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意真与杰森停在原地,看着阮静和戴瑞翰步入球场。
“小姐,这根本不是巧遇吧?透过你收买的工作人员得知他们在这……难怪你会十万火急地找我过来……这下你目的达成了。”
“达成什么?”蓝意真斜瞪杰森一眼。她都还没开始呢。
杰森回她一个流里流气的笑,抬手攀住她肩膀,“你不是想向他宣告,没有他你也过得很好,你已经有我了?”
蓝意真耸肩甩开他的手,看着前方。“白痴。”
杰森看向前方。戴瑞翰和阮静练球的情况很拙,男方准确地把球送到女方球拍前了,女方还是接不到。
“刚打球总是这样的。”他的手又攀上蓝意真的肩。
蓝意真转过头,“我骂的是你。”
杰森眨眨眼,非常不解,“为什么?连戴少爷都说我们很相配哪。”
“放开你的脏手!”蓝意真推开他。
“我手脏?”杰森晃动五指,“别忘了前天晚上,我才用这几根手指头让你……”
“住嘴!说我和你相配,他根本是在侮辱我!竟然把我和你这种没脑袋、没出息、欠人一屁股债的败家子相提并论……太可恶了!”
“喂——”
“不过,”蓝意真在杰森恼羞成怒前,转换口吻,“你球打得好,算你还有项优点。”
“好,待会我就使出全力,让他们输得很难看,帮你出一口气。”
“我不只要赢。”美丽的脸庞逐渐变得狰狞,“我还要你一球打烂那女人的脸!”
“我知道你很她抢了戴瑞翰,可是,有必要毁——”
“你前天跟我借了五万美金,加上之前的二十五万,什么时候还?”
杰森苦笑,“你明知我最近手头紧……”
“你什么时候手头不紧?”蓝意真损他。“事成之后,你可以不用还。”
“这……这可是冒着被戴瑞翰追杀的危险哪!”杰森打量过蓝意真,再看向球场上的两八,“你看不出来他爱她?”
“只要一切像是一场意外,谁怪得了……好,如果你能打得她再也不敢出门见人,我再给你二十万美金。”
“二十万……”对挥霍惯了的他来说,虽然算不上太大的金额,但也不无小补。
“哼!我才不管他爱不爱她。我看她不顺眼,弄不死她,就让她活着比死了还难过!”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进行双打。
“啊!”球在阮静脚旁快速落地,吓得她跌坐在地。
“该死!他们是故意的!”戴瑞翰扶起她。
“我打得差,他们自然想攻击我这一点。”
“你站在旁边,由我来跟他们打。”
“可是……”
“没关系,这又不是正式比赛。”对方下战帖下得如此挑衅,想怎么接,自然随他了。
蓝意真发球,戴瑞翰轻易接住,杰森将球远吊至球场边角,他移动快速地反打回去。该球蓝意真接不着,杰森代她往前打,无形间变成两名男子对打。
两人势均力敌,但当戴瑞翰回打得漂亮时,蓝意真懂得补位,帮杰森接球。
看着戴瑞翰前后左右奔跑接球,阮静担心他体力不支。
“小心!”
戴瑞翰喊,阮静这才发现杰森杀过来的一球直直地朝自己飞过来!她知道很危险得快逃开,两脚却不听使唤——
啪!戴瑞翰及时推开了她,接下这球,但球挂网。
“你走开,别站在这,太危险了。”他瞪向上前检球的杰森。那家伙在想什么?!
“我不要……我们是一组的……”气氛很紧张,她帮不了他,又没有喊停的资格,可是至少她要留在球场上,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她没想到自己杵在这儿反而会妨碍他接球,不过戴瑞翰并没有不高兴,他只担心她的安全。
“小心点,别站得太前面。”
杰森发球到后方,已看穿他球路的戴瑞翰顺利接住且吊球;离球落点较近的蓝意真机敏地接住,将球打向阮静。
阮静盯着球,告诉自己不可以又吓得闭上眼睛,然后她以刚刚练习时戴瑞翰指导她的姿势挥动球拍——
“我打到了!”
