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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2 / 2)

“那绝对不行。”织田秀吉怒容满面。“这样的人才,这样的机会,别说是在中国,就是在世界上也不多见。如何把他使用好,我有主意,庄子的《南华经》大可参考。”

宫口贤二安静地听着。

“吉格斯那里,还是按照你的计划办吧,我不再反对,但其它的事情,特别是黄金交易,你不要插手。”老师下了命令。

“是,切听您的安排。”宫口贤二答道。“顺便提下,丁少梅家中又住进个年轻女子,是个走私犯的女儿。”

“左应龙?”

“正是,那女孩子名叫五妞。”

“这小子净给自己添乱。”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让织田秀吉有些烦心。

黄金市场的交易厅原本是座仓库,在横滨正金银行后边,高高大大,像座体育馆,只是顶棚上纵横裸露的梁木,暴露出它原本并不高贵的身份。但是,在场中交易的人群中,很少有人提起这件事,他们甚至对这座建筑的内部毫无印象。黄金交易如同角斗,需要全部的智慧与精力。

丁少梅被人群簇拥着登上高台。这是黄金市场的项传统,每位正式被批准的会员,在第次入场时要举行个小小的仪式——敲钟。他站在那里,放眼望出去,整个交易大厅中大约拥挤着七八百人,挤在最前面的是些好热闹的各国经纪人,不管是从服饰,还是相貌特征,总是能找出他们本民族的特点,英法德意美各国的白人最容易辨别,俄国人希腊人和犹太人也好认,即使是同样穿西装的朝鲜人和日本人,也都带有鲜明的特征,让他们不至于混淆,这个交易场就是这座城市的缩影,每个人都把本民族的自尊心用各种方式加以放大,昭示于众。当然了,人数最多的还是中国人,他们的服装中西混杂,但个个都透着绝大的精神力量。在日本人的占领下,挣钱也是抗日,这个奇怪的观念竟然如此地深入人心,这让他大起感慨。

管委会主席用银托盘捧过来顶破烂的狗皮帽,是那种只有乞丐才肯往头上戴的脏烂货。

主席高声道:“愿你拿出上天赐与的仁爱之心,爱你的朋友,更爱你的对手;不要让财富毒害你的心灵,也不要让失败击毁你的悲悯,不论前程如何,你永远都是有理性的灵长。”

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两只光板没毛的帽耳耷拉下来,垂到他的耳边。这样子定滑稽得要死,但没有个人发笑,神情中却满是庄重。

主席盯着手中的袋表,白头发点点地数着,突然道:“请敲钟开始交易。”

丁少梅拉住钟绳,当地下,声音沉闷喑哑。这是只货运马车上挂的那种“开车铃”。在这财富聚集之处,竟采用这么套奇特的仪式,让他挺感动。

随着铃声的敲响,下边的人群如浸水的蚁|岤般活动起来,墙壁上几十块黑板边挤满了人,跑单的职员如同生意绝顶兴旺的饭庄跑堂,交易单据高高地举在头顶上,身子如水蛇般扭动,在人缝中穿行,却又不能妨碍任何位经纪人。卖货的经纪人站在黑板前边,不断地根据最新价格写出自己要出卖的数量,每笔生意成交,黑板上的数字就会变动,当即便有名跑单员游鱼般从那里游开来,在结算台与经纪人之间来回串梭。而买货的经纪人,除去围在黑板前之外,还有大批在电话室与黑板之间来回奔忙,看到肥胖的希腊人和狗熊般笨拙的俄国人路小跑的样子,真真是有趣。

这是最真实的生活,这也是出真正的戏剧,虽然每天的剧目相同,剧情却大不样,即使是莎士比亚那般的大才,也无法续写这样的连本戏。丁少梅感慨之余,发现了远远坐在包厢中的包有闲,那是他们华盛顿投资公司的包厢。在这个市场中,任何家大的投资者都必须在包厢中处理业务,再由经纪人出面进行买卖,这样便可以让交易较为公开,让所有投资者和经纪人都知道,是哪家在此刻成为市场的主导。为了维持公正,这倒是种简单明了的方法。

