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让进就算了。我们走。”
“真是好胆,王府岂能让你等来去自如!拿下!”
白面书生一听,知道跑是跑不了了,眼睛一转,正盘算着脱身之计,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正从不远处走过。
“大山,大山,救我。”
马岳刚从侧厅出来,猛然听到这一声喊,就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队兵士围住二人,其中一人正不断向他招手,他愣了一会儿,待仔细一看,心中一喜,赶紧跑了过去。
众兵士自然认得马岳,见他过来,赶紧行了一下礼。事实,自从陈闼规定了军衔之后,哪怕不认识对方,也会认得对方那独有的军衔标志。
“你们退下吧,这是司马大人的家眷,不得无礼。”
听马岳这一说,那后面追来的门卫暗松了一口气,悄悄退了下去。
白面书生也暗松了口气,暗道自己运气不错呢。
这马岳以前和李骋一路游历到此,交情非同一般,对这白面书生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的。
“香妹子,你怎么来了?”
“大山兄弟,我现在是像个小娘子吗?”这胸脯一挺,比正常人凸出很多,只要是正常思维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女扮男装。
马岳苦笑道:“你啊,还是老样子,走,我带你们进去吧。”
第72章 香君
“大山兄弟,这个达州王的屋子好大啊,比我们李家大多了。”
马岳再次苦笑,心道,不要说你是李氏的旁支,哪怕是陇西李氏,那宅第能超过王府吗?只是见她一路跟来,好奇中带着兴奋,他也由衷的高兴,这李香君是李骋的嫡亲妹妹,这次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苦处才跑到这边来,着实让他捏了一把汗。
“到了。你们先等一下,俺进去叫达志。”
陈闼这次联姻,规模很大,这王府四殿八堂两院三室三园两仓一庙,几乎是全部忙开了,那酒席主要集中在八堂,方才马岳进去的是专门招待武人的香满堂,里面人声鼎沸,酒香四溢,倒也没有没了这香满堂的名头。
马岳一进去,还未站稳,就被身边的一个人拉了过去。
“贼厮鸟,跑得龟快,来来,陪俺喝上三瓮,回头再来领教领教你的破斧。”
马岳不用看,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张耀那浑人,遇到他实在是没办法。
马岳正要推诿,那旁边众人开始齐哄,更有甚者,抓起酒瓮就是一掌,那酒直接递了过去。
张耀见马岳接了酒瓮,嘿嘿两声,笑骂道:“好你个小山,今日是主公的大喜,你却当起了小乌龟来了,该罚。来,先来三碗。”
张耀话语刚落,旁边马上递来了三碗酒来,每碗都满得快溢出来。
马岳满脸苦色,方才他正是要逃避喝酒,想不到因为要找李骋反而把自己送到了张耀面前,罢了,不就喝酒嘛,马岳牙一咬,端起酒碗几下子就喝了个底朝天,倒颇得了满堂喝彩。
“当日主公去迎接方将军时,与长孙无策对饮的情景真让人神往啊,可惜俺当时没去,无颜亲睹主公的风采,今日,俺要与你对饮两瓮,方显俺等追随主公之心。”张耀说的是当时陈耀去接管鹰扬军的情形,只是把这喝酒与追随联系起来,倒让马岳有苦说不出。
“诸位,这一瓮俺先喝了,贺主公大喜。请。”张耀这一说,众人无不羡慕,因为,这主公一词不是谁都能叫的,这代表着最亲近之意。
众人见他豪爽,纷纷端起酒碗,齐声道:“贺殿下大喜!”
马岳不甘示弱,在张耀端起酒瓮的同进,也开始喝了起来。
众人开始安静起来,能有这么好的机会看两大校尉比酒,自然不能错过,个个眼睛是死死盯着两人看,看谁先放下酒瓮。
“哼,我听闻达州王当时是把酒瓮抛起来喝的,你俩这样喝,算不上英雄,我看——”
这声音很细很尖,把安静中的众人吓了一跳,就连喝酒中的二人都停住了。
“贼厮鸟,你个小兵,说,那应该怎么算?”张耀本想学一下陈闼,没想到被人揭了短,而这个短正好是他无法补足的,而旁边马岳却像见到鬼一般,差点叫了出来,心道,这个李香君总不能有个安分,这里面可都是纯男人,要是知道她是个女的——唉。
“咯咯,要我看嘛,你——贼厮鸟,只能算个——黑熊!”
众人听了无不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你——”这一声却是又尖又长,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那小手指正指着马岳,“你只是小山熊!”
“哈哈。”这下笑的却是张耀,“小兵,你要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俺会让你变成肉熊!”
马岳见张耀语气不善,狠狠地盯了一下李香君,那李香君回了一眼,还皱了一下鼻子,眼睛里的不满之色很明显,似乎说,让你叫李骋,自个儿却在喝酒!
“哼,好大的威风,别说你没法像殿下那样喝酒,就是跟我喝,哼!”
