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请把你们手中的书举起来。”
白永安微笑着坐在槐树下。
九月的天气虽然有些微凉,但傍晚时分的户外却是极为惬意的。
这让他可以悠然欣赏着孩子们稚嫩的举止。
书举起来了。
白永安起身,借过其中一本,大体翻阅了一下,而后就指着书的封面笑了起来。
“你们看,这里破了个洞。”
孩子们笑了起来。
“俺娘说,书是不能弄坏的。”
一个小女孩稚气未脱的摆出了自己的道理。
但白永安没理她。
他只是问:“知道为什么封面会破吗?”
“因为翻得勤。”
“每次翻书都会碰到封面。”
白永安点头:“没错,因为翻得勤。那么问题来了,在我们学过的九个数字里,有哪些实用的比较勤的呢?”
“一。”有小孩子脱口回答。
顿时引来了周围的一片笑声。
白永安这时才停下来,环顾四周发现了许多人的身影。
以往他讲课的时候,虽然也会引来一些围观。但其中多示番坊之人,其中有一些还语言不通,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但今天这情况似有不同,周围人多是宋朝本土面容,而且穿着整洁,有几个好像还是官府,也不知是哪个衙门里的老爷。
他有心在这些人面前卖弄一下,因问道:“诸君笑什么?这孩子说错了吗?”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要出接下来的话题,故而好心支应道:“那九个数,平时自然都是要用的。就像人的手指头,少用哪个都不行。”
白永安笑了起来。
这年轻人说话不过脑子。
果然就听他身后有位老者骂道:“蠢材,你用小指拿筷子吗?”
周围又是一阵轻笑。
但白永安却注意到,那位老者不但身穿绯红官袍,腰间还挂着紫金鱼袋——这是一种象征地位的装饰品,只有朝廷高官才有资格佩戴。
这身份,让白永安起了巴结之心。
“那位老先生说的甚是。这十指尚且有短长,数字又岂能一概而论。”
“等一下!”那老者突然挤出人群,礼貌到,“我知先生必有高论,但大丈夫当光明磊落,有些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虽然犬子愚鲁不堪,但我觉得他只是所比不当。这九个数字,于我等恐怕没有亲疏之别。”
白永安笑了起来:“这可未见得。以小可为例……”
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在老者身上逡巡,忽问道:“敢问老先生,您平时都有什么地方用到这些数字。”
“做账!查库!”
“哦,原来是位账房先生。”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官服的样子。
然而那位老者的随从却不干了
“这位是昭文馆大学士,王……”
老者一巴掌拍过去,将那名随从抽回了人群中。
众人齐喝了一声彩,却听老者道:“老夫王曾,今日信步至此,本是想着亲近一下乡梓,不料元随如此聒噪,扰了大家听讲的兴致,实是罪过。”
“哦,原来大学士是来体察民情的。”
有人高声叫了起来。
周围便又是一片赞扬之声。
只有白永安表情尴尬的问道:“我乃夷人,不知这昭文馆大学士……是多大的官啊。”
周围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王曾却笑道:“你就当,老夫是个求取学问之人。呃,就跟他们一样。”
他一指旁边孩童,言语中更是极尽谦逊之意,再一次弄得不少人又是大笑,又是称赞。
白永安间气氛越发融洽,心知时机已经成熟,当下便准备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好,那在下就在学士面前献丑了。”
“诸君,指有短长,数字亦然。在泰西之地曾有人发现过这样一个规律。随即列出一列可以入账的数字,倘若这些数字足够多,就会发现这样一个规律。这些数字开头的那位数,有三成都是一。”
“啥?”
“不是一成一吗?”
有人倒是算的快。
不过这个数字恰恰刺激了王曾。
他疑惑地看向白永安,眼神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惊疑不定。
白永安却是笑道:“我知道诸位当中,肯定有人不信。为此特意带来了一份账本,原本呢,是给孩子们用的,不过,既然大学士在此,自然应当以您为先。”
说着他将取出的账本捧到王曾面前。
王曾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当成了孩子一般来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