交易结束的钟声敲响,场内的节奏下子舒缓下来,仿佛锅滚汤被撤了火,只有些跑单员还在忙碌最后的交割,就如同停火后稀疏的水泡。

交易场外,汽车马车洋车搅成团,竟好似争相逃命的溃退。这是个非同寻常的上午,精神的高度紧张需要精美的食物来滋养,不会儿,这些车就会停在租界大大小小的饭店门前。有所不同的是,所有出场的人,脸上仍没有退去那种极度亢奋的神情——改由联银券结算,导致黄金价格大涨;同时又略带着几分困惑——今天横滨正金银行没有抛货平市。

包有闲把他送到街角,竭力压制着兴奋的表情,歪着嘴偷偷地说道:“今天的交易额突破了历史纪录,所有人都在补仓,想要赶上这次大行情。”

这切早在计划之中。“我们卖出了多少?”丁少梅关心的是事实。

“1350条,平均价每盎司229元。下午我们如果放慢出货的速度,价格会涨到天上去。”

“下午继续卖货,把价格控制在250元以下。”

“这样以来,下午可能就只有我们家在卖货啦。”包有闲伤心欲绝。

“你中午就把额度分配给经纪人,下午由他们分头出面。”

“可这不合交易市场的规矩呀!”

“这是战争,不是推牌九,顾不得规矩。”丁少梅面无表情。

42.巧遇帕纳维诺伯爵

马尔林斯基咖啡馆。丁少梅这是第二次登门,别斯土舍夫竟然还记得他,亲自把他安排在张靠窗的桌前,透过玻璃窗,可以望见马路对面的小公园,有个保姆领着两个红头发的小男孩从里边出来,上了辆等在那里的大汽车。这哪里像是在战争期间!在租界外,中国的老百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先叫了只俄国茶炊,上午的激动,让他的喉咙在冒火。咖啡馆里人挺多,每张桌子上几乎都有人,另有些挤在吧台前,手中抓着杯酒,可又不像是在等桌子吃饭。范小青曾告诉他,这就是那些穷会员,交了短期会费,就没有能力吃这里昂贵的酒菜了。他们唯盼望的,是能做成笔大交易,就如同穷人盼望中彩票样。

许是因为他是个新面孔,吧台边的人们依着次序,个个地过来向他打招呼。这些家伙虽说是穷,衣装倒还挺体面,相对而言,自己这身西装的裁剪就显出蹩脚来了。

又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晃了过来,丁少梅认出,这是市场委员会的委员帕纳维诺伯爵,他读过他的档案。

“能否叨扰您杯茶?”帕纳维诺问,下巴上椭圆形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衣服明显出自上等裁剪,而且刷得很干净,皮鞋也亮得照见人影,只是鞋油太重了。

意大利贵族,穷也有个穷样。

“坐吧。”跑堂的很有眼力,迅速送上来只杯子。丁少梅的口吻故意傲慢,道:“我听说意大利人天性快活,你会讲笑话么?讲个听听。”

“只要您肯出钱”帕纳维诺倒是有话直说。

“只要讲得好。”原本想借此打掉他身上的自尊,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因为,他早已没有了自尊。丁少梅开始另打主意。

“好吧,你听着:我父亲对我说,只要你改掉所有坏毛病,我就给你万块钱。你猜我说什么?我说没有了坏毛病,要钱还有什么用?”帕纳维诺抬起眉毛望着他。

“还有更好的么?”他问。

“没有了。”他说。

“那么,如果不介意,请起用餐?”

“你买单,丁大少。”他点也不傻。

马尔林斯基咖啡馆只供应些简单的俄国菜,却有个极好的酒窖。帕纳维诺喝了瓶加利福尼亚红葡萄酒和瓶亚平宁柑桔酒,最后把大杯白兰地加在咖啡里。

丁少梅明白了,这家伙果然是个放纵欲望的人。2000元联银券推过去,他道:“笑话讲得不错。拿着这个,给自己做双新鞋。”

“可惜这地方没有好皮匠。”帕纳维诺伯爵高举双手,像要拥抱丁少梅的背影。

他下午不想去黄金市场,更不愿意回家,他还不知道该把那三位姑娘怎么办。逛来逛去,逛到了老吉格斯门前。

“小鸟长上了翅膀,便把老鸟忘得干干净净。”老吉格斯的表情倒还友善。

“车子忘不了装轮子的工匠。”丁少梅讲了句苏格兰谚语。

“你有什么要吩咐的?”

“真子。”织田秀吉家中那个日本女间谍直是他的块心病。

“她以前直替我做事。”老吉格斯有些吃惊,担心他知晓织田秀吉就是德川信雄。

“现在呢?”