众人哗然,这等同是藐视,那马岳一听,心里比谁都急,这张耀的酒量岂是一般,这般情景他只能去找李骋了。
见马岳偷偷要溜走,那张耀眼睛比谁都尖,大手一抓直接把他拉了回来。
“贼厮鸟,难道连熊都不如了,酒还没喝完呢。”张耀不理李香君,端起未喝完的酒瓮又喝了下去,马岳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好逃跑吧。
李香君杏目一瞟,心道,这大个黑熊倒也心细。
两人这下是真正比上了,简直跟喝水没区别,最后还是张耀胜了一筹,众人喝彩声更甚。
“来,小兵,俺等你划出道来呢。”
李香君杏目一转,呵呵直笑,往案上一站,大声道:“今日既是殿下大喜,诸位将军若是不醉就是存心不敬。现在,我与这黑熊比酒,比的是谁对殿下更有敬意,我晚来,先喝一瓮,第二瓮再敬诸位。”
这堂上估计有两三百号人,这么一闹,基本上都知道了,其中也不乏有精明者,自然能听出李香君的鼓动之词,只是今日特殊,一醉又如何,且看此人如何表演就是。
李香君抓起一瓮,就站在案上直接喝了,那张耀前面就喝了不少,见她如此,哪能示弱,也跟着咕咚喝下一瓮,此时他头开始真正有些发晕了起来。
“来,这第二瓮,我敬诸位,诸位敬殿下好了。不过,我有一粗言在先,这一瓮谁不喝,谁就是有喝的孙子,谁没喝完,谁就是喝完的儿子。”
马岳在下面暗暗着急,拉了几次李香君的袖子,都没效果,无奈之下只好脚底一溜找李骋去了。
堂上众人相互转达之下倒也都听到李香君的意思了,见她又一次举起酒瓮,那堂下众人也纷纷举了起来,虽说是一句玩笑,但谁也不想让人说是儿子或者孙子吧。
见众人都抬起脖子在那喝酒,李香君刚喝一点就把酒瓮往案上一摆,这个动作有些粗大,但众人似乎都没查觉一般。
李香君从案上跳了下来,那张耀喝酒倒也不懒,这么一会儿又喝了一瓮,见她突然下来,以为自己喝慢了,又从旁边抱了两瓮过来。
“贼厮鸟,你,小兵,好,酒好,俺老张,交,交你这个朋友。”说完,把封泥又拍开了,那蒲扇一般的大手往前一抓,就把李香君拉到案几旁边坐下,然后把其中一瓮递了过去。
“来,接着喝。”
李香君闻听此言,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瓮喝得急了,现在脑袋正轰轰直响,头开始重了起来。
张耀抬起酒瓮,喝了一会儿,见李香君把酒瓮抬了放,放了抬,心中颇不高兴。
“贼厮鸟,你这小兵,却是如此没力道。来,用碗喝。”
那酒碗很大,刚才没注意看,如今轮到自己,李香君突然感觉碗其实也很重,估计那一瓮也就倒个六碗。
张耀端起酒碗与李香君碰了一下,这下她不得不喝了。
当第三碗下去后,李香君感觉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
“那个谁,黑熊,这殿下真,真的,那么厉害吗?”
“俺主公自,自然是,是天下最厉害的主公。”
“还还主公呢,殿下跟你,跟你很好啊。”
“这是,是自然,来,喝。”
二人又喝了一碗。
“你能带我,去,去看殿下喝酒,喝酒的风采吗?”
“来,喝了这一碗,俺,俺带你去。”
二人这下不是喝一碗,而是干脆把瓮抬起来,把剩下的都喝了。
“走,跟,跟俺走。”
张耀站起来,人都在摇晃,李香君却更不济,站了起来,头一眩晕马上就跪坐了下去,如此两次后,勉强站起来,拉住张耀的袖子就跟他出去了。
当马岳回来之后,发现李香君已经不在酒案上,这下他的汗开始冒了出来,当他急冲冲跑出大门时,发现跟李香君一起来的那婢女还在门外张望,问一下才知道,这李香君是借口上茅厕把她撇在这里。
马岳头大了起来,他找不到李骋,也看不到高道祥,方贵仁等一班高级将臣,如今也找不到喝酒后的李香君,越想酒气越上涌,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来了。
第73章 酒性
陈闼的婚宴办得很晚,而陈朔似乎根本没打算与陈闼碰面,也没跟他说什么,只是作为男方长辈,接受礼节之后就走了。
陈闼很郁闷,他根本没准备好,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个女人让他无所适从。有道是春宵一夜值千金,而陈闼却是一下子浪费了四千金,他谁的房间也没去,因为他醉了。
自从找来宇文宪、郭云舒、方贵仁、宋福、高道祥、李骋等一干高级文臣武将另开一桌时,他就开始打算醉了,当最后把郭云舒放倒之后,陈闼彻底晕了,他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旁边陈节赶紧过来扶住。
“主人,您慢点。”
“嗯,嗯,好,好。”
陈节不知道陈闼说这几个字的含义是什么,事实他也没去思考这个问题。
“带孤,孤王去书房。”
陈节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往往正是他的沉默才造就了他的老成,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去问或是建议一些什么,保护陈闼的安全是他的第一职责。
书房并不远,里面还亮着灯,陈节轻车熟路地把陈闼扶到床上,帮他退去衣裳,盖了被子后,又坐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离开。
“把那几位大人也扶去休息,别着凉了。”陈节对黑暗的地方吩咐了一声,人就走开了。
自从龙甲卫成立之后,在防卫上,这陈节可以费了大心思,单单陈闼住的这个书房就布置了十多个暗桩,如果撇开护卫的武艺不讲,这种防御密度就是皇宫也不一定比得上,可见这陈节确实有他过人之处。
陈节走后不久,不远处就晃来晃去来了两道身影,一个身材伟岸,一个却是文弱书生打扮,二人相互撑着,正东倒西歪地朝书房方向走来。
“站住!”
