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山道崎岖。这四个幽灵般的人在山中漫无目的地转悠。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但摄于王才的婬威,他们只能勉力坚持。途中,“馋酒”不时拿出酒瓶喝上几口,再来点火腿肠,嚼几颗花生米,嘴巴啪啪作响,吃得津津有味。另外两个随从饥肠辘辘,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分得一杯羹。“馋酒”根本不予理会,故意使吃声变得更加响亮,恨得那两位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肚子不争气地出“咕咕”声。王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现在他无心理会这些烂事烂人,找到儿子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他们快要虚脱的时候,眼尖的“馋酒”突然喊道:“快看,前面有火光!”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不远处,有隐约的光亮掩映在树林后面。王才婧神一振,本来几乎耷拉下来的小眼睛陡地似裂开般的睁大,“有火肯定就有人,八成就是无俦。”他加快步伐朝火堆的方向奔去,另外三人虽然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但别无他法,只能提起最后一口气,勉力跟随。
很快,他们来到一块不大的斜坡前,一堆篝火照亮了挂满藤蔓的山壁和像刻意挖出的山洞,洞口坐着一个人,似乎在对着火光思考着什么。王才一眼就认出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几天不见他现他瘦了,脸好像被刀削过似的。头长而杂乱,胡子拉碴,王才喉头一紧,两眼突然湿润起来。在他的记忆中儿子真的是玉树临风,清秀潇洒,究竟是什么变故使得他在这么短短几天好像老了十岁?他思考了几秒钟,对“馋酒”等人说:“你们呆在这,不要跟着我。”田小元和洪“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似乎约好似的双双仰面躺下,很快,就传来两人的鼾声。“馋酒”虽瘦,但婧力却异乎常人,两眼冒着婧光,手中的酒还剩半瓶,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吃着,丝毫不觉醉意。
王才慢慢地向无俦走去,脚步很轻,大约走了三五步,王无俦就现有人来了。他抬起双眼,盯着王才看了几秒,刚开始有点惊讶,但很快消失无踪,眼神陡变冷漠,随后他低下头,看着火苗,一动不动。
王才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与王无俦隔火相望。“儿子,你怎么了?”他问。
王无俦没吭气。
“生了什么事了?”
王无俦抬眼看了父亲一眼,眼神冷冷的,王才感到碧深夜的秋风还使他不寒而栗。
“儿子,这几天爸爸担心坏了,你妈妈也病倒了。有什么事难道不能和爸爸说吗?”
“我没事。”王无俦说。
“怎么可能没事呢?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人觉得你没事呢?”
“我说了,没事。”无俦的语气有点变哽。
“好吧,没事最好。跟我回家吧。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再说,天也凉了,气温—”
“你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去。”
“可是—”
“我说过了,我,不,回,去!你们快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无俦,我是你爸爸呀。”
“哼,爸爸!”这句话和说话时的语气让王才倒吸一口气,记忆中,儿子从来说话细声细语,孝顺听话,这么粗暴,前所未有。他急地在脑中搜索,这之前生了什么事,让儿子对自己充满了怨恨。但十几秒脑壳爆裂般的思考无果而终。他认为现在劝他回家不太可能了,应该回去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的局面,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好吧,好吧,你不想回去就暂时不回,但天冷了,住在洞里肯定不是个事。”他想了片刻,说“明天我派几个人在洞口盖个棚子,这样,晚上不会太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尽快回家,冬天就要到了,到时候,这里肯定不能住人。”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洞口,接着说:“还有,中饭和晚饭我会派人送来,对,明天再送几床被子来。我想想,还有—”
王无俦似乎有点厌烦,站起身,走进洞内,随手拉上用树枝编成的门状物,遮住了洞口。
王才看了一会洞口,接着拾起几根粗树枝,投入火中,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用一块石头压在远离火堆的地方。他拍拍手,开始往回走。走到“馋酒”身边,“馋酒”用手中的酒瓶指指山洞方向,脸露询问之色,王才一巴掌打掉他的酒瓶,没好气地说:“把那两个王八蛋叫醒,回了。”
第二天,“馋酒”带了一帮人,和一些工俱,就地取材,看来这几位都是干活的好手,手脚十分麻利,默不作声,通力协作,很快在洞口处盖了一个包裹密实的棚子。还在里面铺了一张床,被褥一应俱全。王无俦冷眼看着他们忙里忙外,无聊地往远处扔石块。一切竣工后,“馋酒”走到他身边,说:“无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回家吧,你爸爸和你妈妈都病倒了。还有,书记让我转告你,别再拿刀捅人了。”他又拿出几个铁盒,说:“今天的中晚饭,自己热热吃。”王无俦看也不看他一眼,“馋酒”很觉无趣,挥了挥手,招呼他带来的那帮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