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帘子挑起,西凉娴出来接迎,正睡眼朦胧,看到眼前这一幕,骇然睁圆了眼。
她们四房小小的院子里,竟站满了大宅的人,还有几张熟悉的脸孔,花如静、陆十媳妇、绿茶,下人手中全提着灯笼,将漆黑的夜里照得耀如白昼。
严阵以待的架势,可比那天阻挡张家兄妹要壮得多!
花如雪在廊下高声叱责,可却一脸痛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有人告发你,就是你,说你与人无媒苟合。你老实招来,那奸夫是谁?”
西凉娴被突然指着鼻子逼问,惊讶得人都傻了:“什么?我?”
“还不承认?我也怕冤枉了你,可你自己看!”
花如雪把身子一偏,后面立刻有婆子三两步走上台阶,婆子手中托着个包袱,一角一角掀开,赫然是个身子发紫发青的死胎,已经僵硬了,还沾着泥土和霜雪。
“呀!”
把非晚和西凉娴吓得惊呼,直往后倒退开两步。
“大伯母,三更半夜地,你弄个死胎来找我们晦气?”非晚和西凉娴都给吓哭了,气愤不已。
“这是我在你们马房墙角外刨出来的!”
花如雪面色铁青,仿佛铁证如山掷地有声。
四房的马房是个单独的小院子,位于四房最西侧。
“不是我……”西凉从惊吓之中回神,急得语无伦次地辩解。
但花如雪根本不听,厉声打断:“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她身后即刻闪出一条道,有个人“哎哟”一声,被两个婆子架着跪在地下。
“这就是你的奸夫!”
西凉娴定睛一看,那人竟穿着厚实的绸缎棉袄,可那张脸……她突然觉得可笑至极:“这是马夫?”
花如雪却冷冷地命令:“姚建,你来说!”
一副指挥若定的模样。
“老爷太太过世之后,大姑娘说没了依靠,说小的有安全感,那日趁着醉酒勾引小的,小的只是个下人,哪敢不从?
“可就在两日前,大姑娘忽然传话小的,说是怀上孩了,小的心中慌乱,就把打下来的死胎随手草草地埋了……”
马夫姚建瑟缩着,不敢抬头,可说话溜得像背下来的,一盆盆脏水哗哗地泼向西凉娴。
“胡说!”西凉娴匪夷所思,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来人,把他乱棍打死!”
“你闹够了没有?”花如雪不耐烦地拦阻,眼中却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你闹出这等丑事,还想杀人灭口?”
西凉娴倒抽一口凉气,登觉百口莫辩。
谁知姚建突然直起腰杆叫了一声:“大姑娘曾发誓,要以身相许。”
“难怪了,普通的马夫怎么穿得起这样好的衣裳,真是家门不幸,也只能这样了。”
花如雪像是深感震惊,低头黯然喟叹,可眼角余光却带着笑意。
姚建一身旧衣裳,却是四房常用的湖缎大袄,怕是从哪个当铺收来的旧物,这一番细心布置,花如雪很花了些心思。
西凉娴悲愤到说不出话来:“好,好!”
叫了两声好,便头朝柱子撞去。
非晚时刻留心,此时慌忙去挡,惊恐尖叫:“姐姐,你别这样,你不要再抛下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