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石头?”
远处人家上空燃起绚烂的烟火,鞭炮声震耳欲聋,非晚不由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朝大宅方向看去,那里却是一片死寂。
非晚走回房中,立刻打发丫鬟们去歇着,自己则狐疑地开始翻箱倒柜。
悉悉索索,翻得香汗淋漓,远远听见鸡已唱白。
“找到了!”
没人答理自己。
非晚扭过脸,只见西凉娴仍坐在白狐皮的暖椅中,腿儿搁在熏笼上,人不知神游在何方。
她登时眼珠骨碌一转,蹑手蹑脚走近,突然像小兽扑上前。
“姐姐,看爹爹留下的书。”
“呀,怎么了?”
西凉娴捂着胸口,一脸惊恐。
“你在想什么?”
“没有,你手里拿的什么书?”西凉娴忙慌慌地岔开话题。
“哦,你可记得我们回家的头一日,继祖母送我见面礼,却被四姐姐抢走的那件?”
“那件金玉观音?”
非晚连连点头:“四姐姐说金玉观音是用岱山玉雕成的,那确实是岱山玉,可大伯母还炫耀说金玉观音是输罗王后的爱物——但是你瞧爹爹留下的书里:西南有岱山,产美玉。”
西凉娴只稍作思忖,便不屑地撇开脸:“大伯母撒谎,祖父明明任的是大同总兵,输罗国更远在西北之北,与西南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本朝与输罗国打了几十年的仗,互市不通久矣,这产自云南的美玉如何能到输罗王后头上?又怎么可能成为祖父的战利品?
金玉观音的来处有问题!
非晚紧紧地拉住西凉娴的袖子,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大宅曾经有个人,与云南关系匪浅。”
“是谁?”
西凉眼中透着八卦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隔着窗户,廊下又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老太太病倒了,各房老爷太太和姑娘们都在老太太屋里伺候汤药,三太太请二位姑娘尽快过去。”
门口帘子打起,露出一张肥胖的脸,来传话的人是绿茶,此刻却是态度恭敬,语气亲昵。
细细地传完了话,便垂手安静地等候在那里,像从来不曾以下犯上过。
非晚与西凉娴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闪过解恨的快意。
花如雪被褫夺诰封之后,西凉纪又接到圣旨,叫他告老还乡,西凉纪失意地去宫门前谢恩,结果回家路上被疾驰的马车撞伤。
险些一命呜呼,好在救回来了。
却断了条腿。
大宅那边定然没什么过年的心情,死气沉沉,鼓乐声消,听不见欢声笑语。
不想,小韩氏竟又气病了。
两人洗漱之后,略用了些早饭,便跟着甜儿往大宅去了。
来到小韩氏的萱晖堂,非晚心中感叹,不由高高仰起脸来。
听说这道金晃晃的匾额是大伯父亲自题写,两边柱子还贴着一副大红对联,是秀丽简净的欧体行书:
寸草春晖慈恩深
庭萱晚景福泽长
总之,处处彰显小韩氏的身份,还散发着浓浓的母慈子孝。
萱晖堂不失高昂轩丽,门前还挂着两个大大的羊角明灯,可这大年初一的清晨,高阔的院门半掩,却透着一股沉郁的暮气与压抑。
“四房的人怎么还没到吗?”
一个抱怨的声音亢奋地在门口响起,小人得志一般。
非晚收回视线,只见从院内走出来一名少女,十七八岁,身材高挑丰满,肤色十分白皙,可脸上点点雀斑,相貌平平。
是二房的三堂姐,西凉婵!
西凉婵撞见非晚的视线,也是愕然了下,连忙变出一张笑脸:“五妹妹,七妹妹,怎么才来?”
非晚无辜地表达歉意:“姐姐身上也不好,来迟了一步,叫三堂姐着急了。”
西凉婵飞快睨了眼西凉娴,脸上表情疑神疑鬼,竟露出令人发毛的古怪笑意,西凉娴被看得身子瑟缩了下,非晚心中登时升起一股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