“打得好。”
戴瑞翰夸奖她,笑着接住杰森打过来的球,因为情绪稍微放松,挥拍的力道较先前轻,不过他是打往蓝意真的方向,所以接球的应该是蓝意真
没想到杰森跑过去,而且高高的举起球拍!
“静……”戴瑞翰直觉不对。
杰森五官变形,狠狠地杀球!
“静!”危险!
“我应该……”阮静急着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掌握到接球诀窍,傻傻地往前跑,想接住球。可当她定睛一瞧,不只球速快得惊人,连杰森手上的球拍也朝她飞过来——
眼见球和球拍都将砸在她身上,她猛地被抱住,视野被厚实胸膛挡住,只听见两下物品重击人体的声音!
球和球拍相继击中戴瑞翰背部,他哼也未哼一声,反而问阮静,“你还好吗?”
阮静摇头。被打中的不是她,而是……
“你还好吗?”
“抱歉!抱歉!”杰森和蓝意真越过中线,到他们身旁。杰森捡起球拍,“打得顺手,一时得意忘形,连球拍都滑掉了。戴少爷,你没怎么样吧?”不仅嘻皮笑脸,他还没神经地拍了拍戴瑞翰的背。
“唔!”戴瑞翰颤了一下。
阮静到他身后,掀起他的运动服,他的背部有两处红紫色的伤痕!
“不行,得去看医生!我去叫救护车来……”
“这里就有医护部门。”蓝意真冷冷地说,然后狠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杰森一眼。
医生妥善处理好戴瑞翰背部的外伤后,表示谨慎起见,必须照x光。
阮静走出诊疗室,遇见等在外头的蓝意真。
“杰森那个闯祸精溜了。”见阮静只轻点下头便要走开,她问:“你要去哪?”
“我得打电话跟戴伯母说一声。”
蓝意真留意到她手上拿着戴瑞翰的行动电话,挑挑眉,“真是个好媳妇。”
阮静没有回应她,走到角落,打电话至戴家,同戴母说明完事情经过后,紧绷的情绪已到了极限。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可别哭啊,伯母和瑞翰都会心疼的。”电话另一端的戴母说着。“放心吧,他身子骨硬,不会有事的。而且这全怪他自己,为了陪你,工作全堆在晚上处理,这几天没见他怎么休息,反应才会变得那么迟钝。”
阮静十分诧异。加上之前天天到医院探望她,戴瑞翰这几个星期根本没好好休息过……
茫然地挂了电话,身后突然响起蓝意真的声音。
“伯母怎么说?”
阮静背对着她,摇了摇头。
蓝意真绕到她身前,“你怪怪的。你在生我的气?气我提要双打,气杰森那家伙害瑞翰受伤?”
“不,不是……”阮静后退两步。“可能已经检查完了,我进去看他。”
“我也想看看他。不过,还是别当电灯泡好。代我跟他说声抱歉。”阮静转身走开后,她加大了音量,“我改天再去找你玩。”
阮静头皮发麻,突然觉得必须小心提防蓝意真。戴瑞翰受伤,她先前被认为喝药寻死,甚至,遭到绑架而精神异常的李黛儿……
她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乱怀疑别人。
戴瑞翰坚持自己开车送阮静回家。不过为了避免自己受伤的事惊扰到阮静的父母,他只将车子停在阮家大门外。
阮静担忧地望着他,没有立刻下车。
“放心吧。我没事。”
阮静摇头,“伯母说,你为了陪我,晚上熬夜工作……你别再这样,很伤身体的。”
他微笑,伸手轻抚她脸颊,“我无所谓。重要的是你。”
阮静举起手,“我会常到外面走走,也会每天运动。你按时上下班,按时休息,好不好?”
戴瑞翰望着她。她知道她反握住他的手吗?
