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破那晚,杨志安从天牢出来,本打算去皇宫救皇后和太子,不料半路上竟遇到姜蕙等人,被强行掳走,带到了香山。
这是在山腰上,四周全是树木,只有这么一间小屋,还是破烂的,四周漏风,墙壁有跟没有差不多,姜蕙和李鸿也待在这破屋里,十来个手下则守在外面,杨志安又是个不会武功的,要想逃跑根本不可能。
昨天晚上,杨志安就曾试过一次,他见姜蕙和李鸿两人都睡着了,外面的守卫也在打瞌睡,于是打算趁机逃跑,不料外面几个人耳朵灵敏得很,刚一走出去,就被发现了,结果惹恼姜蕙,挨了一顿毒打,现在他是饥寒交迫,又加上伤痕累累,根本走不成。
杨志安知道姜蕙之所以还不杀他,是因为想留着他引顾知夏前来,他也知道顾知夏明知这是陷阱,也必定还是会来,且很可能会真按照姜蕙的要求,独身前来。
他绝不能就这样等着,眼睁睁看着顾知夏前来送死,所以绞尽脑汁想办法,既然逃跑是不可能的事了,就只能另想办法。
“姜蕙,你以为顾知夏真会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来赴你的约,连命都不要吗?你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姜蕙挑眉看过去,轻嗤道:“是吗?是我不了解顾知夏,还是你不了解我?杨大人以为我这么好骗?”
杨志安犹自说道:“顾知夏是个十分惜命的人,她固然在乎我,但更在乎的是她自己,你那封信明显是要她来送命,她怎可能上当?”
“会不会来,咱们等着就是了。”姜蕙根本不为所动。
“只怕再等下去,来的不会是顾知夏,而是官兵。”杨志安笑了笑,又说:“倘若顾知夏派来官兵围剿,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姜蕙不以为意,勾唇道:“逃不掉便不逃,我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为了报仇,我也不会走到今天,大不了,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好了!”
一旁的李鸿听了这话,面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他可还不想死。
杨志安瞥了他一眼,叹气道:“既然你连死都不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不想活,你身边的其他人还想,你这样擅做主张,全然不顾同伴的生死,是否有失厚道呢?”
姜蕙冷笑:“我要死了,他们自然也不能活着,什么厚道不厚道的?”
这话令李鸿愈发恼火。
他原本以为姜蕙温顺可人,跟别的女子没什么两样,直到皇城被攻破那晚,他要去投降时,姜蕙一把将他拉住,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叫他拿出点骨气来,他才看明白自己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两天里,这女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浑身自带威严,还说话句句都有说服力,把他几个手下训得服服帖帖,他这个丈夫都有点怵她。
但是,怵她不代表什么都要听她的,更不代表愿意陪她去死。
“你就不考虑考虑李鸿的生死?你们好歹也是夫妻啊。”杨志安故意提出这一点。
姜蕙看了脸色难看的李鸿一眼,面露不屑。
“夫妻?我可不敢把他当夫君,嫁给他这段时间里,我不是挨骂就是挨打,得低声下气摇尾乞怜,才能过得好一些,哪对夫妻是这样的?”
李鸿一口气梗在喉头,脸色更难看了。
他确实喜欢虐打女人,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要被自己打过的女人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他难免觉得脸上挂不住。
杨志安道:“你们拜过堂,又尚未和离,便就是夫妻。”
姜蕙似乎很不喜欢听到这样把她和李鸿说到一起的话,当即起身出去了。
而这正好合杨志安的意,待见姜蕙走远,他往李鸿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李公子,你也看到了吧,姜蕙做这件事之时,根本没有为你考虑过,你自己想死了,却还要拉着你做陪葬,用心何其险恶?”
李鸿咬咬牙,将手里的枯木折断,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给我住口,再出声我就撕烂你的嘴!”
杨志安非但不住口,反而嗤笑了一声,继续说:“你就是撕烂我的嘴,也不能改变即将成为姜蕙的垫脚石的事实,李鸿,你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甘心被一个女人掌控,还为她把性命葬送了吗?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在哪儿?”
“你非要找死是不是?”李鸿突然扑过来,将杨志安扑到地上,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男人的尊严”几个字,将他刺激得不轻。
“你杀了我,就别想活着离开香山,你会死得比姜蕙还凄惨。”
李鸿虽情绪激动,却也并非完全没了理智,他知道杨志安的话是事实,要是现在掐死杨志安,倒是能出一时之气,但日后自己也逃不了。
想了想,他冷笑道:“呵,现在三皇子兵败,李家人沦为阶下囚,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怎么都是个死,杀了你还能在九泉之下有个伴,没什么不好的。”
“是吗?李公子当真这么急着去死?”杨志安睁着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直视对方,仿佛要把他的心思都看透似的,“若是如此,那晚在皇城就该跟着李太傅悬梁自尽,而不是跟着个女人逃到香山来。”
李鸿恨得牙痒痒,偏偏又被杨志安戳中了心思,找不到话来反驳,气得脸红脖子粗,尽管很想把这人掐死,但为了自己能活命,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咳……”杨志安急促地咳嗽,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靠在墙上喘气,“李公子要是想活命,在下倒是可以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