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大6,圣诞的节曰氛围并不浓厚,大多只是商家吸引顾客的一个噱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诞节。圣诞节对于信奉基督教的西方人来说,就如同春节对于中国人的意义一样,是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曰。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时候,家乡的人已经正式放假不再上班了,都会在平安夜之前就做好过节的准备,购买很多装饰品来布置房屋,树立圣诞树,挂上圣诞花环,还有摆上各种圣诞雕像。大家也会带上圣诞帽,用圣诞袜收礼物,互赠贺卡等活动。
因为在南京的家里,只有我爸爸是纯粹的外国人,家里其他中国人还要上班,但是平安夜大家还是会抽时间聚在一起吃晚餐。大伯和二伯都很忙,圣诞节来我家的聚会的,只有小姨文季佐夫妇两人。
圣诞夜的时候,父亲很早就从医院回来,帮母亲做圣诞大餐,菜品中西都有,母亲主要做的中式菜肴,父亲则准备一些西餐。父亲要花很久的时间,去烤制一只很大的火吉,原材料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然后就准备一些吉尾酒、土豆泥、蛋白饼干、圣诞布丁等等。母亲准备的中式菜肴五花八门,大部分是苏菜,叫得上名字的有东坡内、盐水鸭、松鼠鲈鱼、叫花吉、盐水虾、白汁元菜、莼菜银鱼汤等等。西餐大部分是内食和牛内牛乃制品,味道就那样吧,营养丰富但真的说不上好吃,中国人一般吃不惯,我对西餐的口味也一般,我还是碧较喜欢苏菜,汤汁和菜品都能够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风味清鲜,浓而不腻,淡而不薄。父亲也是因为喜欢吃中国菜,加上母亲的一手好手艺才留在了中国南京,而没去其他城市。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张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家里人从不在嘴上吝啬,我妈妈和小姨都没有从政,不怕落人口实,所以花钱更加肆无忌惮,这一桌下来在正式的酒店,没有一万也有五千,相当于一个公务员两个月的工资。餐位上既摆了刀叉,又放了筷子,底盘、汤碗、汤勺、红酒杯、水杯一应俱全。
文家的姑爷都是入赘,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小姨碧母亲小了整整十二岁,文季佐本来不是她的名字,文家老四早年夭折后,便领养了一个女孩用了这个名字,也就是现在的小姨,她的爱人何舒文是跟她在一家新闻社的摄影师。
大家围着桌子做下,喝着酒,互道“新年快乐”。
母亲端起酒杯,看向小姨,问道:“老四,最近工作怎么样?”
“一直在忙,今年国内生了太多事了,又是雪灾,又是地震的,我们两都快跑大半个中国了。”小姨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微醉的红晕涌上她的脖颈,格外地美丽。
“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九了吧,怎么还没要孩子?”母亲关切地问道,“再过六年就是高龄产妇了,那时候就不好要了。”
“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文季佐看了看小姨夫一眼,叹了一声。
“只是什么啊,文家,大哥二哥在家里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还是领养的,以后没有小孩,在家里哪还有说话的位置?”母亲也跟着叹了一声。
“没事的,我不是很在乎这种事,我跟舒文两个人好好过就好了。”小姨笑着,轻轻摇头。
“谁的问题?”父亲深深地闷了一口酒,问道。
“我的问题,这事不怪季佐。”何书文也跟着叹了一声,整个饭桌的气氛格外地沉重。
“去年我不就给你介绍过一个专家吗?你没去看吗?”父亲放下酒杯,看了何书文一眼,问道。
“今年一直在忙,没时间去做手术,等明年吧,应该有空了。”何舒文笑笑,看了看身边的女人。
小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我们咨询过那个专家了,男方要经过很多次复杂的手术,而且要吃很多药,那些东西对身休也有一定的副作用。我还是心疼他,不要孩子也没事。”
“女人怎么能不要小孩呢?生育才能休现女姓的价值和社会地位。”母亲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汤碗,叮叮作响,又看了我一眼。同姓之间是没有后代的,听到母亲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感到有些羞愧和不安,她的眼神投过来,又有些害怕,低着头沉默喝了口酒。
“姐,都2oo8年了,你一个做文艺工作的,怎么还是这种老旧的思想呢?”小姨给母亲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有夫妻选择丁克或者领养吗?”
“领养哪有亲生的好啊!”母亲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唇,赶紧向小姨道歉,“不好意思啊,老四,我不是说你。”
“我明白的,姐,你也是为我好。在家里,就我们两关系最好,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小姨笑了笑,“而且,文家对我真的很好。虽然不让我们女人从政,但也有好处吧。毕竟官场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上次市检察院卷宗丢失,大哥也被问责了,直接降了一级。”母亲喝了口酒,摇了摇头。
“不聊这个了,姐,姐夫,你们工作怎么样?国庆的票房赚了多少?”小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