“不好。按时上下班,按时休息,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他故意问道。
“你有空的时候……”阮静不疑有他,“平常下班后的晚上,或是周六、周日……”
“我后天晚上有空。”戴瑞翰浅笑。
“那就后天晚上。”阮静一点也没发现自己上当了。
“就这么说定。”他伸出另一手抚她的发。“这算是约会?”
阮静一顿,发觉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急忙放开。“嗯。我下车了……”
“等一下。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咦?”
“我说你一点魅力也没有……我错了。你对我有无比的吸引力。”
当他倾身,俊美的面容靠过来时,她闭上双眼,自然地接受了他的亲吻……对于自己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了他的抚触,她还没有自觉。
目送她进阮家大门,且看到管家出来迎接她后,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不久,行动电话响起。
“宝贝儿子,你还好吧?”打电话来的是戴母。
“妈,你说得太过火了吧?害静儿很担心我。”
“不那么说,你的苦肉计会成功吗?”
“你太可怕了。”什么也瞒不过她……他背脊不由得有些发冷。“怪不得大哥回来没几天,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闪人……”
第六章
一起吃完晚饭,阮静主动说想去水族馆。
但在水族馆内一个半小时,吃饭时喝了两杯水果酒的阮静,先是一劲儿挂着傻笑,复是一脸睡意。戴瑞翰只好找位子让她坐下。
两人坐在看得到海豚优游的玻璃前,戴瑞翰轻揽着阮静,耐心地等她的醉意褪去。
“以后没有我在,你不能喝酒。”
阮静的情况已经好许多,但仍偎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
他轻撩她的发丝,“因为我在你身边。”
她沉默两秒,应道:“大概吧。”
怀里温驯可人的她令他心折,他想一生一世守护她!
他轻握她的手,“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了?”
“咦?”阮静一怔,抬头看他。
“你心里的伤痛,让我来抚平。”他抚摸她左腕上的伤疤,“答应我。”
阮静低下头,“这道疤很丑。”
“我可以请最好的医生,将这道疤淡化到完全看不见。”
“不。留着它,是为了提醒自己……”
“不再重蹈覆辙?”
阮静摇头。不只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
“它反映了我的内心。我的内心,也是这么丑陋。”
她的口吻有着浓浓的自责。戴瑞翰极为不舍,“为什么这么说?”
“你曾说我爱用激烈手段表达想法。它……真的是个手段,失败的手段……”她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伤害自己,结果依旧是什么也得不到。
他将发抖的她抱人怀,“别再回头看了。”
“这道疤很丑,你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快不快乐。”他合上眼。天啊,他是如此在意她……
“我长得不好看,不机敏,个性也不可爱……你不在乎?”
“每个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你的不完美,在我眼里,却是最美的。”他放开她,看着她的双眼,“嫁给我。”
阮静回望着他,在他眼里看到真挚和怜爱。也许这个人,可以带她找到她存在这世上的意义
她点头,“嗯。”
阮静点头之后,两人的婚事立刻如火如荼地开始筹备。
“静儿。”阮母进入阮静的房间,走向坐在书桌前的她,“你看看这本杂志上的婚纱。妈知道你的婚纱已经设计好也开始制作了,可是看到新杂志,忍不住又……静儿?”
“我在听。”阮静答道,但她仍然没有抬头。
阮母侧头,看她看什么书如此专注,一看到上头的人名及照片,吓得手上的杂志掉到地上。
“静儿,你怎么会有这本杂志?”
