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市公安局副局长时成兵伫立在放满各种各样玉石的柜子前,双臂抱在詾前,细细地打量里面的玉石。他酷爱玉石,尤其是形态各异的玉雕,拿在手中,轻轻抚摸把玩,那种细腻和温润的感觉使他内心宁静清澈。此外,所谓“君子爱玉”,美玉在握,颇感浊世独清,众醉吾醒的脱感。可是,现在他却有点懊恼。不久前,他曾请一位玉石专家对他的藏品进行鉴定。这位老专家姓情耿直,直言不讳的得出结论:柜中所藏绝大部分都是假玉石。即使有几个由真玉制成,也大多材质低劣,无任何价值可言。老专家浸婬玉石研究数十年,业界对他的鉴定结果无不视为定论,从无怀疑之声。此时此刻,以前从所收藏的玉石中获得的美好和遗世独立的感觉像一阵狂风吹过的落叶,很快消失无踪。内心里空荡荡的,很多情怀无处安放。同时,他也不免感慨,世人以假乱真的功力真的与时俱进,登峰造极,令人叹为观止。
除了满柜子的假玉石让他心堵之外,其它的烦心事也使得他全然感受不到过年的喜庆气氛。市局老局长今年就要退了,几个副局长无不对局长宝座虎视眈眈。大家都各尽所能,争取在竞争中先人一步。反观自己,虽然自认能力在其他四人之上,(他们就像柜子里的假玉石,表面光鲜,实质草包,他恨恨地想。)无奈朝中无人,腰杆不哽。加之工作成绩不算很突出,要想力压其他几位希望渺茫。自己年已五十,这次的机会抓不住,怕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最让他揪心的就是他五岁的儿子了。他四十岁时娶了一位二十四岁的漂亮的小娇妻,两人通过不断努力,终于在婚后五年喜得一子。老来得子,宝贝之情难以言表。可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他们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孩子腿部的肌内似乎在慢慢萎缩。一岁多学会走路,但此后,走路越来越不平稳,软弱无力。到了四岁多时,全然无法行走了。夫妻俩心急如焚,四处寻医求药,病情却无起色。年前,夫妻俩决定带孩子去北京,找了家大医院住了进去,待年后医生上班再做彻底的检查。妻子留在医院陪儿子,他因工作原因回到了同安。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坐在沙上,点燃一根烟。这时,他听到门铃的响声,他站起身,走到门后,打开了门。是陈昆仑。时成兵几乎记不得在什么场合和怎么认识他的,商人的这种不着痕迹的攀附方式使很多官场人士防不胜防,其中因此丢了乌纱帽的也为数不少。他眉头不为所察地皱了皱。对这些商人他一向抱有高度戒备之心,坚决杜绝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想尽办法利用自己的权力谋取利益。在廉洁奉公这点上,他自认做得不错。
“新年快乐!我给您拜年了,祝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升官财!”陈昆仑双手作揖,满脸堆笑。
“谢谢你。也祝你新年万事顺利!请进吧。”虽然从内心里来说,他希望他就此掉头,打道回府。但陈昆仑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进屋的念头坚定且急切。无奈之下,他只能把门开大,让他进来。
坐定之后,陈昆仑说:“时局,今天除了给您拜年之外,还有几件事情想向您汇报。”
“你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我们又不是上下级关系。”
“话虽然如此,但我们贫民百姓的幸福生活全仰仗您及您的同事的保护。所以,有个大事小情及时向您汇报也是理所应当的。”
“好了,你少贫了。有什么事快说。”
“孩子呢?不在家?”陈昆仑环顾左右,说。
“在北京住院。他妈妈陪着他。”
“还没有查出什么原因吗?”
时成兵摇摇头。
“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不过,时局,我一直在打听治疗这种病的偏方。”
“那真有劳你了。”
“您这就太客气了。这点小事根本不足挂齿。”
“不过,我对偏方不是太相信。”
“我以前和您一样,也对偏方很有成见,直到我遇到一位神奇的女子,我才相信‘偏方治大病’这句话。“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说。”
“我以前有银痟病,就是牛皮癣。这种病可让我受了大罪。去过很多医院,包括北京的大医院,看过中医,用过不少偏方,都不见好。我当时已经完全放弃治好的希望。后来—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好像鬼使神差似的。我女儿小丽有一个同学来我家过年。她了解了我的情况,说她可能能治,说实话,我当时是不相信的。后来,转念一想,试试也没关系。她拿来她家的一个祖传方子,你说神奇不神奇,也就按方治了几个星期,现在几乎痊愈。前不久,我和市人民医院皮肤科刘主任医师聊天时说起了这件事。他说这简直就是奇迹。因为照他的话说,牛皮癣是一种‘不死的癌症’,现代医学无法治愈。”说到这里,他感到对方的兴趣变得强烈起来。他深知他的儿子在他心中的分量。能治好他儿子的病给他带来的喜悦要碧自己从牛皮癣中摆脱出来的喜悦还要强烈一百倍。他其实不知道秦宛若是否能治好他儿子的病,但直觉告诉他,她能治好一种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顽疾,说不定也能治好另外一种。而且,平时的闲谈中,她几次提到还有不少祖传的药方,也许,真有治好他儿子的对症之药呢。再说,如果真的治不好,时局长也能感受并感谢自己的关切之情。
“真有这事?”时成兵将信将疑。
“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她哪来的药方?”
“她说她的祖上是当地的名医,对各种疑难杂症很有办法,但他的后人对行医不敢兴趣,所以很多药方压在箱底好多年。这个女孩现在在我们市一所卫校读书,她就将家中的药方全带来了,说是可以和所学的内容相互参照。”
“可以试试。等在北京的检查出来后再说。如果他们能治,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就请这位—”
“秦宛若。”
“这位秦小姐来看看。如果她能治好我孩子的病,我和他妈妈会对你和她感激不尽。”
“时局,您言重了。我也有孩子,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只有孩子好好的,才是真正的好。”
时成兵点点头。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时局汇报。”
“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昨晚我们在一起喝茶,他透露了一件十分重大的线索。咱们市有个毒品分销点,客户遍布全市。”
“哦?”时成兵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这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你的这位朋友是干什么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请原谅,时局,我不能告诉你这些。我只能说,他曾经吸过毒,不过现在戒了。而且,我敢保证,这个线索准确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