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派出的人便返回,并带来确切消息。
“大人,小人们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四王子打算在十六的午时于营地外三十里处的雁山脚下处斩夫人。”
雁山脚下?那也就不是三军面前了?
杨志安的心顿时宽了不少,要是在三军阵前处斩顾知夏,要下手救人就难如登天了,但在野外,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只要计划得当,完全可以安全救走顾知夏。
“既如此,就加紧做准备,十六早上前往雁山救人。”
下属们领命去了,唯有陈-良还留在原地,他满脸忧色,甚是担心。
“大人,依属下看,此事大有蹊跷。”
“你想说什么?”杨志安皱紧眉头,看也不想看他,只觉得恼烦,他一心想救顾知夏,一路上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可这人却一路上尽说些丧气话打击他,真是听也听够了。
陈-良心知他不爱听,但该说的还是要说,遂凝重道:“大人,那四王子既然是要斩杀夫人,以定三军将士之心,为何不在营中,当着三军的面杀,非要跑到荒郊野外去呢?您不觉得这不符合情理吗?”
这一点,是所有人心中的疑虑,包括杨志安本人,只是其他人不敢多言,而杨志安则是不愿意多想。
“属下认为,他这是故意的,他算准了大人会前去营救,故意给您提供一个动手的场所,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将咱们一网打尽,这分明就是个陷阱,大人,您千万去不得。”
杨志安心底里的那点未经揭露的顾虑,都被陈-良三言两语给点破了。
他是个聪明人,陈-良都能想到的问题,他焉能想不到?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退缩罢了,万一景天照没捉到他这只鳖,当真把知夏给斩了怎么办?
若是那样,他岂不是要懊悔一辈子?
所以,即使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他也必须要去跳。
“大人……”
“不必多言了,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不救出知夏,我是不会走的,你要是再多嘴,就立刻给我回去!”
陈-良无奈,默默叹气。
这根本就是去送死啊,杨大人平日里沉静睿智,有勇有谋,怎么一到夫人的事情上,就智慧全失,有勇无谋了呢?
唉,看来这情之一字,果真是害人不浅呐!
一行人在林子里躲了两日,终于在十六的清晨出了树林,赶往雁山。
雁山并不算高大,但山上草木茂盛,很好藏身,山脚下是一块土丘,土丘下方有一条不宽的溪涧,清水潺潺地流着,溪涧再往前,就是一块宽阔的空地,地面绿草茵茵,山花齐放。
这就是典型的岐国风景,尽管是在冬天,也一如春日,到处是春色。
杨志安等人藏在雁山的草木之中,静候岐国人的到来。
眼看就要到午时,太阳越来越炙热,尽管躲在枝木下面,也不免觉得炎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见马蹄声渐近。
杨志安拨开面前的枝叶,伸长脖子往下方看,果见一队岐军纵马而来,后面跟着一辆囚车,车内有个身着绿衣的女子,遂瞧不清面貌,但看身段,那就是顾知夏无疑。
而为首在最前面的,正是四王子景天照。
“把人拖下来!”景天照大声吩咐。
那绿衣女子被士兵拽下了囚车,并被强行摁在地上,刀斧手扛着一把大刀缓步走过去,在女子身后立住,只等候一声令下。
杨志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紧接着又听见景天照道:“时辰已到,即刻斩首!”
“动手!”杨志安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起身下令。
陈-良连忙拉住他:“大人,再等等,千万不可鲁莽!”
然而,杨志安一颗心都扑在顾知夏身上,这又是千钧一发之际,哪里肯听劝?
径直将他一把推开,带着人冲了下去。
——
清晨天还没亮时,顾知夏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给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望着漆黑的帐内,有些茫然,抬手往额上一摸,发现竟是一头的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心慌?难不成要出什么事吗?
不知道志安那边怎么样了……说起来,她被囚禁这么久,连景天照的近况也一无所知,不晓得他是否又在想着攻打大荣?
躺回被窝里,合上眼,却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