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主杨纂此回派来和亲的使团,带队人是其叔叔杨雄及梁国第一大将韩似虎。
看阵仗应该是极其重视这次和亲。
虽然关于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为了美人还是为了政治这一点并不好深究,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以严肃认真的态度接受了这一次讲和。
永平帝现下还病着,无法起床接见使臣,所以一切接待事宜的操办便全部落在了李庸肩上。
而李庸刚好极其擅长打理这类跑腿居多的事情,亦是不负所托,早早就安排好了长安城内守军班底及接见当日的流程等一系列大大小小各类杂事,连细节也没有放过,力求做到最完美,好能够给梁国使臣留下一个完美印象。
刚开始一切行进的都很顺利。
杨雄和韩似虎皆是武将出身,与爱武的李庸刚好很有话聊,在长安城内游街的一路上都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变化发生在晚宴之时。
因为永平帝身体之故,此回晚宴他并未能出席,宴堂上只长乐皇后一人坐于殿前,韩似虎与杨雄坐在她的左手边,李庸李晋等皇室成员及朝中几位大臣则坐在长乐皇后的右手边。
韩似虎参拜行礼之后,抬头见只皇后一人坐于殿上,当即有些发懵。坐回座位以后越想越不对,总觉得是被齐国看轻了,脸也随之拉了下来。
他是个粗人,不懂曲意逢迎那一套,更不愿假装若无其事。可拜都拜过了,晚宴业已开始,他也不好此时再跳起来质疑。郁结于心之下,韩似虎干脆坐在位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开始喝闷酒。
几杯酒下肚,人很快变得有些昏昏然。
此时李庸恰好注意到他在喝酒,笑呵呵端起手中酒盏便欲同他对饮一杯。
韩似虎借着酒劲儿发散,直接朝他冷哼一声,既不举杯也不说话,完全没给面子。
被人晾在一边,李庸颇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挠了挠头,问他,“将军可是对吃食不满意?”
韩似虎瞟他一眼,酒壮熊人胆,此时心中的苦闷再也压制不住,当即腾然起身,指着李庸怒道,“吃食?区区吃食不满意算什么?我对你整个齐国都不满意!”
韩似虎人如其名,身体浑圆强壮,嘴边长满络腮胡,光看长相就让人觉得彪悍。而他的声音更是如此,这一开口,简直像老虎的吼叫声般震耳欲聋。
此刻就连殿前正奋力吹奏的乐手们也随之停下了奏乐,惴惴不知这种场合下是该继续吹奏还是先行退下。
坐在殿上的长乐皇后将目光投过来,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李庸也同样一头雾水,便将他们适才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回禀给皇后。
韩似虎冷哼一声,当着众人面问道,“我且问你,说与我大梁交好,这意见是你们主动提出来的不是?”
李庸应,“是啊。”
“那为何我朝使臣来到长安,始终不见皇帝前来迎接?!”韩似虎愤怒的一拍桌子,连着地面都跟着颤了颤,他一脸怒容,眼睛瞪的铜铃一般直勾勾盯着李庸,“你们可是瞧不起我大梁?”
竟只是为了这种事?
李庸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朝陛下今日身体抱恙,并不方便见客。”
韩似虎呵呵冷笑,“那要是突厥人现在打来,敢问你们陛下卧病在床,跑是不跑?”
“难道也要对突厥人说:今日身体抱恙,改日再战吗?”
他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且还侮辱了皇帝,纵使李庸心里默念几百遍“来者是客”也压不住蹭蹭向上涨的怒气。
于是未等皇后说话,他便像个被点着的炸药桶一般先行跳起来,风风火火冲到了韩似虎面前,“你再说一遍?”
韩似虎亦是毫不畏惧,“说就说,我韩似虎一言既出……”
“呸。”
李庸可不打算再给他继续羞辱一次皇帝的机会,所以韩似虎刚一开口,他便伸手拽住他衣领,一把揪了起来,“我管你是似虎似豹还是似猪似狗,你就是似尽天下的畜生,今日也要给我赔罪。”
韩似虎一介武夫,又是梁国第一大将,何时曾被人抓过衣领这般羞辱?所以也立即毫不示弱的抓上了李庸衣领,两个三十几岁男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长乐皇后铁青着脸,看着本国太子和梁国将军竟如此不顾形象的当众扭打成一团,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来人,还不快将他们分开!”
皇后发怒,吓傻了的一众大臣们忙纷纷上前,另一边杨雄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使劲拽着韩似虎的袖袍,口中道歉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