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她从厨房端了药来,刚进门,就看见流火穿戴好,收拾了行李,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西部走走,”流火将包袱放在床头,笑着走过来,“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养着恐怕反而要养出毛病来,一会儿用了早点,我就上路了。”
这么突然?之前怎么也没听这人说过?
不知怎的,杨澜心里竟忽然有些失落,不过,要去哪里,毕竟是人家的自由,她无权干涉。
她把药递过去,含笑问:“为什么要去西边呢?那一带天气热,环境恶劣,并不适合长住,留在大荣不是更好?”
流火笑答:“大荣好是好,但离暗阁太近了,且很多地方都有暗阁的耳目,于我这个叛徒不利,我还是走远些,保命为上。”
说罢,仰头将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之后倒也没嫌苦,抬袖一抹嘴,又说:“况且,我这人在一个地方呆不久,只是去那边游逛几年,之后还要回来的。”
“如此,也好。”杨澜垂眸呢喃,沉吟须臾,抬起头展颜而笑,用江湖礼冲他一拱手,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风,顺遂无恙。”
流火回以一礼,笑言:“你也是,多多保重。”
两人就此分别,一个向西,一个往东,都做好了从此再不相见的打算。
离开匀州之后,杨澜径直北上,赶回帝都。
半个月后回到丞相府与家人团聚。
将近半年未见,念亲这小家伙长高了不少,且一直跟在顾知夏身边,学认了不少字,还会念几首简单的诗了,杨澜见了,忍不住一个劲地夸赞。
“我儿子真是聪明,有为娘的风范,哈哈……”
一旁的杨炎专业拆台:“可得了吧,念亲聪明是随了他爹,跟你有什么关系?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俗称不要脸!”
杨澜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瞪过去,冷声警告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信不信姑奶奶给你把嘴巴缝上?”
她武功高得很,十招之内就能把这小子拿下,杨炎哪里敢惹她?
“是,我不说,再也不说了。”
“娘,怎么没见爹跟您回来?”念亲突然问起,一双大眼睛充满疑惑,怪招人疼的。
杨炎又克制不住这颗八卦的心,瞠圆眼睛问:“爹?他爹不是……你上哪儿找去了?”
“闭嘴!”杨澜又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对念亲道:“都说了那不是你爹,不能乱喊,怎么又不记得了?”
念亲“哦”了一声,改口道:“那是流火叔叔,我一时口快,说错了,那他怎么没跟您回来呢?”
杨澜忍不住叹气,这问题可让她怎么回答好?边上还有人呢,且是个极度长舌且八卦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此行去找了流火,还不转眼就告诉爹娘,传得府里人尽皆知?
但念亲这孩子对流火的感情很深,倘若跟他说,流火再也不会来找他了,岂不是让他伤心?
思忖半晌,杨澜捏捏儿子的脸蛋,笑道:“我出去一趟,并没有见到流火叔叔,当然不一起回来了,当初流火叔叔离开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办完就来找你么?怎么忘了?”
“我记得呀,只是半年多过去了,他还没来,”念亲拧着两道小眉头,叹气:“我可想他了,您说,他会不会把我忘了?”
杨澜有些心疼,连忙安抚:“怎么可能?流火叔叔一向最疼念亲了,怎可能把你忘了?一定是被要事缠身,暂时脱不开身,总有一天,他会来找你的,不要急,念亲乖,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念亲点点头,应道:“好,念亲乖乖地等着他。”
“这就对了。”杨澜给孩子整好弄乱的外衣,“去玩吧。”
等念亲走远,杨炎又凑了上来,贼兮兮地问道:“姐,那个流火是什么人?新的心上人吗?我听那小家伙天天念叨来着,该不会真是他爹吧?”
“去!”杨澜那手肘戳他,没好气道:“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念亲的父亲以不在人世了,怎么还有这种不靠谱的猜测?”
“那流火是谁呢?”杨炎再问。
杨澜躲开他的视线,敷衍道:“不过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跟念亲投缘,仅此而已,不是之前就说过了吗?怎么还问?”
杨炎显然不太相信:“真有这么简单?我怎么觉得,你跟他关系非同一般呢?”
“随你怎么想好了,反正我内心坦荡。”杨澜越是表现得坦荡,心里反而越是发虚,于是越发纳闷了,怎么这一遭回来,心里面竟总也忘不掉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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