“我从爸的书房拿的。”
阮静桌上的是一本中文版的财经杂志,摊开的那一页,是一名杰出人才的采访报道。
“静儿,你该不会……不行的!”阮母紧张地以手遮住杂志上标题的人名部分及照片,“你答应嫁瑞翰,就该一心对他,怎么可以心里还有……”
“妈,你放心。知道他备受重用,我只是替他觉得高兴。”
看着女儿平静的脸,阮母收回手,相信是自己反应过度。“你望着他的照片发呆,我以为……”
“我在想,该写一封信给蔚蓉她们。”该面对过去,让过去的一切,真正地成为过去。
“请蔚蓉和绮谖来参加你的婚礼?这当然好啊,妈立刻叫人帮她们订机票。”
“我还不想让她们知道我要结婚的事。”说不出这件婚事及戴瑞翰对自己算是什么……她们两人一定是反对她嫁人的。
“静儿?”阮母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阮静自己也不太懂。惟一肯定的一点是,她绝不是为了逃避现实,才答应嫁戴瑞翰的。
“她们一定很担心我。还有,有些事,我想跟她们坦白。”
新婚之夜,两人回到戴瑞翰私人的住处。
贺喜电话不断,戴瑞翰到书房接听,阮静在卧房里等候。等了一会儿,遂开始褪下礼服、卸去脸上彩妆、沐浴。
泡了澡,穿上浴袍,坐在梳妆镜前,用吹风机将湿发吹得半干,戴瑞翰还没有进房她的心却愈跳愈快,莫名紧张。
他随时可能打开房门走进来!
今天的一切虚幻得像梦。一早,化妆师及设计师为她打扮,婚礼在教堂举行,中午及晚上分别有婚宴招待双方亲友……
人人说她是婚礼上的主角,她却觉得自己是一具打扮精美的人偶,不断地转圈,向人微笑道谢,晕头转向。
直到此刻,坐在陌生的房内、梳妆镜前,听着自己的心跳,已经嫁给戴瑞翰的感觉才变得真切。
她知道过了今夜,自己会变得更不一样,从此不再是单纯的女孩了;但是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她却是懵懂的。
喀地一声,房门开启,她知道他朝自己走近,却不敢转头看他。
心跳好快,快得都击痛胸房了……
戴瑞翰来到她身后,撩起她一绺半干的发丝,“你好香。”他忍不住更凑近些,合她的颈肩。
她偷瞄镜子里的他。他仍穿着礼服,优雅的身段、俊美的脸孔……光今天一天,她在心底便问了不下百次——这么完美的人,怎么会看上她?
“我洗好澡了……”
她想解释自己身上怎么会有香味,但话说出口,她便后悔了。他会不会以为,她非常期待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她没有呀……
拨开垂在她肩上的发,他侧头想亲吻她的粉颈;鼻间温热的气息及嘴唇软湿的触感才轻轻贴上,她便反应激烈地站起,转身靠着镜台。
两手后扶着镜台,她人虽是面对着他,看起来却是一副想逃的样子。
“我……我……”她并不是要逃,也不明白为何会闪避自己早已熟悉的吻触……
“放心,我会慢慢来。”话虽这么说,他吻住她的态势却是狂肆而悍然。
她不动,任他挑开嘴,霸道地在唇内探索,侵略自己的所有。舌头受他卷弄,芳津四溢,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她生涩地吸吮了下,竟发觉环抱着自己的坚实胸膛因而略略发颤!
他将她抱得更紧,捧高她的脸,探索得更深更炙;她含着他的舌,笨拙地与他勾缠,直觉身体热了起来,思绪一点一滴被抽离。
午夜,许是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戴瑞翰醒了过来。
躺在他身边,凝望着他睡脸的阮静一惊,背过身不敢面对他。
他环住她的腰,他舔着她的后耳,“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之前恩爱时,房内只有两人错乱的呼息。之后,他脱衣沐浴,出来时,她已疲累睡着。搂着赤裸馨香的她就寝,想着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是否意味着心满意足的人只有他?
唉,婚前身经百战,私生活堪称放荡的自己,在遇上了她之后,竟没了自信……他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知道她为何在这深夜悄悄望着他的睡颜……
阮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有些认床,没办法睡得太沉……痴望着他,是因为觉得可以依赖他,是因为觉得……好幸福。
“希望能一直这么幸福……”她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一直?”他贪恋地深深吻她。“那我可得多加努力了。”
“我指的不是……”她慌乱地摇头,却由着他在自己身上造次。
“我知道。当然可以啊,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