“战争开始,她就转而替本国做事了。”

“还与你有联系么?”

“有点,不多。”她可是自己的张重要的牌,不能随便往外亮。“另外,我听说左应龙也把女儿送到你那里去了?既然这样,请你让我的女儿回家来吧。”

身为父亲,却管不住亲生女儿,他觉得自己在中国的时间太长了,让他染上了中国父亲的那种软弱与溺爱的脾性。

丁少梅冲口而出:“您女儿昨夜就睡在我的卧室里,岳父大人。”这下子咱们俩算是扯平了,你把握着情报市场,我掌握着你的女儿,交换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把情报市场也送过来给我,算是范小青的嫁妆。

“你不是个绅士。”老吉格斯怒发如狂,随手扯下脖子上长长的丝围巾,攥成团,丢在丁少梅的脸上。这是挑战,绅士间决斗的挑战。

丁少梅拉开围巾,道:“在野马群中,向来都是由年轻强壮的公马向老首领挑战,争夺他的马群。没有想到你这么冲动,原本我还指望你能帮帮我呢!”

“胆小鬼,拔出你的剑。”

这算哪门子事呢?丁少梅没想到老头儿的反应这么激烈。

“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武器由你挑,时间我来定。”还没有杀死父亲的仇人,却要杀死盟友?这可不是他的愿望,但愿这老爷子火气能小点,自己还有事要他做。

“顺便问句,德川信雄现在在哪?”这是他最关心的事,只是近来忙于抗日,无暇顾及。

“没有德川信雄这个人。”老吉格斯还不想让他死。

“你想把我骗到什么时候?”丁少梅心平气和。“我们本来是盟友,今天却要决斗,因为什么?全是因为你肚子里的诡计太多,对任何人也不信任。”

“我信任你父亲。”

“可是他死了。”

大门在丁少梅身后咣地声关上。德川信雄从楼上走下来,笑道:“你已经告诉他,是我杀了他父亲?”

“谁杀的都样,反正老丁已死。”老吉格斯对这个斗了多年的老对手不敢有半点轻忽。

“那么,我提的建议怎么样?”

“我并不缺钱用。往美国和英国卖假情报!你是在让我叛国,这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原则。

德川信雄依旧是满面祥和,心中却暗道:这老家伙像鬣狗般顽强,今日见到他的窘态,可算是件难得的意外。他问:“如果大日本帝国真的南下攻占马来群岛,你会做何感想?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我猜想,军部里的那些毛头小伙子们,现在的脑子里即使还没有这个想法,但他们很快就会有,因为,美国人马上就要切断他们的石油供应了。”

“没有个军事家会愚蠢到把战线拉得那么长。”老吉格斯信仰《战争论》。

“拿破仑就曾这么蠢。听我的吧,咱们俩斗了辈子,携手干点正经事也不错。我为了大日本帝国,你为了大英帝国,起干吧。几十年后,可能我们都会成为本国的民族英雄,竖起花岗岩的纪念碑,领受后人的参拜。”

“这可不是随便编个谎信儿就能说得动人的。”老吉格斯有点动摇,德川信雄把日军拖在中国的建议正好打动了他的忧虑,英国的国力大不如前,没有能力两条线作战。

“提供情报由我负责,交易由你负责,坦诚相见,互不隐瞒。”德川信雄伸出手来。

两只手轻轻握。老吉格斯郑重道:“不许你伤害小丁。”那小子虽然没有改掉中国人传统的放纵性情,却是块好材料。玉不琢不成器,得多加磨练,才能办大事。

“我喜欢那孩子,我要是有女儿,也会嫁给他。不过,你还跟他决斗么?”

“他不会跟我决斗的,我了解中国人。只要是他们在教堂里结婚,干什么还要决斗。”他突然有了主意,得把老关的女儿找来商量商量。

教堂里可不让娶三个老婆!德川信雄感到好笑,这个英国老顽固果然落伍了,我们不能不承认,日后是丁少梅这些年轻人的天地,因为他们无所顾及,不所不为。他道:“我多说句,他家里还有两个情妇。”

“我宁愿他在结婚前有情人,也不愿他在婚后冷落我女儿。”他相信自己不会做错事,特别是在看人上,即使是真的握枪相对,丁少梅也不会向他开枪。

“货在大红桥装船,我让丁大少跟船送过去。”雨侬的目光停留在桌面上,没有望左应龙眼。

“我姑爷可不能冒这个险。”左应龙的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

“上次那船货你给运哪去了?货不见了,船不见了,我派去押船的人也不见了。”雨侬沉下脸来。

“可货款我赔给你啦。”

“我要的不是钱,我找你是要把货送到地界。”

左应龙要犯浑,叫道:“大姑娘,你当这运私货是送嫁妆,过个三街两巷的就到地界,只有瞧热闹的,没有劫道儿的?别说是日本人,那路上的败兵土匪就够你受。就算是你这船西药没有人劫,保不住那押船的小子自己把货变成现钱,娶媳妇过小日子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西药?”

