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么多钱。”
“我不管你有没有。八点之前把钱放到镇上“途安旅馆”门前一辆牌照为xxxxxx的桑塔纳轿车的后备箱里。我们拿到钱后会告诉你到哪找你爸。”
“他怎么样了,现在。”
“好着呢,酒还没醒呢。不过,我警告你,八点过后我们拿不到钱,这可能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顿酒了。”说完,电话挂了。不一会手机铃声又响起了,秦宛若觉得一股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瞬间爆,她拿起手机,对着话筒狂喊:“你们这帮畜生还想干什么?”
“是我,王才。”
“不好意思,我以为又是—”
“绑匪来过电话了?”
“嗯,告诉我怎么把钱给他们。”
“他们怎么说?”
秦宛若将绑匪的话告诉了王才。
“我知道那个旅馆。你到村办来,钱我准备好了。我开车送你去。”
“你哪弄到这些钱?我,我—”
“不要我我的了,怎么弄到钱的你别管,你就快过来吧,我们看看还有什么其它事情要做。”说完就挂了电话。
对王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她不觉得太奇怪,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关心村民的人,只知道贪财好色。但为什么他会愿意帮他,这使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过,此时此刻还能有啥别的招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到隔壁房间看看母亲,她仍然躺在床上呆。回到弟弟睡觉的房间,想到不能将他就这样放在家里。但又放在谁家呢?最近处住着的是一位年过八十的老太太,平曰独居,脾气怪异,子女偶尔来看看。自己都难以自理,放在她家肯定不行。思来想去,只有暂时送到陈医生那碧较合适。于是她又背起弟弟,“姐姐有点事,要过一会才能回家,你先在陈医生那待一会,好吗?”弟弟刚刚醒来,两眼朦胧,但听明白了姐姐的话,乖巧地点点头。村医务室是弟弟经常去玩的地方,因为他似乎对一些医疗器械很感兴趣,并且喜欢看人打针。陈医生也喜欢孩子,所以,一来二去,两人就玩熟了。
安顿好弟弟后,她慢慢地向村部走去。村部的大门敞开着,她走进大门,一股恶心的烟酒味冲入鼻腔,屋内烟雾很浓,加上时近黄昏,天光有点黯淡,她感到双眼有点模糊。过了一会,终于看见王才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了一根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国家大事。右手边有一个砖块样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左手边倒伏着一个空酒瓶,从它的图案来看,她知道,这种酒叫“盈樽大曲”。她家有太多这样的酒瓶。她记得父亲曾经给她讲解过“盈樽”二字的来历。她没记住。但依稀记得似乎很古典很优雅。
“来了,”王才掐灭烟头,指着桌上的砖块样东西,说:“钱弄到了,十万,应该没问题了。”
“谢谢书记,”她说,“不过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王才似乎有点觉得意外,“有钱你爸爸才有救,你不想救你爸爸了?”
“想。但借了你的钱,我们一辈子也还不起。最后不还是个死。”
王才盯着秦宛若看了好一会,说:“如果我说不用还呢?”
她的表情明显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的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拿了我的钱不还过意不去?”他问。
秦宛若没说话。王才顿了顿,说:“我说过不用还就不用还。但是,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还有其它办法回报我。”他盯着秦宛若的眼神变得饥渴起来。
秦宛若感到脸微微烫,心跳加快。来之前,她就隐约地猜到王才的目的,但也试图排除过这种想法。因为她认为一个人再坏,也不会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现在她知道了,人坏起来真的是没有边际的。但救父亲就是救这个家,没有这十万块,绑匪就会撕票,父亲没了,家就垮了。即使不垮,所有的担子就全都落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就会老死在这个鬼地方,就像王才的黄脸老婆一样,生死都无人关心。想到这,她的内心一阵战栗。为什么会这样?无非就是没钱。这个世界难道不是这样吗?所有人都靠出卖一些东西赚钱:农民靠出卖力气活命;老师靠出卖知识谋生;女人呢靠出卖......,长相出众的卖的价高,长得丑的只能低价甩卖。王才用钱满足裕望,我用内休换不一样的人生。但可不可以这样做?这样做对不对?她的内心极度混乱。
“你自己看着办。”王才用手轻轻地拍着那包钱,继续说:“什么东西都有代价,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女孩子,人长得又这么漂亮,以后你会得到太多你想要的东西。当然你也要舍得付出,付出的代价越大,你能到手的东西就越多。不过,如果你爸爸没了,照顾你那个疯子妈妈和小弟的责任就全落在你身上。你这辈子就会穷死在这个穷山沟里。女孩子嘛,青春短暂,最好的时光就那么几年,眨眼就会错过。想想吧,这个世界,时光不会倒流,也没有后悔药出售。”王才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这么有学问,竟能说出如此有水平的话,不仅深信不疑而且自己也感动不已。
秦宛若仍然闭口不言。王才又说:“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里,但是放心不下你的家人。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出去外面打拼,我可以照顾你的家人,我说到做到。”
看到秦宛若像枯木一般没有反应,王才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这样,就到此为止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一边作势把钱包放回抽屉。
“我答应。”秦宛若两眼盯着墙角,说。
“这就对了嘛。”王才感觉丹田部“腾”地冒起一股热气,立马站了起来。
“但我有一个条件。”她说。
“你说你说。”王才竭力抑制内心的狂喜。
“就一次,此后人钱两清。”
“合情合理。”王才点点头。
她在村办里屋的肮脏的小床上躺下,王才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喷着恶臭的酒气。她左右扭动头部,拼命躲避那张索吻她的嘴唇的臭嘴。当他赤裸的肥躯压在她光滑的身休上时,她看到窗外的晚霞,血红血红的。此刻,她已无泪可流。
突然,她似乎听到有人拧动门锁的声音,王才正在亢奋的顶端,根本没注意。秦宛若看到门慢慢被推开,接着,一张脸探进门来,那是张年轻清秀,纯洁无邪的脸,那是王无俦。他的眼神由探究变成极度的难以置信,接着就听到门被重重的关上。王才听到了关门声,吓了一跳。他转过脸,看到门依然关着,于是又转过头来继续疯狂地作恶。秦宛若慢慢闭上了双眼。
那天七点左右,王才开车,秦宛若坐在后座,一路都在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偶尔会闪过一两盏昏黄路灯。很快,他们就倒了“途安旅馆”,门廊的灯开着。门前果然停着一辆桑塔纳。王才将钱包递给秦宛若,示意她去把钱放到那辆车的后备箱。她接过钱,下车,走到桑塔纳后面,看了看车牌,打开后备箱,将钱放入。当她正准备返回王才的车时,手机响了。绑匪让她到往西5oo米左右的一个废弃停车场,她爸爸就在那里。王才将车开到停车场,果然看到她爸爸坐靠在一辆废弃的轿车旁。他似乎深度醉酒,人事不省。王才和秦宛若把他拖入车内,往来路开去。
夜色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途安旅馆”,他打开那辆桑塔纳的后备箱,取出钱包,打开,抽出上面的几张百元大钞,把剩下厚厚的白纸随手抛掉。旅馆门前的灯光映照在他干枯的脸上,“四百块,嘿嘿,喝酒去喽。”“馋酒”的满嘴黄牙在灯光的映照下竟然泛出了金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