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厉害的是什么,身体?不,眼泪。
孟玉楼知道张四是来抢自己家产的,于是一边凄惨的哭起来,一边说道:“诸位乡亲父老。刚才我母舅他老人家的话差矣!第一奴不是歹意谋死了自己的男人;第二他手里有钱没钱,这是街坊邻居都知道的,这些年他在外边做买卖就积攒了几两银子,可都使在这房子上。房子铺面我都没带去,都留与小叔。第三,家里的东西,我也是分毫不动。就是外边还有三四百两银子欠帐,文书合同已都交与母舅你老人家,希望你能替小叔陆续讨来家中做盘缠。大家评评理说,这家里还有什么银两么?”
张四道:“大娘子,你有没有带走银子,如今只要对着众位打开箱笼看一看就知道。如果是有,你就是拿了去,我又不要你的。”
孟玉楼哭泣的道:“照你老人家这么说,莫不奴的衣服和鞋都要脱下来给你检查不成?”
“杨家娘子,你分明就是心虚……”
张四不依不饶的说道。
正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只见杨婆子拄拐从人群中走出。围观的人见过,都叫道:“好了,杨家姑婆来了!”
毕竟是辈份高,老资格,大家见谅,都向她齐声问好。
杨婆子还了万福,坐到家里大厅的椅子上,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上,我是杨家娘子的亲姑,又不是外人,我来说一句公道的话。别说死了的是我侄儿,活着的也是我侄儿,十个指头咬着都疼,我能向着外人说话吗?如今休说我死去的侄儿手里没钱,他就算有十万两银子,那也不关外人的事。我那死去的侄儿既无所出,孟三姐是少女嫩妇的,你张四拦着不教他嫁人做什么?难道你别有用心不成?”
杨婆子这么一说,众街邻高声道:“婆婆说得有理!”
婆子点点头,又道:“这孟三姐带走的东西,是当初嫁进杨家时候他娘家陪嫁的东西,难道也留下不成?孟三姐背地又不曾给我什么好处,因此我说话也没有必要护她,也算是公道。不瞒各位说,我这侄儿媳妇平日有仁义,老身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她,她天生就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性儿。只是这么好的娘子,白白守寡过一辈子,我是过来人,知道这其中的苦。不像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四在旁,心里是极度气愤,他把杨婆子瞅了一眼,说道:“你好公平心儿!凤凰无宝处不落。”
就这一句话,着实道出了杨婆子短处,她如何能忍耐,登时怒起,紫涨了面皮,指定张四大骂道:“张四,我看你才是心怀不轨,你休胡言乱语!我虽不能是杨家正头香主,你这老油嘴,你算是杨家什么亲戚?”
张四道:“我虽是异姓,两个外甥是我姐姐养的,你这老咬虫,女生外向,谁知道你是不是一头放火,又一头放水?”
杨婆子气愤的骂道:“你这贱没廉耻老狗骨头!孟三姐少女嫩妇的,你留他在屋里,有何算计?莫不是图色欲,再欲起谋心,将钱肥己。”
“你、你血口喷人!”
张四被气得直哆嗦的说道:“我家里有娘子,岂能做出这样的勾当。至于图钱,那更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担心杨宗保将来大了,没一点银子伴身,这日子如何过。不似你这老不死的贪心,搬着大引着小,黄猫儿黑尾。”
杨婆子见张四骂自己,心里痛恨,道:“张四,你这老花根,老奴才,老粉嘴,你凭什么张口张舌说我,简直是不得好死,到那天你死了的时候,只怕被阎王勾舌头!”
张四道:“你这嚼舌头老妇,尽挣那些不义之财,怪不得你无儿无女。”
杨婆子一辈子最遗憾就是没有一男半女留下,最容不得人家揭她的短,于是急着骂道:“张四,你贼老苍根,老猪狗,我无儿无女,强似你家妈妈子穿寺院,养和尚,日道士,你还在睡梦里。”
当下张四和杨婆子差点就打了起来,多亏众邻舍劝住,说道:“老舅,你让姑婆一句儿罢。”
薛嫂儿见张四和杨婆子二人嚷做一团,领我家小厮和捕快,趁着众人闹做一团的时候,七手八脚将妇人妆奁、箱笼,扛的扛,抬的抬,一阵风都搬去了。
那张四气的眼大睁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众邻舍见事情已经这样,出来门的东西,就不算是杨家的,于是只能安抚了张四一回,各自也不想多惹是生非,于是一哄而散人。
孟玉楼坐上了大红花轿,四对红纱灯笼,她小叔杨宗保头上扎着髻儿,穿着青纱衣,撒骑在马上,送嫂子成亲。
刚才吵架我不方便介入,可是到了大观园,我便重重的答贺了杨宗保一番,给你十几匹锦缎,和一些礼数,都是这几天那些想巴结我的人送来的。
孟玉楼身边兰香、小鸾两个丫头,都跟了一起嫁到大观园来,还有她的小厮琴童方年十五岁,亦带过来服侍。
为了答谢薛嫂给我办理这么完美的事,我赏你她银子三十两,这大大超乎当初说的十两,这薛嫂自然是感恩戴德,我说要是有好的大家闺秀,可以多给我找几个,她是连连称是。
这吴月娘带着白雪莲、冰婕、谷筱媛坐在大堂,孟玉楼作为新进的姐妹,自然要给四位姐姐敬茶,并一一鞠躬。吴月娘见孟玉楼生性一副好脾气,这娘子中排行第五,大家本想着亲切的叫她五妹。其实按照年纪来算,孟玉楼是我诸位老婆中,年纪最大的,已经二十三岁,相比吴月娘、白雪莲的二十,谷筱媛的十九,冰婕二十一都要大上几岁。因此在大家都亲切的叫她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