“我吗不知道?就这,我也搭上了200斤磺胺粉,好好的条船,6个伙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他心里有数,出卖他的人,前几日去沽汉的路上已经被他除掉了。想起他硬逼着丁少梅把那人推下河的情景,他就想笑。

“这次,宋百万也去。”雨侬还是替丁少梅担心,他如今在这个圈子里越陷越深,还是让他早经些历练,早知道抗日这事有多危险的好,为此,她才想出让他帮着押船送货的主意。

“你别拿那剥皮的小子吓唬人,我不怕他。你出钱我送货,管你是送到山东陕北,还是重庆,咱们这是买卖,他又能把我怎么着不成?”

“他不能把您怎么着。”雨侬把语气和缓下来,冀东确实已经无药可用了,着急着很。好在,转交的地点路程不远,有宋百万照应着,丁少梅不至于有大危险。

送走雨侬,左应龙长叹声。自打日本人入关,这年头就算是改了,打头碰脸的全是恶人,就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也必是个能杀人放火的主儿。

43.都是好人闹的

他原想与范小青谈谈,怕她因为昨晚的情形耽着心事,或是有什么误解。不曾想,回到家时夜已深了,没见着人。

突然有人敲他的房门,带着快活的韵味。进来的是雨侬。

“雨姐。”他有些难为情,昨夜的事,他早便该与她通个气才好。能帮他管理这个家的,只有雨侬了。

“新郎官儿,我把第二位新娘子也送来啦。”雨侬难得开玩笑。

丁少梅心中喜,雨姐没有怪他,竟还能把自己送上门来,他被这宽容和理解所感动。“昨天就该是你先来。”他笑道。

“昨晚我喝得大醉,来了也干不成什么。”她闪身,从门外拉进五妞来,说了句:“这姑娘是个好孩子,你可要疼人啊。”就关门去了。

五妞严严实实地穿身大红锦缎,上身是宽袖的大袄,下边百褶裙直盖住脚面,在闷热的天气里穿这么身衣裳,让她额头上布满汗珠。她那高大魁梧的身形,竟然窘得瑟缩成团,脚下却是坚定得很,步步走到床边,径自坐在床沿上。

“你,”他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五妞不像雨侬和范小青那样开明,那么有知识,这样的女孩子,他还真没接触过。

“晚上吃的什么?”这是没话找话。他只是不明白,如今的家长是怎么了,竟然就这么放心大胆地把女儿打发出来。

五妞双手放在膝上,手指紧紧扭在处,头低得很深,又粗又黑的头发挽成个妇人的发髻,下边露出雪白的颈项和梳理整齐的发根。

“平日里胆子挺大的,今天怎么啦?”丁少梅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抚在她的肩上。

她身子猛地颤,宽阔有力的肩膀像是要挣脱开来,却又无力,半晌方道:“丁爷,我害怕。”

害怕就好办了。他爬到床头,道:“你也把鞋脱了,上床来说话。”

五妞听话地上了床,把脚缩在裙下,依旧低着头,颈项开始发红。

有什么好谈的呢?丁大少犯了愁,他找不出个话题来。“听说左爷手里有几十条船,都走哪条线?”他问。

“你要叫岳父。”五妞终于开口,尽管声音很低。

“好吧,我那岳父?”

“有多少条船我也不知道,”五妞略抬起头来,浓眉大眼的挺受看。“南到沧州,北到通州,再就是子牙河什么的,有水的地方就有他的船。”

“都运些什么?”

“什么挣钱运什么。”

他突然想起件事,问:“你父亲是青帮么?”

“你岳父不在帮,他是自立门户。”

“这么说,你也拜过山门?”

“女孩子拜哪家子山门!”她忍不住笑。

他笑道:“现在还害怕么?”

五妞抬起头,话头恢复了几分力道。“我娘说了,该男人先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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