暗处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四人,前头两人正拦住这两醉鬼的去路。
“你们是,是谁?不认识俺老张了吗?”
“原来是张校尉。您这是?”
“主公找,找俺呢,快带路。”
四名护卫相互对视了一下,这张耀是陈闼的心腹爱将,这谁都知道,只是这么晚了,而且殿下也刚刚休息。
张耀虽然喝多了,却是知道前面挡住了两人,他说完之后,就扶着李香君推开走了过去。
后面四人无奈,考虑到张耀的身份后也不去阻拦了,任由他们推开书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而张耀此次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他转了两圈也没碰见半个人,在这里却碰见了,他也没考虑那么多,直接进去后还真是找对了。
里面很亮,一进去后,二人有些不适应,那李香君的脑袋晕的快已经挂到胸部上了。
“殿下在,在哪?”
张耀酒劲也开始上涌,人都快站不住了,手随便一指,说道:“里,里面。”刚一说完,整个人就软绵绵地栽了下去,直接趴在地板上睡起觉来。
李香君还好是抓着他的衣袖,如果是扶着他,那他这一倒,她哪能爬得起来?
“喂,喂,死,黑熊,骗我。”李香君朝张耀踢了两脚,眼睛微眯着朝里间走去。
“到,到家了。”李香君嘿嘿两声,打了一个饱咯,身体一踉跄,直接扑到陈闼的床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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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节回去后不久,又折了回来,手中还提了一壶水,他知道,宿酒后都会有口渴的习惯,他是第一次碰见陈闼如此,所以,他不放心,想一下,还是在守在身旁比较好。
陈节推开书房的大门,刚走进去,就看到地上躺了一人,他的心不由一纠,此时,里面卧室里又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呻吟声,他来不及多思考,飞快地跑去陈闼的卧室里,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陈节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很想给自己扇两个耳光。
床上的陈闼上衣凌乱,在他的下面正压住一人,依稀能看见那雪白的大腿,那呻吟声正是从下面之人的口中发出,这种情景还用深入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节背着床悄悄把水壶放到案几上,人赶紧撤了出来,他一到书房正厅,立即看到躺在地上之人的侧面,不是那张耀还有谁?
他走过去探了探,这小子睡得正香,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小噜呼声。
既然陈闼没事,陈节的脑筋开始动了起来,这张耀是怎么来的,那床上之人是谁?而且看陈闼方才的模样,指不定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这更令陈节不安。
他走出门口,手轻轻拍了两下,暗处立即来了两人。
“里面之人怎么回事?”陈节满脸的阴沉。
“属下该死,不过那张校尉说是殿下召见,所以……”
“几个人看见了?”陈节这次声音略有拔高,在这样的深夜里听得格外明白。
暗处又来两人,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下。
“你们的职责是不惜性命保护主人的安全,而如今却让两个人进去了。”陈节的声音越来越冷,那前面二人还想张口说点什么,陈节的后一句话却把他们的所有话都堵死了,“你们走吧,家里的亲人我会妥善安排。”
那地上四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并无二话,站起来走到离书房百步之距时纷纷拔出刀来,二人一组面对面朝对方的心胸刺了进去,四人同时倒地身亡。
陈节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休怪我,既加入,就已死。
他再次拍了拍手,不远处又来四人,看不出任何表情。今日王府大喜,各处都有灯光,所以,刚才的一幕他们自然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陈节手一挥,四人立即过去收尸去了。
陈节又让两人把张耀抬走,之后他才重新回到书房,里面的呻吟声还持续不断,他就在书房正厅坐定,完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要是知情的看到,必然知道,他这是在练功,练道引之术,无疑这定是陈闼所教,他这一入定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外面天已大亮,陈节刚推开书房大门,里面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然后又是一阵噼噼啪啪声,接着是阵阵的哭泣声,陈节不想多听,对他而方,昨晚的守卫之责已经完成,接下来已不是他的职责范畴了。
不过,他还是让人去请来高道祥和李聘二人,他们作为王府的长史和司马,理应知道这事。
当陈节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二人两眼惺忪,还有些不以为然,心想这多大的事,还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只是当里面一个人跌跌撞撞且衣物不整地跑出来后,李骋彻底傻眼了,这不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