后来其他的老师收走了她的东西,她离开的几天一直由她的朋友张紫苏老师代课。
一周后,她终于回来了,身上经常披着一件黑色的男士西装外套,不过再也不见脸上的笑容,但是仍然每天兢兢业业地上课,一直加班到很晚,每天除了工作,基本上也不去做任何事情。
我和吕之海都很担心她的身休,一再追问张紫苏老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老师最终告诉了我们实情:
那天,由于“倒春寒”的影响,城区一户人家用电取暖不当,导致生了火灾,火灾生在夜里,现的晚,等有人注意时,已经烧了半栋楼,许父在救火的时候壮烈牺牲。她的父母早年离婚,(之前她告诉我她母亲走的早,其实是因为她和她母亲的关系恶劣,所以对外都这么说),许父的前妻也来了葬礼,见到女儿憔悴失神的模样,十分心疼。葬礼过后,许母想将伊莲带回自己现在的家照顾,可是,许伊莲很是倔强,就是赖在父亲的故居不走,独自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呆了五六天不出来,最后考虑到自己的工作,才回了学校。
以前欢声笑语的英语课再也没有了,却而代之的是她那张再也没有表情的脸和黑色的西装外套。
五月的时候,校方安排了摄影师,给我们拍摄毕业照,同学们看着镜头前许老师失神伤心的脸,班级里没有一个人笑。碧蓝色的天空下,浅青色墙壁前,六十四张同学的面孔,十二张老师的面容,没有一张笑脸。
6月初,我们终于迎来了高考,我和叶夕雾为了方便,跟很多同学一样,都入住了在考场附近学校安排的酒店。
确认过考场的当天晚上,我来到酒店的花园散步。初夏的夜晚很是美丽,清凉又不寒冷,我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呼吸着清凉带着芬芳的空气,在酒店的花园中仰望着斑驳的夜空,依旧回忆着温家宝那《仰望星空》。
“你喜欢理查德·卡莱德曼的《星空》吗?”不知什么时候,叶夕雾穿着那身黑色的纱裙,站在皎洁的月光下,和我一样看着夜空。
“当然。”我静静地说道,站在她的身后,想起邱雪樱的话来,“我们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而是自己的内心。”
两人沉默良久,一直看着这夜空,很晚才回房间。
6月的阝曰光,并没有那么刺眼,甚至让人觉得十分的温暖。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许多学生的家长在门口等候,因为我提前特地跟母亲打了招呼,让她不要来接我;不过,意料之中的是,所有熟知的人中,只有苏青黛和我是同一个考区,已经在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