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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仪殿,高悬的深红瓜形宫灯照得大殿亮若白昼,斑斓灯光中,殿中一切便多出几分亮丽。
兰倾旖跟在闻人岚峥身后到达时,人已到齐大半,底下排开不少人,各有忙碌。他们这行人进来,场面顿时安静,官员和女眷们纷纷站起身行礼。
各自落座后,兰倾旖才注意到闻人行云先到,正慢条斯理地剥核桃,见她进来抬头冲她露出灿烂笑容,兰倾旖回以一笑。
两人虽未交谈,彼此对视的眼神却温暖从容。
元宵节后朝廷开始正常工作,闻人行云也在兵部忙碌,经常不见人影,以前嬉笑悠游的自在日子也消失,见到他的机会变少。但如今看这个孩子过得还不错,虽黑了点瘦了点,但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腰背挺得笔直,连看人的眼神都沉静不少,整个人也比从前多几分威严气度。
她心里微微放心,转眸打量殷凤辰。
珠冠华服,水蓝色缎质束腰留仙裙上用珍珠缀饰双鸾逐日图案,珠子颗颗拇指大小,浑圆璀璨,每一颗都价值非凡。
她的容貌不见得有多出众,却让人一瞥就难忘,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扫过来时,如同一颗白钉子钉进乌木中,杀伐决断,隐在眉间。
的确是傲气凛然的人,难怪能得到闻人岚峥那么高的评价。
殷凤辰也抬头看她。
捻金丝绣折枝玉兰纹青莲色对襟立领外衫,下配鹅黄色齐地高腰月华裙,裙摆上错落有致地绣几朵紫丁香,素淡水云暗纹的月白色披帛在臂间环绕,挽着简单的百合髻,斜插翡翠如意纹莲花簪。
单看装扮,和普通宫妃没什么区别,但她坐在那里就是最显眼的,无需任何动作言语或衣着容貌来证明。不管处在怎样的环境,她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四目相对。
殷凤辰眼神犀利充满审视。
兰倾旖目光清澈深不见底。
她并未漏看殷凤辰眼中的淡淡惊异,也不往心里去,微微一笑,举杯为敬。
闻人岚峥例行公事地说过两句场面话,和殷凤辰举杯互敬,对答见礼。
殷凤辰礼数周全,沉稳有礼。
兰倾旖注意到她看似不动声色,眼角余光已将所有人收入眼底打量个遍,还着重多看闻人楚楚两眼,心头不禁微微泛疑。
她看楚楚干嘛
场面交代完,差不多已是开席时辰。
门口却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国师到”
正低头剥桔子的闻人楚楚呆住,桔子掉地上都没有发现。
正喝茶的兰倾旖险些一口岔气将茶叶吞下去。
不是吧这家伙竟然亲自前来
她俩都被惊呆,更别提其他人。
最倒霉最苦哈哈的应该是负责安排今晚晚宴的人,他完全没想到十几年来连个泡泡都没冒过的国师大人会来参加晚宴,压根没给他安排座位。现在怎么办席位间排得紧密插不下桌案,挪谁都不合适。
殷凤辰猛地转头,眼中一抹亮光如同九天之上的闪电直劈大地。
温九箫的装扮十分随意,看上去似是临时决定匆匆出门,深黑色家常袍子,衣着朴素,似乎出门时很急,只随意用一根淡银色丝绦束在腰间拢住袍子,领口也松松未系,露一抹平直精致的锁骨和滑润的胸口肌肤,慵懒中别有性感的魅惑。
按理说穿成这样参加款待他国来使的宫宴是很失礼的事,可他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是行走在自家的花园小径上,满目皆是草木。
全愁异地静了静。
歌舞升平盛世繁华的气象瞬间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迫的静。
有种人,他站在那里,就是山巅花高岭雪,遥不可攀。
殷凤辰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兰倾旖面不改色抬起眼皮瞅过一眼就垂下眼睑,心中盘算温九箫和老爷子的驻颜秘方还要拼命地刮。
闻人楚楚神色古怪:想不到师父这样子还挺能唬人的。
大臣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妖孽邪魅的男子,神色呆滞。
耀眼的男色晃得不少人一阵眼晕,胆大的开始瞟上首的皇帝,眼神迷醉。
两种风格各有千秋不分轩轾,今日有眼福。
温九箫行过礼,目不斜视地、非常淡定地,走向闻人楚楚,眼神示意:让个位。
闻人楚楚呆呆地看着他,转性中邪地震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不是赌咒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皇宫半步吗
温九箫凉凉地瞅一眼闻人楚楚,这丫头怎么就没学会淡定呢不就是他今日露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