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猜想,明氏的诰命是皇上赐封,小韩氏气不过,与明氏争执了几句气死了,这事还能怪皇上?
皇上岂是区区小韩氏能怨怪的!
于是皇后替皇上出面给话。
原本西凉纲大吵大闹,要收拾明氏,把明氏吓得躲在房中不吱声,连小韩氏的丧礼都不曾出席。
中宫口谕一到,明氏就恢复了神气。
“怎么气死的不是大太太?”
红叶纤手剥开一枚香桃李,奉给非晚。
非晚淡淡一笑:“时候未到吧。”
一旁碧莲面色登时变了变。
非晚冷眼一扫:“怎么了?”
碧莲粉面发黄,迟疑地上前一步来到非晚身旁,弯下腰来,低声。
“回二姑娘的话,有人想见二姑娘。”
非晚见她行动鬼祟,不由眯了下眼睛:“哪个?”
碧莲走出去,轻挑一角湘帘:“进来吧。”
此时夜色已深,灯火昏黄,屋外黑魆魆地。
须臾,只见门口踅进来一道胖胖的身影,乍看还以为是明氏,再细看那人形容,一双精明的三角眼,泛出躲躲闪闪的光。
陈嬷嬷!
她来做什么?
非晚心下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
“给二姑娘请安。”
陈嬷嬷期期艾艾地来到跟前。
“扑通”一声,膝盖在冷硬的青石铺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竟在非晚脚下跪了下来。
非晚屋子里的人都惊讶得没了声音。
“陈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还年轻,你这样岂非折煞我了。”
非晚脸上含笑,分毫不露,眼底却划过一抹厌恶的光。
陈嬷嬷身子微颤,眸中露出一丝惊恐,竟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奴婢区区卑贱之躯,说难听点,有时候连条狗都不如,二姑娘金尊玉贵,如何受不得奴婢的礼?”
“陈嬷嬷是大太太跟前的老人,不是一般的体面,怎么说这些丧气话?”
非晚小脸笑嘻嘻地,并不以为真。
又叫丫鬟赐座。
可越是如此,陈嬷嬷越是害怕得不行,哪里真敢坐?
宁可让那椅子空着。
“二姑娘是知道的,自从我将大姑娘与二姑娘接回京城之后,大太太便不如往常那般信任我了。什么要紧事都交与陆十媳妇去安置,都不让我沾边了。”
陈嬷嬷苦着脸,诉说心酸。
仍然跪得直直地。
“陆十媳妇?”
非晚慢条斯理地,面上若有所思,轻悠悠地又道:“她不是吊死了吗?”
她声音娇柔,淡淡的。
只是烛火忽然摇动,陈嬷嬷陡然瞳孔一缩,却似受了莫大的惊吓。
“二姑娘饶命!”
她“砰砰”又磕下头去。
万分慌张。
非晚的脸却一沉,没好气地冷笑:“陈嬷嬷,这关我什么事?”
红叶从非晚身边走出,弯腰去看陈嬷嬷紧张的脸:“姑娘,这婆子像被下了降头,疯疯癫癫地,见了让姑娘不舒服,叫五香把她丢出去吧!”
陈嬷嬷猛地抬头,双手摇摆:“红叶姑娘,我有事来找二姑娘,不要把我丢出去。”
红叶一把推开她的手,面色愠怒地冷嗤:“既是大太太的狗,来我们这儿做什么?你还能效忠我们姑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