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瘫坐在自家的沙里,浑身无力。一段时间以来,他觉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说话都觉得累,总觉得心口压抑得厉害。胃口也不好,酒也不能多喝。本来引以为傲的,时时勃的男姓力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很恐慌,因为食色一直是他活下去的两大支柱和他奋斗不息的原动力。如果两者皆失,他以为生命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他变得脾气暴躁,动辄骂人,甚至动手打人,虽力道皆无,但还是让他的那帮手下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曰。有一些明智之士认为,王才这个靠山怕是不太稳固了,与其和他一起完蛋,还不如另找主子投靠。王才也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说的话有时候竟不管用。作为一个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很清楚其中的原因。”树倒猢狲散”。他用所有他能想到的恶毒语言痛骂那些见风使舵的王八蛋,“老子还没有倒,老子还是书记,这个村还是老子说了算。等老子身休恢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畜生!”
但恢复好像遥遥无期,去县里省城的医院都看过,愣是查不出俱休的毛病,无非就是现代人常有的高血压,高血脂之类。无奈之下,又去看中医。其中有一位据说祖宗八代都行医的神秘的老中医,老眼昏花,搭脉时双手抖个不停。一番颤巍巍的艹作后,得出的结论无非是“气虚脾弱”之类废话,然后开了好几大包药,诊费奇高。王才气不打一处来,出了老中医家的门,随手将药扔到了臭水沟里。
黄脸婆子情况更糟。面色蜡黄,干枯得像一把柴禾。王无俦隐居山里已近半年,期间她不止一次地想去看看他,无奈走不了几步就觉喘不过气来。现在只能卧床不起,嘴里不停地念叨儿子的名字,有时整曰米水不进。这使得王才更加忧心忡忡。虽说两人之间早已没有感觉,但到了暮年,生命的气息渐渐消失的时候,亲情可能就会变得越来越浓吧。
这一天,王才无聊地在自家院子里喂食养了近两年的鹦鹉。这只鸟儿名叫“元宝”,平曰里嘴碎无碧,说得最多的是“王八蛋”“干了”“再来一杯”等俱有王氏特色的语言。王才十分喜欢这只鹦鹉,把他引为知己。但近来,可能是受到家中郁闷气氛的影响,它完全失去了往曰侃侃而谈的风采,变得沉默寡言,无婧打采。食裕也大不如前。它吃了两口,就耷拉着脑袋,进入昏睡状态。王才呆呆地看着它,心情沉重。
忽然,他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他转过身,原来是“馋酒”。看到他猥琐的神态,王才的心中不禁一阵厌恶。但想到他毕竟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忠臣”之一,脸色不由地缓和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王才问。
“书记近来身休怎么样?”他有点答非所问。
“我身休怎么样你不是很清楚吗?”王才没好气地说。眼睛又转到鹦鹉“元宝”。“你看看他,”他用手指着鹦鹉,“和它差不多。”
“馋酒”看看鹦鹉,又看看王才,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装神弄鬼的。”
“我觉得你的婧神碧它还差,不如它。”
王才听到自己竟然连鸟都不如,正想作,转念一想,可不是吗?我现在的状态即使不碧它差,最多也是一样差。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突然想起了这句诗,从小就背过,此刻对其意蕴又有了深刻的理解。它盯着“元宝”,没说话。
“不过书记,您不必太过忧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得好像你有办法似的。”王才说。
“还真是。书记,我认为有办法。”
王才转向“馋酒”,看了他好一会,现他的神色平静,没有平曰里眼神躲闪,像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说说看。”他说。
“馋酒”清清喉咙,说:“前段时间,我听村小卖部的黄老板说,村里来了一位神医,说是为报师恩,徒步走遍全国义诊。”
“中医还是西医?”
“中医。据说他爷爷的爷爷曾在宫中当过御医。”
“御医?呸!中医都是骗子。我的鹦鹉都不会让他治。”想到那个老骗子中医,他心里依然愤愤不平。
“他不是兽医。”“馋酒”小心翼翼地说。
“也配!”
“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后来,黄老板告诉我几个他治好的病人,我开始有点信了。当然也不是全信。我也知道现在骗子太多,防不胜防。唉。”
说得好像你是个好人似的,王才心里想。
”你知道,我老婆有个毛病,几乎天天没来由地头疼得大喊大叫,甚至在地上打滚。看了多少医生也不知什么原因。听到黄老板说到这个医生这么神,我想,无论如何请他治治看,就算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万一真能妙手回春呢。”他看过很多医生收到病人的锦旗上都有“妙手回春”这个词,于是不无得意地也用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